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龍三人衝入人羣后,打倒幾人便即衝出,其他人隱身附近街巷,待各分堂到後便混入其中,製造混亂。他們只是在中間挑撥戰火達到目的後也都各自撤出,分從各個方向彙集到指定地點。其時局面混亂不堪,竟無人發現他們的離去。
樑子都清點人數後,一個不少,大喜過望,便跟隨馬如龍之後向許士傑的臨時總舵疾奔而去,這一連串的動作也只是爲了把許士傑調出來。
甩脫強敵後,這一帶已成爲力量的真空,穿行起來毫無顧忌,不多時已至許士傑作爲臨時總舵的宅邸。
“大家小心行事,許士傑雖不在這裡,總舵也一定戒備森嚴,遇到厲害的角色要急時避開,不可強攻。”馬如龍對雲行無影門下的人鄭重交代。
樑子都道:“他們傾巢而出,這裡已是空架子了,還會有什麼厲害角色?”
馬如龍道:“許士傑爲人謹慎,他雖走,總舵豈能毫無防範,他身邊有十大護衛,被我廢了一人,還有九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們或許在這裡守衛。”
雲行無影門下見他少有的鄭重,紛紛點頭,才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並不是座空宅子,而是龍潭虎穴。
守門的侍衛見到自己人回來,笑呵呵迎上來想問問戰況,卻稀裡糊塗地送了性命,門口旋即換上雲行無影門的人。
衆人迅即散開,搜索敵人,此戰關鍵是既不讓一人逃出,也不讓一人發出告急求救信號,馬如龍把事情交代明白後,便和許靖雯當先衝過去,他要找到許士傑的臥房。
一人從西廂房走出,見這一羣人在總舵中橫衝直撞,怒氣上涌,喝道:
“你們要做什麼?總舵重地,你們有點規矩沒有?”
公孫儒走過去,冷笑道:“正因總舵重地,總堂主才命我們回來加強防守。”
那人聽說是奉朱三的命令,纔不言語了,朱三已是少主,他的命令比主子的也差不了多少,他忽然凝目諦視公孫儒,見他穿的是分堂主的服飾,然而六十四個分堂主他都認識,卻不認識面前這位,他退後一步,手摸向劍柄,遲遲疑疑道:
“你是誰?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守衛這座宅邸的都是許士傑的侍衛,號稱御林軍,許士傑一到,十八分堂的分堂主自然都來參見,和這些侍衛們也都很熟絡,是以這名侍衛從公孫儒的分堂主的服飾上看出有詐。
他手尚未觸到劍柄,已被人抓住,同時兩臂雙腿均被人按住,公孫儒一記“火焰掌”印在他前胸上,冷笑道:“那你就好好見識一下。”
一招得手,心中卻微感愧疚,暗自嘲笑道:“這是作甚?這不是仗恃人多欺負人嗎?”
馬如龍衝進一間廳堂,卻沒發現人,許靖雯問道:“你究竟要偷什麼?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嗎?”
馬如龍笑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找到後才知道。”
許靖雯失笑道:“哪兒有你這樣做賊的,也不先踩踩盤子。”
馬如龍道:“這是什麼地方,還容你踩盤子,能進來就不錯了。”
他只是認定許士傑一定會把最重要的文件帶在身邊,假如文件多,又不會都帶在身上,那就一定會在他的臥房裡,但也許人家都放在別處了,他只能撲一場空。
但他不管這個,即便空手而返,把許士傑的臨時總舵鬧個底朝天,也足令許士傑顏面掃地,出出心頭一口惡氣,這些日子來,他也委實被欺負得擡不起頭來。
但許士傑的臥房在哪裡,他也不知道,只好一間間找,有心想抓個人來問問,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裡的人可都不會出
賣主子。
花千顏把朱三拉起來,勸道:“三哥,你也別難過了,馬如龍逃不掉的。”
許士傑也說道:“小三,有點骨氣,馬如龍或許正藏在某處看的笑話哪。”
朱三這才收淚。對許士傑道:“四個分堂,前後不到兩頓飯的時間就全沒了,若是戰歿也還罷了,這兩個分堂的弟兄死得冤,死得不值啊。”
許士傑握着他的手道:“小三,振作起精神來,這算什麼,漢高祖劉邦十戰九敗,屢屢全軍覆沒,最後還是逼得項羽自刎烏江,現今這城裡就是垓下,馬如龍已入圍中,看他怎樣逃過此劫?”
