“如此弱小的生物居然還能活下來,真的很有趣。你的名字?”
“名字?是什麼?”
“想活下去嗎?”
“想。”
“克莉爾,這是你的名字,以後就跟着我吧。”
“清晰?”
“是啊,清晰的。考慮一下吧,什麼也不需要做,你只要睜大雙眼,清楚的看着這個世界就好了。那麼,告訴我你的回答。”
“我……”
“砰!”一個磚塊砸在頭上,將我從夢境拉回現實。那是……
克莉爾的夢嗎?幸好被喚醒了,否則總有一種會被推入谷底的感覺。夢中的人看不清面孔,只有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地砸進腦海中,在靈魂深處刻下烙印,像詛咒一樣的烙印。
我扶着所剩不多的牆壁站起來,天已大亮,昨晚我竟然直接靠着牆睡着了,一夜都沒着涼,這身體素質真不錯。在亂七八糟的屋子中翻出一面小鏡子,克莉爾好像只有這麼一個鏡子。
我仔細觀察鏡中的容貌,說實話保養的真不錯,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是至少有四十歲的大嬸所擁有的臉:美如冠玉,面若春水,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眉似新月,眸含秋水。最重要的是那雙黑色的眼睛,清澈見底,仿若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乾淨,這就是克莉爾名字的由來嗎?
甩甩頭決定不去理會那個奇怪的夢,既來之則安之,這是我當遊魂多年得到的經驗,要不就我這樣在青春期夭折,好容易能投胎又被墮了,早就成厲鬼了,還能等到穿越這一天?所以,當務之急不是去研究那個虛無縹緲且毫無頭緒的夢,而是解決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我餓了!
在廚房隨便翻了翻,空的,原因是昨天剛穿來時由於十幾年沒吃到東西了,一激動,掃蕩了克莉爾的廚房;冰箱裡掏了掏,找出半塊小麪包,昨天覺得太古老了,沒敢吃,今天它還是沒逃過我的魔爪;在小賣店的櫃檯上挑了挑,全是過期超過四年的食品,有的連包裝都要腐化了,這個小賣店絕對是用來充門面的,暗地裡不知道是做什麼勾當的。
屋子裡空的像被洗劫了一樣——當然這只是針對食品而言,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酒館,但是錢……
翻遍屋子我找到一張銀行卡,我暗自咬牙——克莉爾•露恩,你就不能準備點零錢嗎?難道你要我吃卡度日嗎?就算銀行卡能吃,一張能吃飽嗎!
事實證明,克莉爾是不需要錢的,我硬着頭皮走進酒館,那隻長得比較像□□的老闆一見我跟見了祖宗一樣,把我請到包廂,然後我才知道,克莉爾在這裡是有包間的,而且她在這裡吃飯是不要錢的。酒館老闆說了一堆感謝我昨天出手相助的話,爲了防止他嚇死,我只好冷冷地點點頭,要是以前我想我會微笑且熱情地告訴他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那樣做給他的傷害恐怕比昨天的砸場子還大。
“那個……”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好奇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老闆,他站在我面前不停地搓着雙手,我怕我再不問問他大概會把手給蹭破了。
“克莉爾大人,有人想見你,已經在這裡等了一整天了,您看……”
有人要見我?我覺得這可能是瞭解克莉爾的好機會,於是點頭道:“可以。”
□□老闆如釋重負,拔腿跑出去,我聽見他在外面喊道:“窩金,克莉爾大人同意見你了!”
咔嚓!面前的桌子被我一拳砸碎了!
窩金?
爲毛我總是會遇見這一個個跑龍套的?當然除了小杰四人組外其餘我都不想見。
愣愣的低下頭,盯着被我隨手砸爛的桌子,突然覺得,我,克莉爾•露恩,該不會其實是比旅團更厲害的人物吧?
“我是來挑戰你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多麼囂張的聲音啊!
“那個,請問你多大?”我臉上的黑線是一條一條的。
“九歲,怎麼,你有意見啊?”窩金的小臉上滿是驕傲。
我向天翻了個白眼,衝着門外吼道:“老闆!”
