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背盟

密牢中油燈如豆。

隨着烙鐵在皮膚上燙出青煙,質問聲再次響起。

“赤松德贊在哪裡?”

被束在刑架上的是個短髮的僧侶,擡起頭來,正是益喜旺波,他緊緊抿嘴,一言不發,眼神如磐石一般倔強。

審問他的人已經連熬了好幾個夜晚,打了個哈欠,自語道:“和尚不肯開口,只當赤松德贊已經死了便是。”

“明日再審吧。”

聲音遠去,密牢漸漸安靜下來,益喜旺波環顧四望,尋找着一個能讓自己死去的辦法。

直到夜深人靜,外面忽然傳來了聲響,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纖瘦身影走了進來,到了他面前,竟是娜蘭貞。

“公主?你怎麼來的?”

娜蘭貞臉色疲憊,道:“我本以爲你與贊普都被害了,但查到瑪祥的心腹一直在秘密把人捉到這裡。告訴我,贊普是不是還活着?他在哪裡?”

“贊普,應該還活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

益喜旺波道:“當年公主與巴賽囊出使大唐,帶回來慧證禪師與他的一衆弟子。這次刺殺瑪祥失敗,慧證禪師感應到了贊普有危險,提前帶着贊普逃走了。我爲掩護贊普留下,放火自焚,沒想到被瑪祥的手下擒住。”

娜蘭貞聽罷,先是喃喃道:“是慧證救走了贊普?”

但她隱隱還是感到不對。

自變亂以來,她一直在千辛萬苦地尋找贊普,可慧證救出贊普之後,不僅沒有聯絡她,似乎還在避着他。

得了這個線索,娜蘭貞就派巴賽囊調查禪宗僧侶,沒多久,巴賽囊讓人稟報她,查到了此前陸續有一批禪宗僧侶前往蘇毗部落的地盤,而這也正是唐廷使者歸還的方向。

“贊普跟着使者逃往唐廷了?”娜蘭貞心裡猜想着。

她不由又想到了薛白。

以往她深恨過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堅韌與強大,這給了她不少力量,讓她得以去效仿。這些年,她拼命地努力,就是想要變得像他一樣。

漸漸地,在她心裡,薛白成了一個沉穩可靠的盟友,至少暫時而言是這樣,所以她迫切地想與他結盟。

娜蘭貞馬不停蹄地往唐廷使者的方向追了過去,她風雨兼程,每日餐風飲露,終於打聽到了他們的動向。

在當惹湖邊,一個牧民告訴她,數日前唐廷的使者從此處經過,且隊伍中帶着一隊僧侶。

娜蘭貞大喜過望,疾馳到馬兒力竭,不得不停下來,在一座密宗的禪院裡宿下來。入宿時她總覺得那老僧看她的眼神不對,夜裡便留了個心眼,待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便倏然起身。

“公主,老僧想帶你去見巴賽囊。”門外的老僧道,“他受了重傷,強撐着想告訴你一件事。”

娜蘭貞也是膽大,毫不猶豫就隨着老僧去了。

到了一間僧舍,推開門,只見巴賽囊躺在那,身上的箭矢都沒有拔掉,他渾身有好幾處傷口,敷着香灰,被涌出的血液糊成了一團,臉色臘黃,已是奄奄一息。

“巴賽囊,誰把你傷成這樣?”

“可算等到了公主……是唐廷……擄走了贊普……”

娜蘭貞上前,道:“你說什麼?”

“是唐廷使者把計劃告訴瑪祥……出賣了我們……”

“怎麼會?他與我們結盟了。”娜蘭貞搖頭道:“他們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在她印象中,薛白與顏真卿都是正氣凜然之人,推崇的是仁義禮智信。

巴賽囊喃喃道:“一開始我也不信,唐廷以大國自居,好顏面……怎麼能做背盟之事……但他們……是敵國啊!”