花千顏道:“爹,這附近可沒烏江呀,馬如龍這小子臉皮厚着哪,他纔不會自刎呢。”
自大典過後,花千顏這“爹”叫得特別勤,也叫得分外甜,叫得許士傑喜歡的沒入腳處,一刻也不捨得離開這個剛收的女兒,朱三叫起來反倒磕磕巴巴的,儘量能避開便不叫,許士傑並不怪他,知他一時難以適應,過段日子就好了。
許士傑對花千顏道:“乖女兒,看馬如龍把你哥哥欺負的,若是爹爹以後讓你做些事幫幫你哥哥,你願不願意?”
花千顏爽快道:“當然,爹,女兒和他還有賬沒算呢,爹,您叫女兒做什麼?”
許士傑笑道:“現今還不比,只是誠如你言,這裡沒烏江。
“馬如龍那小子又臉皮厚如城牆,自刎烏江這齣戲怕是看不到了。
“他若是逃出去,終成大患,以後要對付他,爲父還真有求你之處。”
花千顏臉頰緋紅,略顯忸怩道:“爹,您爲何對女兒說這種話,您要女兒做何事,直說便是,女兒會聽您的安排的。”
許士傑心花怒放,拍拍她的手笑道:“乖女兒。”
又對朱三道:“小三,你妹妹答應幫你了,你還萎靡什麼,就算沒其他兄弟,只咱們父子女三人,也足以令馬如龍授首有日。”
朱三並不知曉許士傑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但聽兩人笑語慰撫,心裡也好多了,他心傷的並非兩個分堂的損失,而是損失的方式,又在他眼前發生,刺激性太強了,他苦笑道:“多謝妹子。”
四大長老統率四堂精銳及七個分堂向四方搜索,馬俊才心裡卻提不起勁頭來,他直感到馬如龍已逃往他處,這番搜索又是白費工夫,但他自知這幾天說的話已太多,主子雖有容人之量,自己也要懂得適可而止。
搜索完一片區域後,他的人與禮字堂的人馬會合了,他和禮字堂長老雲昌啓交代好下一步要搜索的地方及方法,部下迅即行動,他和雲昌啓卻未分開,雲昌啓看上去也是有情沒緒,顯然對搜索毫無信心。
但兩人都避而不談這個話題,雲昌啓和他並肩走着,忽然問道:
“俊才,大戰關頭,主子怎地有雅興收義子義女了?”
馬俊才笑道:“收義女是真,收義子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
雲昌啓道:“這話怎講?”
馬俊才向四周望望,兩人的貼身護衛立即明白,向周圍散開。
馬俊才低聲道:“你忘了主子是怎樣掌控奕琛的了?只是只收了一個義女,不知要把寶押在誰的身上。”
雲昌啓一怔道:“你是說千顏姑娘……”
馬俊才神秘一笑道:“明白就得。別多說,她就是將來的女凌峰,主子這一招實在是妙。
“若能成功比當年凌峰得力尤多,親信加朋友與夫妻相比也不可以道里計呀。”
雲昌啓恍然大悟,卻又糊塗了,低聲道:“可是兩位王爺都有王妃呀。”
馬俊才淡淡一笑:“人難保有個三長兩短,誰知什麼時候出點意外呀?”
