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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你回來了,老爺說如果回來後去書房找他。”說話的叫李胡,原是我的祖父李昞的親兵,本來年紀已經很大了,在戰場上因爲救過祖父的命而受了很重的傷,雙腿有些殘疾,本來應該告老還鄉的,祖父看在他一直對李家忠心耿耿,又是因爲自己受的傷,並且在家鄉無兒無女,又無兄弟姐妹照應,就把他留了下來,給他找了一個門房的差事。祖父死後,李胡又盡心盡力的侍候李淵,深得李淵信任,所以在李家,李胡的身份也非一般下人可比。
“謝謝你,胡伯。”說完就趕忙往書房而去。
“父親,孩兒回來了。”
“嗯!你回來了,出去一趟,可有收穫。”
“父親恕罪,孩兒出去半日,遇到一位壯士,其武藝之高,世所罕見,本想將其收入府中,但其一心只想自己建功,所以未得其人心,除此之外,其他未有所獲。還望父親寬恕。”
李淵簇着眉,一句話也不說,彷彿要從我臉上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神色如常,便笑了笑:
“建成,你還年輕,初到一地,有些遊興理所當然,但還是要多聽多看,萬不可走馬觀花,目中無物啊!行了,你也累了,回房睡覺去吧!”
“是,孩兒告退。”
第二日清早,我又帶着李安到街市遊蕩,但這一次,我的心裡有了絲絲疑惑,不知李淵心裡到底如何盤算,總是理不出個頭緒,走了大約有兩個時辰,肚子開始向我發泄不滿了,我與李安便來到了一間酒樓。
“二位客官,裡面請,小店南北大菜,應有盡有。”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李安找了一個清靜的包間,而李建成因爲走了一段路,所以一點話也不想說,任由李安跟店小二招呼,還是在思索着李淵這幾日對自己的叮囑。這時,隔壁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聽說了嗎?這回旺記商號又賺翻了。”
“是啊!整個隴州的對外貿易都在他們手裡,誰要人家的背後的靠山硬呢!皮貨、馬匹、牛羊、駱駝、糧食、布帛、西域的珠寶玉器,上等貨品全由他們收購,可價格壓得只有進貨的三成,並且還是分期付,擺明了是不想給,去告官吧!嗬!衙門收了狀子反說刁民鬧事,給打板子,關牢房。誰敢捅這馬蜂窩呀?我還聽說,突厥人的兵器走私與鹽鐵茶葉的交易也是他們做。”
“老哥,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後面的我就聽不到了,只覺得心中一股火在騰騰的燃燒,雖然依仗官勢欺壓良善哪朝哪代都有,就是在號稱法治社會的時候也層出不窮,但偷運鐵器無異於資敵,等於說把明晃晃的刀送到強盜的手裡,讓他們去搶手無寸鐵的百姓。雙拳緊緊相握,彷彿世間一切的憤恨都在我的手中。
“李安。”
“公子有何吩咐。”
“你速去街市上打聽一下旺記商號的底細,越詳細越好,記住,千萬不要暴露自己是刺史府的人。”
“是,小的明白。”哼!我不管你是什麼牛鬼蛇神,犯到我的手裡,我一定把你連根拔起。”
兩日後的一個早晨,李安來到了李建成的房間:
“公子,旺記商行的底細小人已經查清,這家商行的掌櫃的姓閻,名旺,原先是個幫人趕駱駝,牽馬匹的幫工,後來其妹妹四年前嫁給了王長使做妾,生下了一個兒子,纔開了這家旺記商行,爲人也變得蠻橫心狠,並且隴州一切對外買賣的茶葉、糧食、布帛錦緞、藥材及從西域來的珠寶牲畜,都由他來做。別人當面叫他做旺爺,背後啓了個外號叫閻王爺。至於其他的,就很難打聽了。”
“哦!很好,你辛苦了。”隨手拿出了兩貫錢賞給了李安。接着便來到李淵身邊談起了在酒樓聽到的秘聞講給了李淵聽。李淵聽完後微微一笑,拿起一份文書,只見紙質已經發黃,上面記錄的都是狀告旺記恃惡逞兇,又過一段時間馬上撤訴的事情。李建成看後,吃驚的看着李淵: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建成,爲父看到這些也很懷疑,所以才叫你到市井去看。一方面你無職無權,在隴州不會引人注意,二來爲父也希望你能通過這件事情歷練一下。既然你有些端倪,就去查吧!”