“是,克莉爾大人,您有什麼吩咐?”□□老闆的速度快趕上摩托車了,眼看着腳下還冒煙呢。
“這孩子怎麼回事?”我扯了一下嘴角,裝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實話我自己也搞不清我現在是想哭還是想笑。
這個笑臉讓□□差點沒哭出來,連一邊的窩金也滿臉緊張,很好,效果不錯。
“他,他是……”□□吞吞吐吐。
“嗯?”我眼角一彎,臉上笑意更深,狐假虎威的感覺實在是很好。
“他一直在店裡打工,前兩天不知道怎麼學會念了,昨天那個沒眉毛的來搗亂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您制服了,所以一直不服氣,纏着我一定要和你決鬥,我其實不想答應他的,我也知道您老是多麼的繁忙,怎麼可能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屈尊呢。可是這小子纏我纏得厲害,廚房被他砸的一點東西都不剩了,您也知道在這裡做生意不容易,這麼三天兩頭的砸,我連棺材本都要賠進去了,所以我想着讓您教訓教訓這小子,死了當他命不好,反正幹活也幹不好……”□□明顯被我嚇得不輕,快把老底都交代出來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看着窩金周身散發着的氣,我嘆了口氣,自從做了那個夢以後,我發現我可以看見任何一種念,也就是說,即使對方使用絕,我能夠看見其內在力量,甚至不需要使用凝,當然我不會用凝。
在我眼中,□□絕對不是一個無能的小老闆,無論是今天的窩金,還是昨天連念都不會的芬克斯,他們將來也許會很強,但是現在,誰也不是□□的對手。能在流星街開店並保證收益的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唯一的解釋是,這位喜歡裝可憐的酒館老闆,發現了我的可疑之處,借這兩個小鬼頭來試探我。
“窩金你先出去。”□□詭異一笑,一掃之前的卑微。
“我不出去,我要和她決鬥!”窩金依然不屈不撓。□□連看都沒看他,單爪拎起,一把從窗戶扔出去。我汗,這裡是二樓……
“臭老頭!你敢扔我!你看我怎麼……”話還沒說完窩金就被人捂住嘴拽走了。
□□扔開窩金後,看着我說道:“昨天看你在店門口笑成那個模樣,我還以爲認錯人了。認識你這麼多年,這種情況我只見過一次。那就是……”他上前一步,緊盯着我說,“有人假冒你那次!”
我的心咯噔一下,這裡的人都是什麼啊?才一天就立馬發現我的漏洞。還有克莉爾,你沒事認識這人幹嗎?還認識很多年?你要我怎麼辦?說我失憶?那結果就是不知道多少跟克莉爾有仇的人把我分屍了,怎麼想這大嬸的仇家也不能少了。
不過我這魂最大的特點是反應遲鈍,確切的說是身體反應遲鈍,這不怪我,誰叫我已經十幾年沒有身體了,現在才一天,先習慣習慣再說吧。因此我心中雖然轉了千八百個念頭。可是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表情,這時□□接着說道:
“可是我仔細一想,如果真是有人假冒了你,那原來的克莉爾呢?去哪裡了?有誰有這個本事,能夠在不驚動一人的情況下讓你消失?所以我只能確定,昨天那個在門口傻笑了半天的人的確是克莉爾本人沒錯。”
我暈!大哥你說話不要大喘氣行不?我表情要是變得快一點,不就被你識破了?我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剛要說點什麼來掩飾自己的行爲,□□卻搶先一步道:“你昨天心情不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他說這話時凝視着我,眼裡的深情那叫一個感人,可是我吐——傳說中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這麼被我見證了。
就在我欲哭無淚時,一個從窗口飛進來的人解救了我的危機。
只是他全身破得像被洗劫了的難民,衣服的碎片像雪花一樣紛飛,露出的皮膚上遍佈劃痕,臉上黑一塊紫一塊的,要不是他的眉毛依然和以前一樣禿,我想即使地老天荒我也認不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