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這套服飾佩劍卻是外人仿造不出的,是以也沒想到對方是西貝貨,還以爲是第八堂主因故被免了,又從仁智禮刑各堂調過來的人手。
他一面苦苦思索,一面爭辯不已,雙方的人也先是爭辯,後是扭打,混成一團,金額人第十分堂的人認爲是誤會,不敢下重手,公孫儒和雲行無影門下的人卻是殺招盡出,生死立判,不過瞬間事耳。
雲行無影門下的人整理着被抓扭的歪斜起皺的衣服,喘息着,他們與別的門派迥然有別的就是最不喜歡貼身肉搏,最擅長的乃是隱伏狙擊,一擊不中,便飄身遠去,如此打法還是生平頭一遭,卻也感到莫名的刺激過癮。
公孫儒又摸摸頭,兀自不敢相信道:“又是恁地簡單?馬大俠,跟着您可真長見識呀。”
馬如龍苦笑道:“別,我這是被逼無奈,只得以毒攻毒,這些旁門左道終非正路子。”
公孫儒恨恨道:“朱三就是玩旁門左道的高手,以毒攻毒也是他的報應。”
又得了些衣服,雲行無影門下又有十幾人穿上了繡有金百合圖案的衣服,馬如龍、許靖雯、樑子都卻未穿,他們混在人羣中,倒也不易被發現,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向前開去,頂頭撞上了朱三。
朱三第一個反應便是轉身開溜,可臉面上怎樣也下不來,只得心虛膽怯地撐着架子,他一是有些怕馬如龍,二是更怕那些暴雨梨花針,馬如龍敲掉他兩個分堂,手中應該有四十八筒暴雨梨花針,也無需恁地多,只消有十筒八筒的他們也就全躺在地上了。
許士傑用暴雨梨花針只是爲了增強一個分堂的作戰能力,照顧一些武功偏弱的弟子,是以武功較高的弟子和各分堂主都沒有。
仁智禮刑四堂也沒有,而在朱三手上六十四座分堂中,也只有十八個最精銳的分堂有,其他的分堂則一筒也沒分到。
唐門十年所集,再加許士傑幾年前便高價催加訂貨,也不過五百筒,被他囊括一空,爲防唐門兄弟貪於重利,爲他人制造,他親手把模具搗毀了,在他看來,五百筒已是足之又足。
朱三和身邊的侍衛們便一筒暴雨梨花針也沒有,此時嚐到太阿倒持的滋味了。
馬如龍拱手微笑道:“朱總堂主,久違了,無恙乎?”
朱三強笑道:“不久,前兩日剛見過嘛,無恙,身體好得很。”
馬如龍道:“聽說朱總堂主晉身少主了,特來恭賀。也無他賀禮,只好借花獻佛,淘汰些你手下的庸劣之徒,爲朱總堂主純潔純潔隊伍,略表心意。
“朱總堂主,兵宜精而不宜多,倘若是精兵強將,有三堂兩堂足矣,何必弄出恁般多。”
朱三既恨且懼,額上流汗,臉上卻已笑容可掬,拱手道:“謝了,禮輕情意重嘛,若有馬公子這等英才,一人足矣,又何必三堂兩堂。”
他原以爲一個照面之下,馬如龍身後的人便會一擁而上,將他們圍在覈心,然後暴雨梨花針一輪齊射,他們十一人也只有“悉數罹難”了。
換作是他,這是不二選擇,更無其他打法,不意馬如龍上來雖冷嘲熱諷,卻不急於動手,他身後的人更是靜靜看着、聽着。心下甚以爲異。
不過這倒是他最
祈盼的,四大長老和各分堂很快就會趕到,他只要拖住一時便算成功。
馬如龍笑道:“朱總堂主,煩請轉稟貴主子一聲,非僅你這些分堂應當精簡,他手下那些仁智禮刑的也該精簡些,他若嫌麻煩,我來代勞。”
朱三起了疑心,已明白馬如龍是在沒話找話說,也要拖延時間,他在等什麼呢?
他腦中念轉如飛,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不管怎樣想,拖延只對他有利,他笑道:“一定轉稟,主子對馬公子可是惜才愛才得緊哪。”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敘着親親熱熱的話,倒像是闊別十年又重聚首的生死兄弟。
朱三兩旁持劍警戒的侍衛也均感暈頭漲腦,不知這二人玩甚把戲,他們凝神關注馬如龍的一舉一動,卻沒發現身後的人卻三三兩兩散入附近的街巷裡,等他們注意到時,面前只有三人了。
朱三早發現了這一狀況,卻也不明何意,更不敢上前攔阻,心中更萌生一種想法:他們是要化整爲零逃走了,那些人逃不逃他不在意,他要的只是馬如龍一人。
四周已隱隱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壓低的說話聲。朱三心中大喜,援兵到了。
他唯恐馬如龍察覺逃走,大聲笑道:“馬公子,咱們總是見面就打,從沒這樣好好敘過,乾脆換個地方,邊喝邊談,這也叫不打不相識。”
他話音剛落,他身後街巷中已衝出一對人馬,正是樂廣率刑堂精銳殺到,同時左右兩邊也各殺出一羣人來,左面的是仁字堂,右面的是朱三手下的第四分堂。
樂廣老遠便看到馬如龍,如獲至寶,抖手打出一枚旗花,升空炸開後卻是一朵豔麗的金百合。
這是向已趕過來的許士傑報訊:
確認找到馬如龍。
馬如龍大叫道:“怎麼恁地多呀?這精簡工作太繁重了,朱總堂主,你能不能讓我一點點來呀?”
