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王妃驚異的看着她。林婆子面色由青變白,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道:“因爲老奴一直擔心她咬舌自殺,所以便在她口中塞了一個木塞,哪知道她居然咬斷了牙齒,將木塞咬爛,硬吞了下去……滿口都是血啊……”
王妃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半響這才搖了搖頭,嘆息道:“她是非要以死來保護她的主子了……”
林婆子也是嘆息了聲,欲言又止道:“王妃,您就這麼確定她身後的人也在王府裡?”
王妃點頭,道:“那些秘密不可能是她一個人能打聽出來的。”
說着,她猛地沉默了下來,道:“其實我倒是懷疑蘇柳琳那個女人……只是是什麼樣的女人,纔會那麼狠心爲了計謀而殺了自己的孩子呢?想想便覺得不怎麼可能。”
說着王妃愣愣的看着窗口,只覺得心口一陣慌亂,伸手便要端茶,卻發現桌角一空,這纔想起那茶盞已經被自己摔碎,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心頭的那一股恐慌卻更盛了。
她呆呆道:“林青,你說這次,是不是再也瞞不了了?”
林婆子心下也是一陣恐慌,卻強撐着笑道:“王妃想太多了,都二十幾年過去了,這件事情,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可是,那字條……”
林婆子神色一正,道:“那又怎麼樣?王妃,那只是一句話,一句什麼也看不出的話!你只要不承認,她們也沒有證據。否則她們早說出去了,還用得着用這個來威脅你?”
王妃嘆息了聲,道:“若是用來威脅,那還好說……可是她這般神神秘秘的,突然塞給我一張紙做什麼?她們究竟想要幹什麼?要我殺了蘇矜藝?還是殺了誰?她們又要得到什麼?他們什麼都不說,讓我怎麼查,怎麼猜?!”
說到最後,王妃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的瘋狂和憤怒。
林婆子也是嘆息了一聲,是啊,這樣不明不白的,究竟要幹什麼呢?她看向王妃,只能憐惜道:“王妃,你冷靜點。她們既然不說,我們便坐觀其變,你這般慌亂,只怕她們還沒有說出來,你便自露手腳了。若是讓王爺看出了端疑,可要糟了!”
王爺!王妃猛地安靜了下來,盯着她點了點頭,道:“對,你說得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好得很!”
林婆子笑笑,道:“王妃說得對,你已經好些天沒有睡個好覺了,瞧你的眼睛,黑眼圈都好大一圈了,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一會王爺該回來了。”
王妃撫了撫臉頰,這幾天因爲那字條的事,一直便沒有睡好。聽她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康德王一直等到了入夜纔回來。而傅麟胤,卻因爲沈燕平的事情,直到了三天後,這才坐着皇上御賜的轎子,回了王府。
沈燕平是乘坐皇上御賜的車輿回到王府的。
一來她是爲了救傅麟胤,當今皇上向來疼愛傅麟胤,知道後便當着滿朝大臣的面,誇獎了沈燕平一番。然而,本來沈燕平便是傅麟胤的妻子,這樣下來,雖漲了沈家的臉,卻是讓傅麟胤在衆大臣心中,留下了一個需要老婆救命的無能之士……然而,皇上卻好似沒有想到這點,在聽聞沈燕平已經清醒,便大喜的賜了坐轎。
其二,也是爲了犒賞沈壹山拿下刺客,救了三公主一命之功。
據說宮裡出現刺客的當天夜裡,又一批刺客直入皇宮,潛入了三公主的宮中,欲行刺三公主,當時三公主宮中的侍衛都不是那刺客的對手,幸好沈壹山因爲女兒之故,還留在了宮中,當下最先反應過來,趕到了三公主宮中,在刺客刀口救下了三公主,並拿下了刺客。
雖然七個刺客最後只有一個刺客留下了活命,但是這對於下午那次刺殺沒能留下活命可查的刑部來說,已經非常滿意,讓手下拿下謹防自殺,便帶着三公主和沈壹山一起面見了皇上,讓皇上大大的誇獎了一番。
雲騰官職比較簡單,武將一方,大將軍已經是雲騰最大最權威的一職,沈壹山已經到了無官職可再升的地步。皇上也不會再弄個文職給他。當下便升了沈壹山兒子沈淳宇的官,更又藉此封了沈燕平爲誥命夫人。因傅麟胤在朝任四品無實權的虛職官職,沈燕平也只能跟着,當了個四品誥命夫人。
其實,相較於傅麟胤,沈淳宇的官職雖然還小,也並沒能得到皇帝的青昧,賜他一個勳爵,然而他的實權卻比之傅麟胤要高得多了……
難道是因爲沈淳宇只是一個外戚,不會影響太子繼承皇位?