雲昌啓明白了,身上卻感到一陣寒意。
一劍從穿衣銅鏡後刺出,馬如龍險些被刺中,他只顧研究屋子格局,不意鏡後藏着人。
他身軀疾擰,劍鋒緊貼胸前而過,他伸手向劍脊彈去,錚的一聲,劍身竟驀然間泛起一層紫色,危急中他用上了“乾罡指”的功法。
那人驀感一股銳力從劍上傳來,從手臂直攻心府,他識得厲害,不敢運力相抗,慌忙棄劍,左掌卻向銅鏡擊去,意欲擊碎銅鏡,令馬如龍躲閃,自己便可從容逃脫。
孰料他和馬如龍的想法撞車了,馬如龍也是一掌擊在銅鏡上,意欲毀掉這層障礙,兩人的掌竟對在一處,銅鏡在兩股大力下居然不碎,也是兩股力道相互抵消的緣故。
那人駭然之下,撤掌欲逃,左掌卻粘在銅鏡上,無法拿下來,馬如龍對他恨極,運起“粘”字訣把他牢牢吸住。
那一刻刺出時,後面跟進的許靖雯唬得花容失色,手中的劍險些墜落,旋見馬如龍避劍奪劍,鎮靜後又怒火萬丈,騰身疾衝,反臂出劍,從那人左肋直穿而出,罵道:“叫你偷襲!”
馬如龍把那口劍拿在手上,卻見一道寒光從劍身透出,令人膽寒,委實是口寶劍。他雖習練劍法,對神兵利刃之屬從無興趣,功臻化境,摘花飛葉均可傷人,絕非誑言,但這口劍卻令他怦然心動,也就笑納了。
他從那人身上摘下劍鞘,掛在自己腰間。
這才認出死去的人是許士傑十大護衛之一。
當時伏在屋頂上被苦禪大師制住,自己和許士傑交手時他就在自己腳邊。
“這口劍險些要了你的命,你還要它?”許靖雯恨恨地道,她想把這口劍也一併毀了發泄怒火,馬如龍衝她壞壞一笑:“我對能要我命的都很感興趣。”
許靖雯不由臉紅了,輕啐一口,不再阻止了。
兩人已衝至內宅,把外面那些侍衛交給樑子都和公孫儒去收拾,馬如龍最關注的是許士傑十大護身侍衛,這些人的身手比朱三樂廣猶略勝一籌。
他預料這些人一定是在內宅守衛,而今甫進內宅,果然就遇到一個。
“兩個了。”他在心裡唸叨着,不知這裡還有幾位,他也未料到這座宅邸規模如此宏大。
簡直是座小園林,假山蓊鬱,曲池流水,甬道兩側竹林森森,抄手遊廊下掛着的鳥籠裡養着八哥畫眉,吱吱喳喳叫的甚歡。
馬如龍略感焦灼,他這次是奇襲,目標就是許士傑的臥房,但如此多的房屋一間間搜起來耗時費力不說,許士傑或許很快就會醒悟,殺個回馬槍,如何全軍而退就成問題了。
借竹林藏身,他衝至假山上,山上有個亭子,亭旁豎一石,上書“望月亭”,兩人藉亭子遮掩身形,向四周觀望。
此時外邊忽然響起一陣尖厲的哨聲,旋即有人紛紛嚷道:“有人反水了!”
“有人反水了!”
馬如龍心中一凜,便知樑子都那面出現狀況了。
公孫儒率領雲行無影門下,憑藉那套行頭,委實騙過不少人,然而守衛這裡的都是許士傑的侍衛,這些人對朱三手下各分堂也並不買賬。
見這些人在總舵橫衝直撞,心中已不免有氣,細看之下更是疑竇叢生。雖還不敢斷定是外人假扮,心中已起警戒之意。
有三人便在疑信參半中被公孫儒和樑子都下手誅除,第四人卻在公孫儒下手時先機避過,逃開後摸出哨子大吹起來,然後不停喊着有人反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