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藝心中嘆息,只覺得這丫鬟的演技也實在是好。但她卻又無奈的發現,除了口中辯駁之外,自己根本沒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蘇矜藝只能道:“我沒有證據,不過我倒是想問問這丫鬟,我有什麼必要這麼做?證據呢?”
那翡翠懾懾發抖,連話也說不完整了,只口口聲聲說這事兒明明是蘇矜藝吩咐她做的。蘇矜藝聽得委實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而在一旁看着的紅鶯,更是氣極了,也不管身份合不合適,跳出來便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夫人讓你做的,你倒是給個證據啊?我天天跟在夫人身邊,怎麼不曾見到夫人吩咐你做這等事情?還做得那般明顯!”
她這麼一說,一旁觀看着的一衆丫鬟婆子也看不過去了,南佟見蘇矜藝被冤枉,更是開心得很,當下便先說道:“她要做這等醜事,自然是不能讓你看見了,至於你口口聲聲說不是她吩咐的,但是我倒是想不明白,若不是矜夫人吩咐的,她小小的一個丫鬟,有什麼必要這麼做?討打麼?!”
南佟倒是說出了一衆丫鬟的心聲,當下便有丫鬟叫了起來,道:“就是啊就是,翡翠她不過是個小丫鬟,無緣無故的撕了窗花作甚?”
紅鶯見她們一個個都指向了蘇矜藝,更是急了,想也不想便吼道:“當然是嫁禍給我家夫人了!你們有沒有腦子啊,翡翠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句嫁禍倒是讓她們深思了,但是被人罵沒有腦子,又是惹到了她們,當下便有人不爽道:“她也不過是個丫鬟,有什麼必要嫁禍矜夫人?何況現在得寵的是那天下第一美人,要嫁禍也該嫁禍給她!”
蘇矜藝本想喝止紅鶯,但見王妃一直安靜的聽着底下人吵吵鬧鬧的,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她也就沒有開口,只是安靜的站在,也不參加她們的爭吵,偶爾看看說話的人,偶爾看看王妃,安安靜靜的,倒是不像是個當事人,反而像是個看戲的。
王妃在聽到事情的一瞬間,便覺得這事不會是蘇矜藝所做,但爲了看一下蘇矜藝的反應,這才任由她們吵着。現在看着蘇矜藝這般冷靜穩重,倒是滿意了,見她們吵得差不多了,正想要喝止她們,哪知紅鶯這時卻語出驚人道:“都說了你們知道什麼!翡翠是三公主的人,又不是郡主的,她自然是要嫁禍給我家夫人了!”
三公主的人?翡翠什麼時候是三公主的人?紅鶯怎麼知道?蘇矜藝心下一驚,頓時變了臉色,當下立刻看向王妃,果然她的臉色也差得可以,看着現在想要阻止紅鶯已經來不及了,當下只是咬了咬脣,心中不安的看了下四周,等着王妃發話。
果然,王妃終於開口道:“紅鶯,你說翡翠是三公主的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鶯話一出口便後悔了,這時看着瞬間沉寂的大堂,更是心中害怕,“撲通”一聲跪倒後,嚇得面無人色道:“王妃明察,翡翠真的是三公主的人!這次的事情,一定是三公主叫她這麼做的,肯定是!”
“哦?”王妃陡然笑了,看了眼面如死灰的翡翠,語氣變得溫和了些,看着紅鶯問道:“你說翡翠是三公主的人,可有什麼證據?”
紅鶯慌亂的心隨着王妃變得溫和的神情,漸漸冷靜了下來,道:“奴婢來王府後,曾在童三夫人院子裡打雜,那個時候便曾見過翡翠,當時翡翠是跟着公主一起過來的,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公主將翡翠賞給了童三夫人,這次翡翠會在夫人院子裡鬧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望王妃明察,夫人心地善良,纔不會做這種可笑的事情!”
“可笑的事情?”王妃陡然笑了笑,點了點頭道:“確實可笑,南平你去側院一趟,請童三夫人過來一趟。”
南平應了聲,小跑着去了。王妃冰冷的目光在衆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跪着的翡翠身上,翡翠連連磕頭,道:“冤枉啊王妃,奴婢最初確實是跟着公主,還跟着公主去過童三夫人那邊,是後來童三夫人見着奴婢手巧,這才留下了奴婢,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夫人讓我做的,和公主無關!王妃,你要相信奴婢啊!”
王妃冷眼看着,還沒說話,外面圍着的一羣人中,陡然有人衝了進來,衝着王妃跪下後便道:“王妃,奴婢可以作證,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夫人讓翡翠做的,根本不關三公主的事!”
“哦?”王妃來了興趣,冷笑了聲,道:“你擡起頭來,我看看……”
蘇矜藝也看過去,只覺得眼熟,還沒反應過來,紅鶯便震驚道:“梅香,你胡說什麼!”
