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家小院,蘇家人依舊對她沒什麼好臉色,蘇柳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回了西廂,倒把黃氏氣得又站在院子裡罵了幾聲。
“什麼,要三兩銀子?”
陳氏聽到蘇柳說那鬼屋都要三兩銀子,額頭皺成了川字,這個數字對她們如今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噓,聲音小點。”蘇柳忙的舉起食指噓了一聲。
”柳兒,那太貴了,我們,我們哪來的銀子?”陳氏都快要哭了。
三兩銀子,在尋常人家裡,要是省點,五兩銀子足夠一家四五口花一年的,有的人家,一年到頭,連三兩銀子都剩不下來的。
可如今,那麼一間名聲顯著的鬼屋都要三兩銀子,這對她們,就是雪上加霜的。
“娘你別擔心,銀子我會弄到的,今天我上山打獵,和寧大叔合夥兒,獵到了一隻山豬呢,如今他去鎮上賣了,也都給了一貫錢我呢。”蘇柳笑着從懷裡掏出剩下的銅錢給陳氏看。
“可,那是三兩銀子。”
“沒事,我會繼續上山的,里正也答應我了,只要我拿出銀子,那屋子就賣給我們。”蘇柳笑道。
蘇小聽了一喜,道:“這麼說,我們很快就有自己的家了。”
“嗯。”
陳氏也露出一個笑容,可想到自己還是蘇長生的妻,笑容又斂了下去,憂心地道:“只不知,你爹會不會答應和離。”
“娘,你放心,爹他會答應的,我們做了那麼多功夫,他還能不答應?就算不答應,我也要逼着他答應。”說到後面,蘇柳的臉有些猙獰起來,又道:“不過你放心,就是我們不逼,周氏他們,也會逼他的,你等着吧。”
如今陳氏和蘇長生貌合神離都不算了,兩人早就已經斷了干係,只是一紙婚書拉扯着罷了。
蘇柳說的沒錯,這些日子,在人前,她有意無意的就苦情,蘇家的名聲已經不如以前了,如今誰不說蘇長生暴虐的,今日她又在平寡婦那說了好些,還有里正,她們娘仨,就是實實在在的弱者。
也確實如此,平寡婦那嘴哪是藏得住話的,蘇柳轉個身,她就給宣揚出去了,一會子功夫就都知道蘇家虐待長媳婦長孫女了。
於是,過了兩天,接到周氏的來信後,長生回村的時候,明顯感到氣氛有些不對。
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傾耳一聽,氣得跳腳,腳步生風的滿臉怒容地回到了蘇家。
沒等他找陳氏她們算賬,蘇老爺子已經將他叫進了屋裡,臉沉得不能再沉。
“爹。。”
“我早就說過讓你做的不要太過分,你聽聽,我們蘇家被傳的什麼樣了?”蘇老爺子很陰鬱,蘇福生只差沒用割肉的眼神來瞪着他。
“這都是那賤人和小賤種故意放的謠言,我去找她們算賬去。”蘇長生惱羞成怒,轉身就走。
“你給站住。”蘇老爺子喝了一聲,道:“還嫌我們家是非少不成?嫌名聲不夠亮?”
“爹!”
“什麼謠言,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了,能看不出來?你看春桃養得跟個小姐似的,蘇柳兩姐妹就像個小乞丐。”蘇老爺子哼了一聲:“你當人沒眼睛看麼?”這麼明顯的厚此薄彼,誰都不是傻子,蘇柳本來又是因着六指自小就不得人疼招人同情的,誰信謠言?說出來他也不信。
“可不是,大哥,今天春桃又穿了一套新的衣裳出去呢。”蘇金鳳倚在黃氏身邊,語氣酸酸的,那身衣裳,連她都沒有。
“那也是她孃的嫁妝。”蘇長生訕訕地說了一聲。
“嫁妝怎麼了,你妹子都要出嫁了,作爲她的嫂子,周氏就不能拿一匹布出來讓你妹子裝身?”黃氏斜睨過去,很是不悅。
“娘,我不是這意思。”蘇長生有些氣短。
“哼,你。。。”
“成了,這關口都扯到哪去了,這是說這個的時候麼?”蘇老爺子喝停了他們。
幾人都訕訕地住了口。
“大哥,你打算怎麼着?”蘇福生目光冷厲,可以說冷漠,因着這些謠言,他都被人指指點點,想要娶媳婦,怕就更難了。
“什麼怎麼着?”蘇長生有些怔怔。
“是和大嫂和離還是怎的?”
“和離?我死也不會和她和離,就是死我也要拖着那賤人,看她敢和誰私通,敢離了這個家。”蘇長生跳了起來。
“你這混賬。”蘇老爺子直接就將菸斗扔了過去。
蘇長生躲了開去,有些不可置信:“爹,你打我?”
“今兒打的就是你,頑固不化,都是因着你這臭脾氣,才弄得一身蘇州屎。”老爺子跳下炕,連鞋都顧不得穿就向蘇長生打去。
蘇長生抱頭亂竄,到底是親生兒子,黃氏看了就不依,氣急敗壞地叫道:“你打他作什麼,有本事兒把那攪禍精攆出去。”
正在這時,蘇春桃蹬蹬蹬地跑過來,大哭着叫:“爹,你快來啊,娘要尋死啦。”
正屋裡一靜,蘇長生最先反應過來,嗷了一聲,忙的跑出去。
東廂裡也亂成一團,蘇金全緊緊抱着周氏的手,蘇銀富哇哇地哭,而周氏,則拿着一把剪刀。
蘇長生見了魂都飛了,忙的躥上去,將周氏手中的剪刀奪了過來扔了出去,大聲道:“你這是作什麼?”
“你讓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這太憋屈了。”周氏哇哇地叫,又抱過兩個兒子,瞪着一雙血紅的眼道:“蘇長生,要我兒子給那賤人磕頭認作嫡母,我們娘幾個都不活了。”
蘇春桃奔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蘇長生跟前哭着道:“爹,就當爲了我們姐弟幾個,你和那賤人和離了吧!”
蘇長生一愣,還沒說話,只見自己的寶貝大兒子也噗通地跪在跟前道:“爹,你就和離吧,不然,兒子也沒法擡起頭來見人了。”
周氏見了有些得意,一把摟着兩個兒女,一邊哭,一邊說命苦什麼的,辛苦生下的孩子卻要給別的人掙前程。
“夠了!”蘇長生大喝一聲,陰着臉道:“和離就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