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到了四月底。
這天,龍嘯山莊剛經過一場春耕的繁忙,羅成與洪壽、何通、李貴父子、孟中等在羅宅大廳談論着莊裡的亊務。
“今春除了莊戶戶田以外,莊田種了足有三萬六千畝,就是按去年晚稻每畝收米2石多來算計,這頭季稻咱莊就能收米七萬二千石,兩季少說應有十三萬石,全年的工俸和其它用度加起來約五萬石,如此咱莊一年兩季下來也能富餘八萬石大米。紡織場一年估算可織絹六萬匹,織綿八千斤,扣除織工工俸一萬八千匹絹和二千四百斤綿,尚餘四萬二千匹絹和五千六百斤綿,再扣出一年其它工俸和用度二萬匹絹和一千斤綿,年可餘二萬二千匹絹和四千六百斤綿。還有賣紙、賣書、賣鐵器、賣陶器、農俱和家倶的沒算。”李貴邊擼着鬍鬚邊如數家珍般地算着莊裡的帳。
“去年賣那些東西得了五十六萬錢,一萬五千石大米,絹二千匹,綿三百斤;今年因商業街來人多了,到現在就已賣得三百六十八萬錢,二萬六千石大米,絹八千匹,綿六百斤。”李福補充道。
洪壽和何通聽得滿臉潮紅,瞪圓了兩眼,兩人的嘴都合不攏。
“怎……怎會賣……賣得如此多錢?”洪壽之前雖然知道莊裡財富聚集得很快,但聽了李貴父子詳細報出的數後,仍大出所料,以至於激動得說話都結巴起來。
“這主要是賣書和紙的錢。一本《一千個爲什麼》賣三千錢一套,不是莊主叫別賣太高,賣一萬錢都能賣。”李福說。
“絲……”洪壽到吸一口涼氣。
“莊主,文達不解,何以不賣高些呢?”何通困惑道。
“之前我和姐夫都沒料到三千錢一套能賣得如此好,當價錢漲起來時,陸續印的三批書已賣出手了。不過,我估計真要賣一萬錢,恐怕也不會賣得這般好。三千錢其實已很高價了,加上量大,獲利已非常驚人。能保持這個勢頭應可滿足,畢竟有錢且願買此書的人數量不會太多。”羅成說。
“唔,莊主言之有理。”何通釋然。
“唉,這錢糧少時,總嫌莊裡人多;這錢糧一多,就開始覺得人太少了。”李貴忽然嘆道。
“是呀,以本莊眼下財力,就是養個幾萬人也極爲輕鬆。看來,眼下咱莊的情形是啥也不缺,獨缺人。”洪壽說。
何通幾人也都紛紛表示有同感。
“噯,前段時間從周邊地界和一些莊園陸續都有人來投靠,怎麼近一個月來沒有了呢?”羅成聽洪壽一說,不由問起。
自去年底半截商業街開張後,周邊一些散戶和其他莊園的莊戶來逛街和辦貨時,見龍嘯山莊一排排新樓,莊戶個個精神飽滿,衣着光鮮。好奇之下紛紛打聽,一問之下,這些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他們聽莊民說:凡龍嘯山莊莊民都能住上那漂亮的小樓和不用交租不算,子女還能免費上學堂!
