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帶着滿肚子的怒火,除了蘇矜藝的院門拐了個彎便往沈燕平的院子裡走去。
沈燕平正在吃早餐,長公主衝進來的時候,她依然神色淡淡,起身叫了句“母親”後,便又神色淡然的坐下,繼續吃飯。
長公主不滿的上前,將她的筷子奪走,啪的一聲就扔在了地上,帶着怨怒,恨鐵不成鋼道:“都快要讓男人給拋棄了,你還好意思吃飯?也不知道丟人的嗎?!”
沈燕平看了一眼被扔在了地上的筷子,轉身讓蘭煙重新拿一雙來,又看了眼母親,問道:“娘還沒有吃飯吧?一起吃?”
長公主讓沈燕平這副樣子給氣得腦充血,咬了咬牙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的男人都讓狐狸精給勾走了,你還知道吃!”
沈燕平看了她一眼,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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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怒急:“若你不是我女兒,我纔不着急。”
沈燕平嗤笑:“若你不是我娘,我也不會讓你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沈燕平一句話讓長公主驚得一愣,許久,聲嘶底裡的怒吼道:“你說什麼!”
一旁那婆子也是一愣,道:“郡主怎可如此說公主?公主也是擔心你,才這麼做……”
沈燕平將筷子放下,站了起來,嘲諷道:“擔心我?是擔心我未來王妃的位置會失去,那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只能讓那個男人給拋棄了,對吧?”
長公主一愣,沈燕平鄙夷的盯着她,道:“娘,你還記得當初哥哥要去護送商隊的時候,你是怎麼說他的嗎?你說:‘你若是敢去,我們沈家就沒有你這個不孝子。‘”沈燕平嘆道:“娘啊,你只是個公主,一個女人,可是你知道嗎,你這一心往上爬的模樣,真的很醜陋。”
長公主面色鐵青得觸目驚心,沈燕平又道:“我真想不通,娘你已經是公主,是雲騰的長公主,爲何還想着要讓女兒當什麼皇后呢?就算女兒當皇后又如何?你也一樣成不了太后,那些女兒將可能得到的權力,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長公主色厲內荏的怒道:“放肆!娘還不是爲了你好!娘就算沒能得到什麼權益,可是你跟宇兒,怎麼能沒有得到好處?!”
沈燕平嗤笑:“呵,真是爲了我們?娘你是爲了你那個男寵吧?”
長公主心下猛地一震,眼前一黑,而後便驚慌失措的怒吼道:“閉嘴,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沈燕平厭惡的扯了扯嘴角,轉身坐下,大失所望道:“娘,你真的……娘,父親休了你的時候,我怎麼也想不通,那個一直包容你的父親,怎麼會爲了這麼一件事情,將你休了,可是後來,我得到消息說你……唉!我讓人去調查了許久,才發現,你一直最喜歡去的,你所謂的好友,其實根本是個藉口,裡面住的,就是那個男人吧?你的好友的哥哥呢,你,真讓人噁心。”
長公主身子晃了晃,沈燕平卻突然笑道:“娘,你放心,我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的,至少,不會讓哥哥知道。”
長公主突然瞪向她,沈燕平又笑道:“娘,幫我一個忙,我一定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好嗎?”
長公主不可置信般的打量着沈燕平,那婆子也奇怪的看着她,道:“郡主啊,你怎麼能這麼威脅公主,你要什麼,公主不會幫你?”
沈燕平哈哈大笑,道:“真的?那我若是要娘去找傅麟昀認罪呢?”
“平兒你說什麼?”長公主大吃一驚,那婆子也不可置信的問道:“郡主!”
沈燕平淡淡的笑着:“娘,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按照我說的,找傅麟昀認罪,二是,等着女兒將你做的事情說出去……反正我們沈家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不怕這麼一點……”
長公主臉色一青一白的,身子顫抖,只覺得一陣陰寒自後背竄起,直入心臟,冷得可怕,她伸手指着沈燕平:“你……你……你瘋了!”
沈燕平大笑:“哈哈,我早就瘋了。”
傅麟胤戲弄完了蘇矜藝,便去了書房,又讓人秘密帶來了常振,兩人就着如今的局勢問了一番問題,之後,眼看着天漸漸黑了下來,這才終於問出了心中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那個,常振啊,你醫術很不錯吧?”
常振奇怪的看着傅麟胤臉上那彆扭的神情,奇怪道:“世子,你病了?”
傅麟胤讓常振小心翼翼的問話給刺激的,當下擡頭挺胸,問道:“沒病,就是想問你,這女人懷孕後,還能不能行那事?”