一路跟隨在御賜的車輿,蘇矜藝看着馬上的傅麟胤,又忍不住在心中起了猜測。雖然清楚傅麟胤這人心思忒深,無需她擔憂,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爲他擔憂一番。
沈燕平本就是郡主,此刻又讓皇上親口封爲誥命夫人,這讓她在王府的地位更是上了一層樓,穩固了不少。然而這些對於沈燕平,並沒有什麼,她也不在乎。
唯一讓她心中暗喜,並且爲之得意的,是她在傅麟胤心中的地位。
傅麟胤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這點她自小便知道。可是他對她,卻一直冷冷淡淡,這種冷淡,還偏偏不是厭惡,而是一種連沈燕平都說不清楚的一種距離感,親近,卻不親熱,有好感,卻不是男女之情。這種模糊不定的感情,讓從小便喜歡傅麟胤的她,更是心癢難耐。傲氣讓她心中起了一絲倔強,發誓非要讓傅麟胤愛上她不可。
然而,在傅麟胤陡然瘋一般的非要娶蘇柳琳的時候,她慌了,她以爲,她的世子哥哥便要愛上了別人……數次的試探,也讓她起了一絲的危機感。無奈之下,她聽從王妃的建議,讓蘇矜藝成爲了傅麟胤的小妾。
或許這次是她一生最失敗的一次。情急之下,卻忘了王妃的心思手段比她要遠遠高上不少。蘇柳琳便是她的威脅,她卻還自尋死路的再加上一個蘇矜藝。
三足鼎立麼?她的初衷是要讓蘇矜藝牽扯蘇柳琳,然而卻忘了蘇矜藝除了牽扯蘇柳琳之外,還牽扯了她。看着蘇矜藝在傅麟胤心中的位置日益上升,她便只覺得心痛難忍。想借太子之手除去她……太子卻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動了心卻不動手。
無奈之下,她只能自己尋找機會。倒是沒有想到,這次會……
沈燕平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傅麟胤對她的態度變了。明明是那樣無視她的一個人,溫柔起來會如此的……
想到這裡,沈燕平蒼白的臉上猛地一喜,羞紅讓她看上去臉色好了不少。於是一旁照顧着的蘭煙也忍不住調笑道:“郡主這是墜入愛河的滋潤下,臉上紅雲密佈了……”
沈燕平心情好,也不理她,兀自心喜着。車停在了王府大門,傅麟胤掀開了簾子,衝着沈燕平一笑,親手將人小心的抱起,送入了房中,又命跟來的太醫好好檢查,仔細的看看這一路回來,可有傷着哪裡。
傅麟胤的溫柔讓沈燕平又是欣喜了一陣,直笑着說沒什麼大礙。然而傅麟胤卻還是非要讓太醫檢查一番,這才放心。
沈燕平那邊在房中上藥,而蘇矜藝便和蘇柳琳兩人退了出來,大廳裡坐着。等着傅麟胤爲沈燕平上藥。
蘇柳琳這幾天的氣色好多了,見着蘇矜藝正襟危坐的等着,便笑道:“這些天可累着妹妹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心中的懷疑猜測,蘇矜藝每次和蘇柳琳單獨對上,心情總有些不舒服,特別是那次和蘇柳琳聊了一陣,這次再次見上蘇柳琳,更是心中微微有些憐憫她,厭惡她。她心中輕嘆了一番,卻還是搖頭微微露出一抹勉強的笑,道:“姐姐嚴重了,這次矜藝倒是沒有什麼,只是苦了世子妃還有世子。”
蘇柳琳一雙黑亮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陰寒惋惜,卻帶着佩服的神色嘆道:“世子妃此番作爲,讓柳琳佩服!可惜柳琳當時不在,不能代她受了這等苦。不知妹妹可否和柳琳我詳細說一說當時的事情?”