“噗”的一聲,血從他口中涌出。

他原本憑着意志支撐着,想要把消息告訴娜蘭貞,現在這口心氣散了,再也支撐不住,死在當場。

娜蘭貞頹然坐在地上,發愣了很久。

自從瑪祥攝政以來,一直在對大唐的邊陲發動兵事,先後佔據了河西、隴右諸地。還在年年秋收時進犯大唐,甚至支持達扎魯恭兵進長安。

所以,她以爲,自己與薛白有共同的敵人,只要除掉瑪祥、達扎魯恭,吐蕃與大唐就能和平相處。

她太天真了,她所謂的誠意與信用,薛白根本就不屑一顧。

國與國之間只有永恆的利益。

削弱吐蕃對大唐有利,薛白就會毫不猶豫、極盡所能地去做。

現在讓瑪祥以殘暴手段鎮壓反對者而強行奪位,最能削弱吐蕃,薛白就這麼做,等到瑪祥真控制了局勢,薛白就會把赤松德贊送回來,再一次地掀起內亂。

至於個人的交情與立場,相比這些,屁都不是。

“該死。”

“該死。”

一些原本被忘記了的畫面再次浮現在娜蘭貞的腦海裡,那些死在南詔的吐蕃將士,那些她被俘受辱的點點滴滴。

她怒罵了兩聲,緊緊攥着刀,眼神中透出殺意來。她還沒輸,她要救出赤松德贊,回來主宰吐蕃。

到那時,一個強大無比的吐蕃國,將把唐廷肆意蹂躪。

~~

長安。

上元三年過去,薛白更改了年號,爲“正興”,取的是“撥亂反正,中興大唐”之意。

正興元年,己亥年,豬年。天下無大事,去歲二聖駕崩、吐蕃犯境,暫時的動盪之後,國事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薛白正式執政的第一個年頭,他給自己定的目標是“不出錯”,因他常常捫心自問,他登基稱帝與李亨、李俶的不同在哪裡?或者說能給大唐帶來怎麼樣的改變?想來一是他腦子裡帶來的後世那些工藝與規律,這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建立基礎;二是對大唐本身的問題進行修正,最大的問題有兩個,藩鎮割據、稅制改革。

在位期間能夠完成這些,薛白相信大唐一定能在自己手上更爲強盛繁華,但藩鎮與稅制的解決與形成都在於階級矛盾,一動就要動到大唐的根基,不能操之過急。

他願意先花上數年的時間,安穩民生,積蓄國力,培養可用之才,同時也增加個人的權威,待到日後鼎故革新,才能從容不迫。

因此,這個正興元年,薛白最在意的是創造一個安穩太平的外部環境,他不像李隆基大舉徵兵伐青海,而是在一場戰事之後,暫時利用外交手段迫使吐蕃無力再發動戰爭,之後就是等着封常清從安西四鎮傳來消息。

待解決了西北的問題,薛白想要到天下各地巡視一番,肅清吏治,從地方上開始解決矛盾,進行稅制的改革,親自督促,避免出現好的政令實施下去卻變成害民的惡政。

他還讓江南東道設計了海運衙署,建造海船,期望往後大唐的船隻揚帆海上,帶回更多產的糧種,亦宣揚大國的威儀。

這些都是後話,風平浪靜的日子裡需要他耐心等着。

另外,進入了正興元年,青嵐、李騰空先後誕下了一子一女,使得原本有些清冷的宮城添了幾分喜慶。

朝臣們自然是恭賀薛白,但也留意到一向以風流著稱的薛白如今真正冊封的妃嬪並不算多。

最後卻是杜五郎得了杜有鄰的授意,求見薛白時開口提醒了幾句。

“不如你再冊封些妃嬪,開枝散葉,讓我們這些元從之臣更安心些吧?”杜五郎四下一看,見殿內無人,拿起御案上的蘋果啃了起來。

薛白批着奏章,頭也不擡,道:“好啊,便先冊封媗娘、妗娘。”

“咳咳。”杜五郎啃着蘋果被嗆了一下,擺手道:“免了免了,阿姐們便是答應,阿爺也會打斷她們的腿,別家錯了輩份無妨,在我們家,最重的就是聲譽。”

薛白道:“那我冊封十七娘如何?”

“不可不可。”杜五郎擺手道,“她與你同是宗室。”

“瑤娘呢?”

“開什麼玩笑。”杜五郎忙不迭應着,道:“還有,瑤孃的姐妹也別不必再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旁人背地裡議論是一回事,你擺到檯面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薛白沉吟着,道:“不瞞你,我近來與季蘭子時常相見,我不想負她。”

“你認真的?”杜五郎捶了捶腦袋,道:“你們私相授受,我當不知道便是,不過這也是一個同姓,明面上冊封亦不恰當。”

“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你何必跑來多嘴?”