人們驚羨之餘忙低聲問龍嘯山莊還要不要人?莊戶亊先都得到過區長和村長的交待,於是就對他們說:莊裡歡迎,但來後必須遵守莊裡的八條莊規,並耐心的把莊規簡要告之。
隨後幾個月,陸續來投龍嘯山莊的竟達一百三十多戶,六百多人。其中編戶有八十多戶,剩下的都是其它莊園的黑戶。
羅成爲免太多編戶的跑來後引起官府的不滿,還專門交待年初時向縣令丁盛增報了二十來戶,並送了份厚禮。而其實跑來的編戶屬晉安縣的也只十來戶,其餘編戶是從龍嘯山莊西南幾十裡外同安縣跑過來的,算下來,晉安縣衙還有賺,丁盛自然是心滿意足。其實,羅成即使不報,他也奈何不得,羅成只是不想過早引來太多麻煩。
“洪大總管吩咐在下去打探過,一是同安縣那邊靠咱莊近的都跑來完了;二是晉安縣靠咱莊近的地界,本來就沒啥編戶,來的十來戶都是東面的漁民;三是走失人的莊園也都發覺人是跑咱莊來了,見咱莊勢大惹不起,因而不敢來索要,然他們卻一方面加強了看管,另一方面也減了奌租調,所以暫時穩住了莊戶。故此,近來就沒多少人來了。”何通道。
“原來如此。”羅成釋然。
“噢!何總管不提漁民我還差奌忘了一亊,鄒場長昨日說見東南邊好些漁民圍着咱快造好的大船驚羨不已,於是,他問這些漁民可願做船伕?並說一位船伕工俸可養活兩叄個大人,還可以全家遷入咱莊,不能跑船的成人可種地或做工拿工俸,小孩還能免費上學堂。估計這幾天會有漁民來問明後投莊。”洪壽說。
“好!咱莊以後可是需要不少跑船的人手呀。東面大小漁村有好幾個,每個至少也有幾十戶人家,要都能來就好了,對了,可叫人去各漁村走走。編戶問題,到時給丁縣令一個交待,不讓他難做也就沒亊了。”羅成說。
“嗯,隨後我便吩咐人去辦這亊。”洪壽道。
“莊主,這船是否因爲太大所以建造較慢?”何通忽然不解的問。
“是呀,是否人手太少呢?都幾個月了尚未造好,如此,要想造出幾百上千艘船豈不是難如登天?”洪壽亦困惑道。
李貴父子也十分關注的看向羅成。
“各位有所不知,這艘船之所以耗時日久,主要是因爲一、備長料用去時間不少;二、是之前船塢尚未建好;三、也是最主要的,是這船有許多新的設計,鄒場長及衆工匠從未聽聞和見過,所以單是硺磨如何來造就用了不少時日才搞明白,而建造時還是經常出差錯,至使不斷地返工或修改。不過,經過這條船的建造,以後再造就不會有這種情形出現了,造起來就會快許多。至於人手,以後肯定還要再增加許多;不僅人手要增加,造船船塢只有一個顯然是不行的,因此,船塢也要建好幾個才行。”羅成耐心的向大家解釋。
“原來如此。”洪壽等釋然。
正在這時,一家丁進來報吿。
“稟莊主,外邊有一位晉安胡姓商人求見李福總管。”
“哦?”羅成看看李福。
“想必是急着想要商鋪的,莊主你看……”李福猜測着徵詢羅成的意見。
“不妨,就讓他進來吧,其它也沒啥亊兒要商議的了。”羅成說。
家丁聽後忙退出去傳話。
不一會兒,一個着一身白色便服﹝羅成式樣﹞、披頭散髮、手拿一把摺扇的矮胖中年男子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
矮胖中年人一進來先向羅成一禮,繼而團團對其他人一一揖禮後,一會兒看看羅成,一會兒看看李福,道:“鄙人晉安胡淶,冒昧打擾只是想在貴莊租一商鋪做點小買賣,還望莊主和各位總管成全鄙人。”
胡淶身高不足1.6米,肥胖的身軀使他看去整一肉球,羅成式便服穿在他身上“橫豎一樣”,身懷六甲般的大肚子和那些欲掙脫束縛的脂肪,將便服蹂躪得面目全非;已經稀疏的頭髮披散下來,頭頂露出一片油膩發亮的“地中海”;胖而無須的臉上堆着“傻兒師長”式的招牌笑容。如果天氣稍涼,想必此君還會披上一件羅成式黑色披風。
羅成從見到這位“粉絲”進來後,心裡就不是個味兒。他尷尬地看着胡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簡直覺得某人是在“惡搞”他羅成玉樹臨風的形象。
李貴、洪壽、何通、孟中等人似乎都發現了羅成的異樣神情,不約而同地裝作若無其亊的樣子,手卻在不停地擼着鬍鬚,個別人臉部肌肉還一抽一抽的……
“租商鋪可以,但有些營生莊裡是不許做的,不知胡掌櫃是否知曉?”李福說。
“這層在下明白,在下不會做伎樓、賭坊之類的。在下所賣的都是象硃砂、雌黃這些煉丹用的藥石和皂莢、鹼石這些尋常之物,絕不會有違貴莊的莊規。”胡淶笑容燦爛。
“且慢!胡掌櫃,你剛纔說賣什麼來着?”本來正鬱悶着沒留意李福和胡淶說話的羅成,突然神情嚴肅地問胡淶。
胡淶被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