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很不甘心,雖然還突發奇想,想像堆雪人一樣堆一個“水人”看看,但還是停手了,君意是一個的聽話的乖弟子,她收回空氣中的大部分靈力絲,但與水球溶合在一起的靈力實在無法收回了,君意心疼着切斷所有控制“大水球”的靈力絲睜開眼睛。
“怎麼回事!”
她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一個幾層樓高的大水球幾乎貼着她鼻子尖這兒,都看不清全貌,她蹬蹬倒退好幾步,不小心自己右腳絆到左腳,跌坐地上了。
“君意大人,您怎麼還問怎麼回事呢?”一個小見證者上來扶君意起來,同時抱怨道,“這就是您乾的。比試是簽了生死契約沒錯但不好置人於死地啊,還有,牽連他人也不好的。”
見識了這個大水球,小見證者對君意客氣無比,只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而且雖說有符篆保護,他一頭柔軟的頭髮枯了點,他心裡很委屈的。
啊?我置人於死地?不應是司馬天嶽留我一條命麼?
“我做什麼了?”君意喃喃。
她心頭忽然有一種第六感,預感這次閉眼後再睜開來,她將不再是以前的君意。——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的,這次尤其的強烈。
“您快把司馬天嶽放出來吧。”
君意仰望着整個比試場大幾層樓高的大水球中間拼命掙扎的小小人影,又爲難又着急了:“我……怎麼放?能給點提示麼……”
她被自己嚇到了,自己怎麼弄出這麼大一個水球的?即便她遇事鎮定,此刻腦子還在空白狀態,沒有幾個神經元是活躍過來的。
商無歌從觀戰臺上拂袖,一股靈純的水系靈力射向大水球,藍色的光電在整個水球的表面和內部綻開,一陣無法想象的炫美之後,大水球如裝滿水的透明氣球炸了一樣,水花四濺,水奔騰着從幾層樓的高度瀉下。
比試場上沒有依傍,君意趕緊將小見證者攬到懷裡護住他的頭,順着水流一下子被衝得很高很遠,混亂中伸手抓住一個圓圓的東西才停住。
好在水就那麼多,水勢來得猛,去得也快,被水澆了個透心涼之後,君意微微睜開眼睛確定沒事了,然後一隻手鬆開小見證者,因爲驚魂未定,所以另一隻手未鬆開抓住的東西。
“親,你可以放開了。”
頭頂傳來商無歌的聲音。
放開?什麼?一閉眼再睜眼之後的震驚太大,君意還沒有緩過神來,往上方擡起臉,發現抓着的原來是商師祖的小腿,她趕緊放開,低下頭道,“師祖,得罪了。”
商無歌說出一句讓君意很奇怪的話:“你擡起頭來。”
君意反應過來,連忙慌手慌腳摸到斗篷的帽子戴上,拉得儘量低些,“君意長得不好看,驚到師祖了。”
“不是……”商無歌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女子。
被水衝過的君意斗篷早已衝下來了,長長的頭髮絲絲縷縷凌亂在身後,她擡起頭來看的時候,商無歌看到一張妖精般的面容,慘白的臉,面容上的水滴讓臉色顯得更爲慘白,五官用當下的審美觀推斷,只能算是中等水平,若是隻放在修真界比較,甚至只有中下水平。
不大不小的雙眸中一對漆黑的眼珠,在慘白的臉上顯出一種詭異的美,美女他看得太多了,逍遙派中的女修都是美麗的,他可以拍着良心說“長君意這樣的不漂亮”,但他被吸引,被這種無比弱小又無比堅強的生命吸引,被這種“特別”吸引。
這雙眸子看向商無歌的時候怯生生的一瞬讓他的心跟着一顫,之後強作堅強無所謂的神情讓他的心又是跟着顫抖不已。
這是一種——被電到的感覺。
商無歌咳嗽一聲,又咳嗽一聲……然後又咳嗽一聲,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君鈺大人關心道:“商師祖是否是不舒服?”