“還有念奴、謝阿蠻嘛,你再想想,你還有哪些對不起的紅顏。”

薛白倒是由此走了神。

他並沒有真的在想自己還對不住誰,只是想到,其實還有個辦法能給身邊人一個名份。

“對了,你聽說了嗎?”杜五郎忽道:“和政郡主的事。”

“她怎麼了?”

也只有杜五郎敢與薛白說這些,湊近了些,以閒聊家長裡短的語氣說起來。

“她被退婚了,前兩年玄宗皇帝不是給她選了一個夫婿嗎?崔氏子弟,好像名叫崔玫,婚期本是定在上元三年,結果一場宮變,你殺了忠王。聽說,她連婚帔都披好了,結果崔家擔心被牽連,死活不願娶她,現今她成了長安城的笑柄。”

杜五郎說得唏噓不已。

薛白聽了卻沒多大反應,道:“與我說這些做甚?我還能逼着崔玫娶他?”

“你可以下一道旨,讓崔玫知道,你並不會追究忠王的女眷。”

“操心不到這些。”

薛白合上手中的奏摺,面對杜五郎的神態嚴肅了一些,道:“朕今日見你,乃因這封摺子。”

“什麼?”

杜五郎先是以朋友的語氣問了一句,之後神色一凜,拱手道:“臣聽着。”

“當年朕招降了田承嗣之後,讓他率領范陽降卒隨朕北伐史思明,你覺得此事朕做錯了嗎?”

“臣豈知這些?”杜五郎撓了撓頭小聲嘀咕,但真認真一想,還是能回答出來,道:“范陽降卒之妻子兒女皆在故地,歸心似箭,隨陛下北伐,自當奮勇,留在關中反生事端,陛下此舉,自然是沒錯。”

薛白把手裡的奏摺丟給了杜五郎。

杜五郎打開一看,只見奏摺是顏杲卿寫的,只略略提及了河北的軍屯一事,主要說起的是回紇內亂導致的一系列影響。

葉護、移地健二人分裂之後,葉護被趕到了葛邏祿的部落,移地健則派兵南下,其兵馬在大唐邊境盤桓了一段時間,便開始劫擄邊境百姓。

顏杲卿主政一方,不擅長行軍打仗,所幸麾下猛將如雲,田承嗣、張忠志、侯希逸、劉客奴等將領紛紛領兵出擊,擊敗了移地健的兵馬,范陽、盧龍軍雖然叛變過,但這些年兵士對待外敵一向強硬,不墜大唐男兒的威名。

這封摺奏,便是顏杲卿遞上來報功的,爲將士們請賞,比如任田承嗣爲范陽兵馬使。

他還在摺奏裡稱,眼下外敵犯境,暫時不宜削弱節度使之權,因爲現在范陽是顏杲卿、袁履謙在主政,若是把一郡大權分散到各州縣,外寇來時,難以統籌禦敵,且倘若把節帥權力一分爲四,他反而壓制不住。

最後,顏杲卿還問朝廷,是否收到了朔方的奏報。

杜五郎看罷,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

薛白問道:“看出問題了嗎?”

“陛下莫非是懷疑顏杲卿貪戀權位,想要自己當節度使,這纔不支持陛下削弱范陽節鎮的權力?”

薛白道:“他說的是實情,並非是爲了攬權。”

杜五郎道:“那還有什麼問題?”

“你覺得范陽的問題在顏杲卿還是在田承嗣、張忠志等范陽舊將?”

杜五郎遂思忖了一下,感受到了顏杲卿奏摺裡似有鎮不住田承嗣等人之意。

之前薛白親鎮范陽,還能壓得住這些驕兵悍將,現在回紇一旦南掠,他們重掌了兵權,再想讓他們交出來就難了。

哪怕是薛白信任的顏杲卿、袁履謙能鎮守住,但也必須手握所有權力,長此以往,不也就成了范陽舊將,不能根本上解決問題。

“陛下是說,問題不在這些人,而在於藩鎮的權力?”

“你可有辦法?”

“臣是最愚鈍的,怎麼能與陛下商議這些要緊事。”杜五郎道,“無非是……派出監軍?”