常振娃娃臉猛地一紅,低着頭忸怩了半響,道:“頭三個月跟後三個月是不可以的,這個中間幾個月倒是可以,不過這個……這個動作可就得小心一些了……”
傅麟胤聽了之後心下一怔,連忙掐指算了起來,那神色之認真,比起剛剛跟常振討論時事的時候,可要認真了好幾百倍。很快,傅麟胤鬆了一口氣,還好,現在蘇矜藝也才五個月出頭,可以行那事。
想要知道的事情,現在已經知道,傅麟胤過河拆橋的將常振趕走,這才喜滋滋的往蘇矜藝的院子趕去,現在時候還早,吃完晚膳後走動走動,也就可以開始運動了。一想到這,傅麟胤就覺得自己渾身有勁,比起啥時候都覺得渾身有力氣。
正在房裡看着母親繡着小肚兜的蘇矜藝自然不知道傅麟胤此刻的想法,只是認真的拿着針線跟着母親學着刺繡。
蘇柳煙一邊教着女兒繡着花兒,一邊愧疚道:“都怪母親,早早的就將你給買了進來,不然也能趁着你小時候,多教你這些女兒家的事情。”
蘇矜藝搖了搖頭,笑道:“娘,這事兒不怪你,也是女兒小時候對這些沒有興趣,纔不去學,你看煙翠她們,也是早早進了王府,現在手藝好着呢……”
蘇矜藝說的也是,進了王府後,很多女孩子每日干完該做的事,都會拿着針線學習這些畢竟這纔是女兒家該做的事情,可是蘇矜藝不同,她對這些針線活兒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對書房裡的書感興趣,每日有空閒都會去偷看書房裡的書。玉歌苑的書房是南玉歌的書房,每日南玉歌去的也少,倒是便宜了她。
傅麟胤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了自家岳母娘正教着蘇矜藝刺繡,而蘇矜藝也低頭學得認真,深紅色的繡線映在如同白玉般的手指上,顯得越發的深紅靚麗,那芊芊玉指握着銀色的繡花針,低着頭,一縷柔軟的髮絲滑下,就飄在腮邊,那眼眸還帶着一絲的溫柔幸福,正是那賢妻慈母般的溫柔。
那一刻傅麟胤宛如看到了春和景明的一天,外面落日斜陽,他每日勞作回來,便能看到這樣溫柔嬌美的娘子,帶着一個可愛孝順的孩子,坐在家中一個刺繡,一個讀書,一邊等着自己日落而歸,而後在自己歸來的那一刻,一個笑着起身問自己可累着了,一個笑着喊着爹爹……這樣的日子,何嘗不是幸福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比起每日朝政纏身,每天勾心鬥角,可要幸福的多了,不是嗎?
那一刻,傅麟胤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是非常的正確的。那天康德王問他可後不後悔,傅麟胤還猶豫過,可這一刻,他不再猶豫,若還有人問,他定然當下便大聲的回答,他不後悔。
後悔什麼呢?這樣的日子,纔是幸福安康的日子。
傅麟胤帶着滿腔的幸福溫暖,笑着走進去,先是見過了蘇柳煙喚了聲:“娘。”這才轉過身去看着蘇矜藝刺繡。
蘇矜藝本對他進來,並沒有什麼意外,然而那一聲毫不猶豫的“娘”,卻嚇了她一跳,蘇柳煙也猛地站了起來,道:“世子,這,萬萬不可。”
傅麟胤伸手將人按下,笑道:“這一聲娘,是您該得的,謝謝你生了藝兒,將她賣入了王府,小婿才能擁有這麼一位溫柔賢淑的妻子。”
“這……”蘇柳煙還在遲疑着,傅麟胤卻板着臉道:“娘,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肯讓藝兒嫁給我?我們可都到祠堂給先祖敬過了香了,您可不能反悔。”
蘇矜藝猛地臉頰一紅,伸手拐了傅麟胤一下,怒道:“你都胡說什麼呢!”
這不是胡說嗎?她孩子都有了,能反悔什麼啊?
蘇柳煙讓兩人這麼一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算是默認了這一聲稱呼,能得到女婿的一句“娘”,這一輩子也算是夠了,她自從知道蘇矜藝成了傅麟胤的小妾之後,這一句娘,她可再也不敢想要過。
等留下蘇柳煙吃完飯再將人送走後,天也已經黑了下來,傅麟胤看着蘇矜藝還在繡着那小肚兜,接過一看,小小的肚兜還沒有他的一巴掌大,正中央繡着一株臘梅,正怒放着,仔細瞧了瞧,又覺得那梅花熟眼得很,這不正是當初蘇矜藝被關在小院時,他畫的那一株梅花嗎?
他將蘇矜藝抱起,摟在了懷裡,笑道:“怎麼繡起這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