朱三獰笑道:“馬如龍,你不是能殺嗎?我送這些人給你殺,累死你!”
馬如龍大叫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我替你出力,你反要累死我。豈有此理。”
他大呼小叫着轉身衝入已蜂擁而至的第四分堂人羣中,許靖雯和樑子都也都緊隨左右。
三人掌劈腳踢,登時如劈波斬浪一般殺進人羣,當者披靡。而人羣蜂擁而來的衝擊力依然不減,直衝至朱三面前,已把三人淹沒,只是不時聽到“哎呦”、“啊呀”的慘叫聲。
此時刑堂、仁堂的人也已衝到,卻找不到馬如龍。
樂廣大喝一聲:“不得慌亂,保護少主。”挺身擋在朱三面前。他手下的人將朱三團團遮護,唯恐亂戰之中誤傷着這位未來的主子。
正混亂不堪,第七分堂又從對面殺將過來,卻搞不清狀況,不知該當如何。忽然人羣中響起一聲聲慘叫和拳掌着肉之聲,不時有人倒下。
“你爲甚打我?”
“你瘋了,怎麼打自家人!”驚惶駭疑之聲又亂作一團。
朱三這纔想起,急忙大吼一聲:“第十分堂是假冒的!”人羣中有人應聲喝道:“第四分堂是假冒的,殺!”
十與四本來就易混淆,第四分堂又最顯眼,第七分堂和仁堂的人撲將過去,不由分說,手起劍落,殺將起來。
朱三急忙吼道:“是十不是四!”又有人應道:“是四不是十,大家看清了。”
樂廣也提氣大喝道:“都住手,是第十分堂!”
仁堂和第七分堂各歸原處,再看第四分堂的地方,沒有一個站立着的。
此時智堂帶兩個分堂,禮堂帶三個分堂也已趕到,卻看不到任何敵人。
混戰又在五個分堂中再起,又有人大聲喊:“第七分堂是馬如龍的手下假冒的,大家殺啊!”後來的人正猶疑間,從人羣中已衝出幾人殺向第七分堂。
後面的人一見刑堂的人均持劍外向,一副拒敵的陣式,對面正是第七分堂,又有人領頭,便爭先恐後殺過去。
第七分堂的人已知被人挑撥離間,但他們親手殺了第四分堂不少人,情知生死一線間不容分辯,也只好奮力廝殺。
朱三、樂廣連聲喝止,但拼殺一起便難以收手。有人剛想收手,便有劍刺來,只好繼續戰鬥。
仁堂長老劉應明大聲喝道:“所有人退後二十丈!”
人們腦子也漸漸清醒了,劉長老又是主子的副手,有總堂宰相之稱衆人一聽他的聲音,各個收劍向後退卻,中間卻留下幾十具屍體,既有第四分堂的,也有其他分堂的。
第四分堂只剩下兩個人,他們眼望四周,提劍茫然,再看看周圍死去的弟兄,驀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捶胸大呼:“天啊!天啊!”
劉應明厲聲大喝:“所有人收劍,靜立原處,敢擅動者斬!”他手一揮,仁字堂的人登即散開,監視各個分堂的動向。
馬俊才走過去,抓住朱三的手問道:“我的少主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馬如龍在哪兒呀?”
朱三沒聽到他說什麼,他的耳朵裡已被那兩名弟子“天啊! 天啊!”的慘叫聲充斥。他兩手抱着頭,彷彿頭要炸開來,兩眼癡癡呆呆,淚水卻泉涌而出。
樂廣環目四顧,他一直爲加入戰局,對這場自相殘殺也不甚着意,始終想找出馬如龍。
然而馬如龍以鑽入人羣后,他便看不到了。聽馬俊才一問,便道:“他可能換了咱們的衣服,藏在咱們的人之中。”
馬俊纔回身道:“各分堂主逐個查自己的屬下,看有無外人混入。”
五個分堂立時列隊,分堂主逐個查驗。有頃,紛紛回報:“本分堂無外人混入。”
四大長老面面相覷:
馬如龍哪兒去了?
一定是乘混亂之際逃走了,這把戲他已經玩過一次了。
馬俊才見朱三這種狀況已無法指揮全局,便對劉應明道:“應明兄,你說怎麼辦?”
劉應明也知責無旁貸,正欲發令,後面一羣人又已飛奔而至。當先二人正是許士傑和花千顏。四大長老忙迎上去,朱三則撲過去,抱住許士傑的大腿,放聲痛哭。
許士傑聽完樂廣的稟報後,心中大怒,也隱生寒意。四大長老加上一位總堂主、四堂精銳加七個分堂人馬居然被馬如龍鬧得人仰馬翻,還借力除掉了兩個分堂,馬如龍究竟有多大能量?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他無暇細思,手一揮道:“你們率人以此爲中心,向四周搜索追擊,馬如龍不會地遁,也飛不上天上去,一定在附近藏着。
“把他給我找出來,我在此坐鎮,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兒。”
衆人立即散開,四大長老兼轄各分堂,向四個方向搜索。此時最後四個分堂也已趕到,加入搜索隊伍。
大家此時才明白:
第八、第十兩個分堂的人是假冒的,枉送了第四和第七分堂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