薛白搖了搖頭,先略過范陽的問題不談,又指向了奏摺上最後一句話,道:“顏杲卿這是在提醒朕啊。”

杜五郎目光看去,訝然了一下,問道:“陛下莫非是沒有收到朔方的奏報?”

“嗯。”

如今的朔方節度使是僕固懷恩。

這人一向是以忠誠自居,偏偏被李亨父子激怒之後佔據着朔方的幾座大城,也不肯交出兵權。此前,薛白一直顧不上他,只好安撫招降他,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但,僕固懷恩當年爲了助李亨向回紇借兵,曾嫁女於回紇,移地健正是其女婿。

現在,移地健南掠大唐,不去侵擾更近的朔方一帶,而是直接向東跑去范陽、平盧。而僕固懷恩一個字都沒有上報朝廷,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也許是移地健不想招惹老丈人,僕固懷恩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是雙方已接觸過,達成了共識,移地健因此去侵擾大唐別處,僕固懷恩故意隱瞞不報。

顏杲卿說現在的局勢不安穩,不適合削弱范陽節鎮的權力,顯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防備僕固懷恩。

杜五郎於是有些被嚇到了,道:“陛下,這麼大的事,該找宰相商議啊,臣擔不起的。”

“找你來,是想讓你代朕去見一趟僕固懷恩。”

“什麼?”

杜五郎一聽,臉色就發白了,嚅了嚅嘴,道:“朔方那種地方,那些驕兵悍將,我……”

“你是朕最信得過的人,最能代表朕的誠意,代朕轉告他,朕不願與他心生猜忌,他是坦率的漢子,只問他,朕能否再相信他一次。”

~~

一眨眼,正興元年就到了下半年。

有許多商賈南下采購了茶葉、蜀錦等貨物歸還長安,等待着朝廷打通西域。有的等待了半年,有的甚至已等待了一年之久,然而,朝廷雖擊敗了吐蕃的入侵,卻還沒有興兵收復河西的意思,商賈們議論紛紛,都說被年輕的皇帝騙了。

薛白也有些焦急,西域的商路不通,長安的物資就只能靠天下供給。只入不出,相當於原本是一池活水,如今成了死水。

只到中秋節後,這日,顏泉明忽然求見。

他往常覲見都是前一日就遞交奏摺,今日一改常態,薛白遂心念一動,已有了預感。

因此,顏泉明一進殿,薛白便問道:“可是使者回來了?”

“正是!李齊物等人歸來,且帶來了瑪祥的使者,陛下可要現在就見?”顏泉明也很興奮,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道:“事成了,赤松德贊就在隊伍當中。”

薛白長舒一口氣,並不急着見這些人,而是看向了地圖。如此一來,原本被卡得死死的棋局就能盤活了。他可以把一部分川蜀的兵馬調動到秦隴,準備打通西域。

甚至只需要作作樣子,通過談判的方式拿回河西諸城。這是最好的結果,到時他便可把郭子儀再調往朔方,鎮住僕固懷恩。

也能夠調換范陽、平盧的將領。

當然,冷靜下來一想,這些計劃能順利達成的前提是安西、北庭諸鎮都還在,或者說都還心向大唐。

倘若安西、北庭都已臣服於吐蕃了,收復河西就成了毫無意義的事情,朝廷在西北碰了壁,連帶着朔方、范陽、平盧的問題也會變得更加的棘手。

~~

與此同時,靈武。

封常清曾經從這裡率軍北上,取道回紇前往安西。

在他們離開了近兩年之後,終於有一小隊人馬風塵僕僕地從北方回來,乘着駱駝,在風沙之中趕到了靈武城門下。

有朔方兵士上喝問道:“你們是誰?!”

那一小隊人爲首的是個中年漢子,皮膚粗糙,風霜滿面,愣愣看着城頭上搖晃的大唐旗幟,發呆了許久。

他攤開雙手,看向蒼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大唐?大唐!”

“萬里歸途,整整一萬餘里,我們終於走完了。”

隨着這兩句話,這中年漢子已是淚流滿面。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哭,引得身後的同伴們紛紛抽泣,他們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有渾濁的淚水滴在那一雙雙磨破的腳上。

城門守軍不由動容,問道:“你們是從何處來的?”

“安西、北庭都護府還沒有降!”