蘇矜藝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然而有關於當時的刺殺,現在外面已經傳言紛紛,蘇矜藝覺得也沒啥好隱瞞的,當下便簡單的將當時的事情說了一遍。蘇柳琳問道:“也不知這刺客的事,皇上準備如何處理?”
蘇矜藝略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斟酌着道:“這個矜藝卻是不知了。這次沈大將軍在三公主拿下的刺客太過硬氣,據說還不肯招。皇上已經讓刑部好好拷問調查了。”
蘇柳琳沉默了,蘇矜藝帶着淺笑,似是無心的順口問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蘇柳琳瞳孔微縮,這才慢慢舒展,展顏一笑,道:“這次宴會事關大漠和雲騰的聯姻,這次刺客明擺着是爲了這次的事情而來,柳琳雖是一個無知婦人,卻還是忍不住要爲這次和親一事擔憂。也不知大漠王這次可氣惱雲騰?可要追究這次的事情?”
蘇矜藝笑道:“矜藝到底是一介婦人,這次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世子說,大漠王並不氣惱,似乎還挺開心,說太子和幾位皇子爲了保護他,幾次涉險,他很是感動。”
說着,她微微轉動眸子,盯着蘇柳琳。對於蘇柳琳有意無意的打聽,心中詫異,只以爲她是爲了探聽這次太子的事情,便又道:“特別是太子殿下帶傷上陣,大漠王對殿下的身手和膽識很是欣賞,直贊殿下文武雙全呢……”
蘇柳琳猛地一蹙眉,那眉宇間的一絲不屑和慍怒讓蘇矜藝越發的詫異了。若是立秋沒聽錯,蘇柳琳口中的殿下當是太子無異,只是爲何……
這麼想着,蘇柳琳已經訕訕的笑了起來。兩人一時便又沉默了下來。又等了好一會,沈燕平身旁的翠煙這纔出來,說沈燕平已經上完了藥,請她們前去。
於是蘇矜藝這才和蘇柳琳一起,跟着翠煙進去。進去的時候,卻正好遇見傅麟胤出來,衝着兩人淡淡一笑,便讓她們多多陪着沈燕平,他還有事要去書房一趟。
蘇矜藝自是點了點頭,只是眼中的神色卻忍不住暗淡了下來,目光劃過,卻正好見到蘇柳琳微微有些傷感的神色。
或許,她也是在乎傅麟胤的吧?忍不住她心中嘆息了聲。而後便強迫着自己扯開了一抹笑,走了進去,衝着沈燕平笑道:“姐姐可好些了?”
沈燕平半起身,避開背後的傷,靠着牀榻坐着,見着蘇矜藝和蘇柳琳進來,便笑着讓蘭煙看座,拉着蘇柳琳的手道:“小月子天數不是還未滿?妹妹怎麼出來了,小心傷了風可不好了。”
蘇柳琳笑容猛地一僵,卻又露出了一抹笑,咧開的嘴角,讓最前面兩個潔白的牙齒,也跟着閃亮耀眼。她柔柔道:“瞧姐姐你,不過幾天,就瘦了這麼多,妹妹我看得心疼。相較於姐姐你,妹妹的小月子算得了什麼?”
沈燕平感動得一塌糊塗,哭道:“這次的事情,真是嚇煞燕平了。看着那些刀就這麼衝着世子砍下,燕平當時腿就軟了,連思考能力也都沒了……”
於是蘇柳琳也紅了眼睛,凝噎道:“姐姐對世子的情意,是柳琳怎麼也趕不上的。不知那些天殺的賊子現在如何了?若能抓到這該殺的賊子,非要好好爲姐姐出一口氣纔是。”
沈燕平擦了擦淚水,露出了一抹笑意來,道:“剛剛聽世子說,已經問出了一些消息來,只怕還真和三公主脫不了干係呢。唉,也不知道這是真是假,想起公主那柔弱的模樣,怎麼可能是……”
蘇柳琳也是震驚了一把,驚訝道:“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