“咳咳,沒有……沒有……”商無歌連連擺手,卻沒有看他,一直看着一個方向。
君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師祖的目光一直追尋着君意的身影。
君意這時早已經把商無歌拋在腦後了,她走到比試場地的中間,幾層樓高的“大水珠”剛剛瀉去,細細密密的水霧彌散在空氣中,一道小小的彩虹在空中架起半圈,濛濛的紅色、中間淡淡的黃色、清透的藍色和下面若隱若現的紫色,看的時候已經緩慢地與*藍天融爲一體,君意不禁伸手去碰觸,彩虹彷彿就是從她手中升起。
小小的身影,在藍天的映襯下,託着小小彩虹。
商無歌看得入神了。
小小的彩虹很快就淡了,君意回過神來行禮,“師祖,君鈺大人,我認輸了,請宣佈比試結果吧。”
她本來就說還一招就認輸的,現在她漂漂亮亮地還了一招,自己也頗爲滿意,不想再打了,在君意看來,在打下去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什……什麼?你輸了?”君鈺大人有種苦笑不得的趕腳,他一指還暈在地上的司馬天嶽,“你贏了。”
“我贏了?”君意不可置信。
“看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你需要時間消化一下,”商無歌也好笑,“你先回去冷靜冷靜,好好準備明日的比試。”
君意心想我很冷靜啊,扭頭看到暈倒在地上的司馬天嶽,自己打贏了?看來是要一個人想想,好好梳理一下。
“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君意還未從問極峰上下來,遠遠的就看到惡龍幫以人高馬大的惡獅子爲首,振臂高呼着在鐵索下歡迎自己,竟然還有好多外門弟子夾道歡迎。
不用搞這麼大吧?此時此刻,君意特別想變透明,從他們面前隱形。
外門弟子沒有得到許可是不能進內門的,惡獅子他們沒有看到比試過程,大約是他們有熟悉的內門弟子給帶消息,他們竟然對比試細節知道的一點不落。
“老大真是深藏不露!最後那招實在厲害!到處都是水滴靈力,司馬天嶽那傢伙想跑都沒地方跑!淹死他!叫他看不起我們外門的!老大,你那招叫什麼名字?”
“我累了。”
惡獅子上前給君意揉肩膀,向手下嚷嚷着指揮,“聽見老大說累了,還不快給老大開路去!”
小弟們立刻在前面開路,其實也不用他們開路,君意所到之處人羣自然後退讓出一條路來,越來越多人聚集而來,這條夾道歡迎的小路蜿蜒着,遠遠地似乎要排到花房了,君意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夾道歡迎的待遇,不禁小聲問:“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了?爲什麼都來看我?”
“老大你還不知道啊!你是逍遙派兩百年來第一個打贏內門弟子的外門弟子!”惡獅子驕傲地一挺胸,對大家高呼,“大家聽好了,今天打贏內門弟子替咱們出了口惡氣的就是我們惡龍幫的新幫主!君意仙子!”
人羣中此起彼伏地響起歡呼聲。
這場面讓君意只感覺一個字——暈,不用這麼大場面吧?這好在自己是戴了斗篷啊,不然要不好意思死了。
“獅子啊,我自己走,你叫他們別跟着我了,”她補充一句,“你們也別跟着了。”
“是!老大!聽到沒有,叫大家散了散了……”惡獅子跟小弟們嚎幾句,跟在君意身後又問,“老大最後那招叫什麼名?咱知道了也好宣揚宣揚!那麼牛旭光的一招得有個響亮的名頭啊!要不咱給徵集?”
君意一看這不說還沒完了,還要徵集,越搞越大,可最後一招她沒取名啊,她是學司馬天嶽的土牢發招的,“水……”說了個水字,君意一想不行,不能叫“水牢”,模仿痕跡太明顯了,“叫‘天涯也有江南信’吧。”
“得嘞,叫天涯也有江南星!老大你等着,我這就去給您宣揚宣揚!”
“是信,信紙的信。”君意糾正。
“是,信,天涯也有江南信,可是老大,爲什麼叫這個名啊?這也……不太好記啊……”
“隨便想的。”
“那咱改成天涯也有江南‘星’行不,咱外門也有人,您就是那顆明亮亮的星星!行不?行不?行不……”
“隨便吧。”無所謂的事吧,“你們別跟着我就行。”
君意去花房繞了一下,拿了最後所有火系靈石和一些東西,甩開身後不知爲何還跟着自己的幾個弟子,去往無名墓地修煉,她得爲明天的比試做準備了,體內的靈力需要補充,招數和策略都沒有想好。
去無名墓地要攀着藤蔓垂下一個懸崖,走到懸崖邊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掀開斗篷,閉上眼睛在從遠方吹來的風中深深吸了口氣,在睜開眼睛時,看着遠方出神了。
爲什麼要叫做“天涯也有江南信”?
天涯也有江南信,你卻一去無音訊。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也不能奢望他託人帶封信回來,畢竟這裡不是能容下他的天地,他的天地太大了,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君意終於弄清了旭光把她所有的只是爲了泄憤用的挑戰書搜發出去的目的,他是爲了讓自己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弱小了,激勵自己不斷地進取,只有不斷地突破,才能應付自己挑戰的那些人。
旭光看得明白,看得明白君意心中的不甘心。
他告訴君意,時機到了。
他還告訴君意一件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