那中年漢子沒有馬上回答他是誰,而是用力捶打着胸膛,鏗鏘有力地說道。

“這些年河西陷落,長安音訊全無,吐蕃大軍連番攻打,但安西軍還是守住了!”

守城士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漢子,道:“安西四鎮還在?”

“還在!”

“北庭都護府還在?”

“還在!”

中年漢子答過,雙手按在那守城士卒的肩上,問道:“長安呢?長安還在嗎?”

“長安……當然還在。”

中年漢子這才道:“末將曹令忠,北庭留後楊志烈將軍麾下,奉命歸京,上報西域情形,我等雖孤懸萬里之外,然大唐軍旗未墜。”

“快!快報於節帥!”

城門打開,守門士卒翻身上馬,向城中節帥府疾馳而去。

節帥府,正廳。

杜五郎雙手捧着一個杯子,杯子裡的酒水正泛起漣漪。

他的手正微微地顫抖,面對僕固懷恩,他察覺到了危險,不免有些心虛。

“我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朝廷總是疑我!”

杜五郎才轉達了天子問候之意,僕固懷恩不僅沒有表現出恭敬,還大手一揮,憤憤不平地說起來。

“想來也是情有可原,此前在涇原,我對忠王掏心掏肺,尚且見疑。當今天子,我更是起兵與他交戰過,他如何能信我?!”

“不是這樣的。”杜五郎連忙道:“陛下遣我來,恰是因爲信任。節帥你想啊,我是陛下最信任之人,若是懷疑你,我豈會置身險地?”

僕固懷恩輕呵一聲,不以爲然。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杜五郎此來,是因爲回紇內亂。

“若我說,回紇內亂之後,我確實與移地健有過聯絡,你待如何啊?”僕固懷恩問道。

薛白說的沒錯,他果然是個直率之人。

但杜五郎見他這麼坦誠,反而心裡猛顫了兩下,背上有冷汗流了下來,暗忖這都告訴自己,莫不是已打算殺自己滅口了吧?

27.第27章 邊軍履歷106.第106章 東宮喜宴第490章 好兄弟第582章 斬草除根264.第262章 奪印93.第93章 罪名246.第243章 欲令其亡,必令其狂第520章 出鎮第516章 魚目混珠第496章 咸陽橋之戰74.第74章 親近第569章 較真第462章 忠與逆283.十月總結、活動預告(感謝月票金主“捏嗎”)第382章 同宗264.第262章 奪印52.第52章 贈禮第357章 入城第116章 悔婚118.第118章 人情第461章 餘燼第506章 過猶不及127.七月總結(感謝月票金主“愛愛他家大可第432章 選擇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第607章 頑疾第430章 私兵327.第319章 隱患290.第284章 招搖撞騙152.第149章 點火第12章 引見199.第196章 賜婚第338章 遊藝使第350章 俘虜第542章 憶揚州第425章 土門關138.第135章 分利98.第98章 御狀第465章 大局第498章 國運未竭第530章 燕京第474章 堅城第558章 和睦182.第179章 實言第403章 葉公好龍第393章 下一步185.第182章 大鬧仙台306.第300章 春來明主封西嶽248.第246章 釋放第9章 放長線第516章 魚目混珠78.第78章 租庸調第458章 譁變第554章 宰相班子第115章 匠師313.第307章 羅鉗278.第274章 歸308.第302章 狡辯297.第291章 消失的奏章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108.第108章 火眼金睛46.第46章 當堂對質第437章 相惜208.第205章 攀附裙帶第433章 南下剿賊282.第278章 脈絡第423章 慫恿23.第23章 撿來114.第114章 踏青66.第66章 夜宴第496章 咸陽橋之戰第608章 大案第421章 假太守第502章 摯愛224.第221章 仙官91.第91章 野無遺賢182.第179章 實言第432章 選擇21.第21章 隴右老兵239.第236章 背郭203.第200章 親家第460章 寶雞39.第39章 借刀第581章 一網打盡248.第246章 釋放74.第74章 親近第585章 守土之戰202.第199章 家人192.第189章 輸贏第578章 太上皇帝69.第69章 案發第433章 南下剿賊第567章 內鬥第587章 重臣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第408章 非戰之罪第614章 稅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303.第297章 天上李太白第368章 真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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