那梅香一臉正氣凜然道:“我沒有胡說,那天大夫人和矜夫人所說的話,奴婢可都聽見了!大夫人勸矜夫人說,要想辦法多留世子幾日,好多承些恩寵,免得郡主進門後,會失寵。本來嘛,大夫人也是好心,哪知道聽在夫人耳中,卻是變了味,夫人這些天,可天天琢磨着,要怎麼才能讓郡主不要進門呢!”
王妃一句一句聽着,目光慢慢挪向了蘇矜藝。蘇矜藝也是安安靜靜的聽着,等梅香說完,這才慢慢解釋道:“大夫人確實去過妾身那邊一次,也和妾身聊了許多,確實如這位梅香所說,讓妾身多和世子聚聚。不過妾身自知,不要讓郡主進門,是不可能的,也不曾有過這個念頭。”
蘇矜藝的解釋,還是簡簡單單幾句話,這些丫鬟的話裡,確實句句在理一般,都是衝着她來,但她自知,以王妃的手段,自然不會讓這等小把戲給迷昏了頭。清者自清,她也無需着急,若是急於辯駁,只怕纔是中了他人的圈套了。
於是她說完,便又安靜的站着,等着王妃發話。倒是王妃,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番,笑道:“你這丫鬟也是嘴利得很,我瞧着你倒是面生,你什麼時候入的府?”
梅香不急不緩道:“回王妃,奴婢今年六月份進的府,在外院做幫手,這次得以讓林婆子挑上,跟了蘇夫人。”
王妃點了點頭,這時南平也已經回來了,童三夫人隨着南平進來,卻不料跟着來的,還有三公主。
王妃笑道:“呦,正主兒也來了?真是讓三公主看笑話了。”
正說着,大堂的人也都福身道:“奴婢見過三公主。”
三公主傅冰樓乖巧的搖了搖頭,讓她們免了禮,福了福身道:“樓兒給嬸嬸請安了。這次樓兒是來謝謝世子哥哥幫了樓兒的忙的,不料世子哥哥卻在書房和叔叔議事,便想着來嬸嬸這邊,正好見着表姨母,就跟着她們一起過來了。”說着,傅冰樓奇怪的看了大堂一眼,奇怪的問道:“嬸嬸,這是?”
王妃笑着牽了她的手,道:“樓兒過來看看,這丫鬟可是你的?”
王妃讓翡翠擡了頭讓傅冰樓瞧瞧,傅冰樓看了幾眼,好久才驚訝道:“這不是翡翠麼?跟過樓兒幾個月的,不過好幾個月前樓兒來了嬸嬸之後,便去見了表姨母,表姨母喜歡翡翠的手藝,樓兒便將翡翠留給了她……怎麼,是翡翠做了什麼錯事了嗎?若是這般樓兒可要和嬸嬸陪個不是了。”
真真假假的一番話,聽上去更是讓人無比信服,一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蘇矜藝,有些也看向了童三夫人。王妃也看向童三夫人,卻只見童三夫人笑道:“哦,瞧我這記性,這翡翠確實是公主給了我的。我也委實喜歡這丫頭的手藝,便留了下來。不過後來世子那邊不是需要人手麼?林婆婆說抽不出人手,我想着翡翠的手藝不錯,這些姑娘們或許也喜歡甜點,便將她派了去了。”
王妃看向蘇矜藝,又問道:“你可知翡翠是童三夫人院子裡的人?”
蘇矜藝看了紅鶯一眼,搖頭道:“這個林婆婆送人來的時候,並未向妾身說明白,妾身不知。”
王妃看向紅鶯,紅鶯也搖頭說一直以爲沒什麼事情,並未和蘇矜藝說。這麼一說,哪知那梅香卻又叫道:“她們胡說!翡翠曾和奴婢說起,說矜夫人在翡翠她們過去之後,便細細的問了一個下午,將她們的事情都問得清清楚楚了,翡翠也坦白的告訴了矜夫人,夫人還偷偷和翡翠說她以後有大用,爲了不要讓別人懷疑,將她放在了院子裡打雜,每天只見上幾面,也不多見,裝作不熟!”
“有大用?有啥大用?”王妃還未說話,倒是傅冰樓像是很好奇一般,問道。
梅香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倒是翡翠顫抖着身子,像是很害怕一般,不肯開口。
蘇矜藝只覺得背後一涼,危機感告訴她,重頭戲來了。
果然,在王妃一再的逼問下,翡翠哭道:“夫人……夫人說奴婢既然會做甜點,往日便多做一些送到主屋和蘇夫人那邊……”
衆人面面相覷,傅冰樓笑道:“這是好事兒呀……”
翡翠只顫抖着,王妃卻冷然道:“只是甜點這麼簡單?”
翡翠一聽,更是嚇得癱了,囁囁好久,這才道:“夫人讓我多加一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