“是!父親,孩兒以爲,那王仁在隴州爲官多年,黨羽必定成羣,要剷除他就決不能運用這裡的兵馬官吏,孩兒想調動家族的私兵,請父親恩准。”
“建成,想怎麼做自己謀劃,需要什麼,我來安排。但要記住一點,那王仁畢竟是太原王氏一員,若無真憑實據,萬萬不可輕動。好了,爲父公務繁忙,若無別的事情,你就去忙吧!”
“是!”
數日後,唐公府的私兵在家將李恩的帶領下來到隴州,而我的鋤奸大計也開始實施開來。
一位衣着光鮮的錦衣公子乘坐着一輛雙駟馬車來到了旺記商行門前,身後數十名彪形大漢騎馬跟隨。還未進門,便有一位形體微胖,留着鬍鬚的中年人相迎:
“貴客遠道,小店蓬蓽生輝,請裡面坐,看茶。敢問貴客從何而來,家住哪裡,尊姓大名呀?!”
那位錦衣公子不答話,眼睛只在店中的古玩、玉器及字畫上打轉,一點也不理人,傲慢的讓人不快,掌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但馬上即失。這時一位從人答到:
“掌櫃的,我家公子姓竇,祖籍隴西,來到此地拜祭祖先,只因馬上族長竇榮定壽辰將至,久聞貴號品種齊全,貨物上等,所以到這置辦些禮物回家。”
“哦!原來是竇公子,失敬失敬,在下閻旺,是這家商號掌櫃,快來人,把上個月江南運來的上等好茶給竇公子泡上,貴客想置辦些什麼禮物呀!”掌櫃的一聽到是隴西竇氏家族的人,心中的不快馬上消失,立即換上了一張諂媚的表情。
“掌櫃的,久聞貴寶號貨品爲隴州第一,可看你這櫃上的玉器也不過如此嗎!”
只見中年人神色一驚,馬上轉瞬即逝:“公子此言差矣,若說在這隴州一帶,小號若任第二,無人敢認第一,當然公子出身富貴,這等俗物恐怕難入公子眼界,但不知公子出價如何。”說完,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打量着對方。
錦衣公子微微一笑,馬上有人搬上一隻鐵箱,箱蓋打開之後,所有人的眼前是一片金黃,“這裡是黃金千兩,若有好貨,這些就做爲定錢,錢對於我們竇家來說不是問題。”
“公子說笑了,隴西竇氏,從東漢到現在風光近千年,在下豈能輕視,請公子與我進來。”錦衣公子的從人意欲同入。錦衣公子大手一擺:“此是別人內院,你們在此等候。”閻旺看着,心中不禁佩服。
錦衣公子與閻旺進入內院的一間屋內,閻旺與錦衣公子來到一面書櫃前,小心翼翼的拿下一本書,露出了一個按格,手往暗格上一按,書櫃後的牆壁自動打開,一條樓梯直通地下,“公子請。”閻旺拿着一盞燈帶着他走入一間地下密室,密室的牆上畫着各種鬼怪,好似在震懾進入裡面的盜賊,只覺得密室中寒氣陣陣,越往裡走,越覺寒冷,遠處突然感到有一線綠光,越走近,綠光越亮——原來是一塊巨大的玉石在這間密室裡。只見此玉石通體碧綠,晶瑩通透,一望隱約還有絲絲寒風,估計有數十斤重。錦衣公子目瞪口呆。
“崑山之玉!這是崑山之玉。不知貴號如何得到的。”
“竇公子好眼力。這的確是崑山之玉,乃是二年前在下從一位西域胡商手中高價購得,小人本想將其留下作爲小號的鎮店之寶,但小人只是一個市井商賈之徒,覺得還是將此物出讓,今日得見公子,就請公子將此物雕成一尊壽星送予竇公爺,公子以爲如何啊!”閻旺眯着眼睛望着竇公子,得意之情佈滿臉上。
“此物放在如此神秘的地方,一看就是閻掌櫃的心愛之物,鎮店之寶,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我怎好。。。。。。”話還沒說完,閻旺握住竇公子的手,打斷了他的話:
“公子何必客氣,自古有鮮花贈美女,寶劍配英雄之說,此物得遇公子,正是它的造化,公子再將其打造成器,日後竇公爺壽辰之日,公子將它獻上必會爲公子臉上增光不少。”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從密室出來後,錦衣公子爽快的將一箱黃金給與閻旺,並且約定,一旦完工立即提貨,並簽下契約,提貨時再付黃金千兩。其後登車而去。
在車中,錦衣公子自言自語道:“旺記商號果然實力非凡,不可小視。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注:崑山之玉指崑崙山的美玉,相傳這種玉燔以爐炭,三日三夜,色澤不變,是玉中之最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