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了來龍去脈,蘇老爺子那叫一個氣啊,人都說娶妻求賢,娶錯一門親就毀三代,他如今就有這麼一個深刻的感覺了。
你說黃氏這乾的是什麼事?這也叫找理,她分明是找抽吧?
啥,就興你家在好日子請酒席,就不興人家請了?這是個啥理?別說在外頭聽了這事都覺得無理,便在在這屋裡,蘇老爺子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你簡直是腦子進水了,就爲這麼點事就去尋人麻煩,也莫怪人打你,有你這麼蠻橫的嗎?人家要請酒席幹你什麼事啊?日子就興你一個人過的不成?你,你真是。。。”蘇老爺子氣得直喘氣。
“你這老王八,你說啥?”黃氏被訓,不依了,大聲吼道:“我這是爲了誰,不就是爲了福生,她來湊啥熱鬧,搶什麼風頭?你這死老王八,不護着自家人就算了,還偏幫着那賤人,你是被鬼迷了還是被灌多了迷昏湯了?”
“娶媳婦還講究啥風頭不風頭,你有你請,人有人請,這都不相干,你這不是沒事找事?”蘇老爺子氣極,怒道:“這下好了,牙都沒了,這都是你自己找來的,我看你過些日子怎麼見人?怎麼見媳婦。”
這可是點中黃氏的心事了,沒了門牙,這吃東西還是小事,可要怎麼見人啊?說句話都漏風,怎麼對人笑啊?
想到這點,黃氏又是一陣大哭,將蘇柳她們恨到了極點。
蘇金鳳卻唯恐天下不亂,道:“爹,就是這樣,她們也不該打人啊?這平白無事打人,這還有王法麼?”
“那你問問你的好娘,是作了啥了不得的事,讓人給打掉牙了。”蘇老爺子實在是惱的坐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就往屋外走去。
“娘,爹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夫啊?咋就要幫着那見人啊?”蘇金鳳黑着臉。
黃氏聽得心頭火起,衝着門外就大聲吼:“老王八是被那見人給迷了,我呸!早知道他靠不住,等你哥哥們回來,我要那見人好看。”
蘇金鳳點點頭,可看到黃氏那隻露出紅肉的牙牀,又是好一陣嘴抽,道:“娘,這還是先顧着你的牙吧,這沒牙可咋辦啊?”
“牙,哎喲我的牙。”黃氏這一被提醒,從牀上彈了起來,白着臉道:“我的牙,還在北坳子那邊沒撿回來,金鳳,快,去幫娘撿回來。”
“啊?”蘇金鳳有些不情願。
“快去,你還想你娘百年後,落個屍身不全,下了黃泉也投不了好胎不成?”黃氏黑了臉。
這是大坳村自古流下來的說法,這人要是死了,最好屍身齊全,齊齊整整地去,將來才能投的一戶好胎,所以,這老人就是掉了顆牙齒,都要仔細包起來,等百年之後,子孫再將其一道放在棺材裡葬的。
蘇金鳳再不願意,礙於老孃的臉,只好也去尋了,可是北坳子那麼大,如今出入的人又那麼多,她又沒在場看着,哪裡尋得到小小的兩顆牙齒?自然無功而返。
聽說尋不到牙齒,黃氏當場就哭了,嚎着說自己命苦,將來死了也不能全身如何這般,又嚷着要蘇長生他們給回來報仇,把個蘇老爺子鬧的腦門直抽。
白天被寧廣一嚇,又聽到牙齒找不回來了,黃氏哭了半宿,竟是發起熱來,第二天就起不來了。
蘇長生兄弟和周氏幾人回了老宅,黃氏也不顧得發作周氏,只抓着兩人的手哭,讓他們給作主。
“娘就要被那臭娘們幾個欺負死了啊,嗚嗚。”
看着老母沒了兩顆牙,又戴着紅頭抹額哭哭啼啼的樣子,向來忠孝的蘇福生看得心頭火起,騰地站起來怒道:“欺人太甚,我找她們算賬去,大哥,你怎麼看?”
蘇長生打了個呵欠,聽了便嗄了一聲,見黃氏不悅地看着自己,便道:“去,真當咱們蘇家沒人了,要她們賠償去。”
兄弟倆說走就走,蘇老爺子氣急敗壞,喝道:“都站住。”
黃氏見此便冷笑:“怎麼,老頭子,你不護着我也就算了,還不興我兒子護着我了?”
“你給閉嘴,這事本就是你自己蠻橫找事。”蘇老爺子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道:“那什麼寧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們還敢去招惹?是嫌命長了?”
“他打人在先還有理了?”黃氏氣得一個鯉魚挺從炕上彈坐起來。
“你看到了?還是誰個看到了?看到他拿着石頭掰開你的嘴敲你牙齒了?”蘇老爺子冷哼:“你有啥證據啊?”
“我的牙沒了,這還不是證據?”黃氏真真是被氣得翻眼。
“我說了,人家掰開你的嘴親自拿石頭敲掉的麼?”蘇老爺子也聽黃氏說的很清楚,見她愕然,道:“既然沒有,那你的牙怎麼會掉?”
“就是他。”
“是啊,就是他做的,那人家怎麼就沒掰開你的嘴都能用石頭敲掉了你兩顆牙?”蘇老爺子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那是人家有底子。”
有底子,便是有功夫,能隔空就用石頭打掉黃氏的兩顆牙,證明功夫不低,蘇福生再忠孝,也不免猶豫起來。
“那,我這牙是白掉了?我要吃了這個啞巴虧?”一怔過後,黃氏不服地道。
“你不吃也得吃,誰讓你去招惹的?”蘇老爺子厭惡地睨她一眼,道:“你不服氣又能咋的?讓他們兄弟去,再讓人打麼?這要再找事,是想鬧到啥程度去?”
“快要過年了,這媳婦馬上就要娶回來了,這事往大里鬧了,你是不是不想喝媳婦茶了?”
黃氏臉色一變,有些蒼白的臉都扭曲起來,看了蘇福生一眼。
蘇福生也怕自己好容易定下的親事又黃了,便支支吾吾地道:“娘,這仇要不晾一晾,等兒子娶了媳婦再找她們算賬去?”
黃氏聽了,心頭髮寒,這是自己疼愛的兒子,竟然就這麼妥協了,就爲着娶媳婦,就忘了孃的苦了。
蘇長生看着黃氏一下子悲憫的臉容,心裡突然有些歡快,叫你偏心,知道委屈了吧?
而外頭聽着的周氏母女則是抿嘴笑,該,叫你橫,應該敲掉一整口牙纔是,想不到纔回來就看了這麼場好戲啊,太值了!
不過想到蘇柳她們的風光來,周氏又酸的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