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府其實離是侯府並不算是太遠,這百年多前也是跟着開國祖皇帝一同打了天下的功臣,最是榮華的時候也是大慶的大將軍。*****請到w~w~~i~k~u~s~h~~o~m看最新章節*可惜這等榮光等到萬家的老太爺去了之後就漸漸沒落也人才凋零,直到現在雲姝的舅舅萬守義不過就是一個六品的光祿寺署正,月俸不過十石而已。
當然這般的俸銀自是養活不了一家子的人,長安城之中那些官吏私下也有置辦了幾個鋪子來貼補家用,只是如今這世道行的是士農工商,商者位低多半都是被視爲上不得檯面滿身銅臭的傢伙,所以這些個鋪子也多半都是尋了人打理着,就像是萬守義一般就在西大街上有兩個小小的鋪面,營生還算可以,再加上祖上也算是積累了一些個銀兩,日子也不算是過的很難卻也算不得整寬裕的。
同雲家這侯門一比自然也是不怎麼樣的,只是雲姝的外祖父同已經故去的祖父交好,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她母親萬淑惠的親事是大小定下的娃娃親,這才歲數一到進了侯府的大門成了正妻。
雲姝到萬府的時候已經到了巳時,萬守義今日閒賦在家,但云姝並非是來見自己這個舅舅的,只是着人家中的小廝去通傳了萬守義一聲之後便是去了外祖母苗氏那兒先請安然後再去自己母親那兒,這纔剛剛到了自己外祖母的門那兒就已經聽到了自己母親那嗚咽聲。
雲姝一聽到那哭聲就曉得自己母親還沉浸在被休棄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這古代的女人秉持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教育,如今被休棄之後也就只能回到孃家來,可女人一旦被休之後便是被視爲恥辱,家中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更別說周遭那些個舌頭長的人整天閒言碎語的,被休之後女人大部分不是進了絞了頭髮進了庵堂,要不就是改嫁,但這改嫁也不是那麼好的,必定是遠嫁好些的是做人填房,繼室,差一點的就是妾侍。
“老夫人,雲姝小姐來了。”門口伺候的丫鬟通傳了一聲便是有婆子出了門來相迎,這出來相迎的人,雲姝也便是熟悉的,這身體的記憶之中對於萬家也可算是熟悉的,想來是時常走動,而這相迎的婆子姓沈,是伺候在她外祖母跟前的老人了,也可算是看顧着萬淑惠長大的,所以雲姝見了也便是尊敬地叫上一聲“沈媽媽”的。
沈婆子見了雲姝,她也不由地嘆了一口氣道:“孫小姐可算來了,且去勸勸慧姑娘吧,這般哭下去只怕也是傷了自己的身不可。”
雲姝應了一聲便是隨着沈媽媽進了門,這纔剛剛進了內堂就是看到伏趴在苗氏身邊的母親萬淑惠,她這頭髮散亂,一張臉更是憔悴無比,明明也不算是太大的年紀現在看來足足比雲姝之前印象之中老了好幾歲,她一雙眼睛哭的通紅紅腫,臉上也盡是淚痕,原本就不怎麼出色的容顏如今看來是越發的糟糕,就連平日裡頭溫婉的模樣也沒了,現在看在雲姝的眼中這就是一個實打實的棄婦形象。
“外祖母,母親!”雲姝福了一福喚道。
“姝兒來了,你且勸勸你的母親吧,她這哭的,這就是揪着我這老婆子的心啊……”苗氏對着雲姝道,這聲音之中也帶了幾分哽咽,到最後苗氏也忍不住又是眼眶一紅,又落下了眼淚來。
苗氏這一落淚,萬淑惠連自己女兒都顧不得看上一眼又哭的更加的淒涼了,口口聲聲叫着“母親”,悲悲切切地控訴着“他好狠的心”。
雲姝看着自己的外祖母和母親這般抱頭痛哭着,她一時之間也插不上什麼話,而這哭聲也哭得她心煩得很。她這骨子裡頭可不是這遇上事情只會整日哭哭啼啼的古代人,這雲姝以前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人她可不管,從今往後她只願意活一個痛快,不就是離了個婚罷了,這休棄不過兩日七日之後就要迎娶新婦的男人在此時此刻的雲姝看來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值得爲了這種男人在那邊哭哭啼啼不斷麼。
“沈媽媽,給我倒一杯茶可好,我這剛剛在府中收拾了朱家一個不長眼的老東西心中顧念着母親就直奔外祖母這兒來了,如今口乾舌燥的很,母親如今只顧着哭怕也是無暇看顧到我的,你且給我一杯茶吧,我口渴得緊。且讓我喝一杯茶,且讓母親再哭上一哭。”雲殊對着站在一旁看着苗氏和萬淑惠哭個不停只能皺着眉也不知道如何勸解的沈媽媽道了一聲,她這聲音清脆擲地有聲,一時之間便是將廳上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來,眼睛裡頭全都是震驚和不解。
別說是萬家伺候苗氏的丫鬟和婆子不解,就連雲殊帶來的流珠和錦瑟也便是聽了這話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因爲這話說的太薄涼了,自己的母親和外祖母哭成這般模樣不勸解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心情喝茶且還是要看着自己母親哭的,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這可是不孝。
苗氏和萬淑惠聽了雲殊的話,也止住了哭聲,尤其是苗氏看着自己還算是親近的外孫女,這丫頭以前的時候個性倔,脾氣耿,看到自己母親哭的時候必定是要發作的,如今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也難怪苗氏是要多看一眼了,這一眼看過去只覺得這個丫頭如今看起來像是有幾分的氣定神閒,倒像是成長了幾分罷了。
沈媽媽雖是覺得雲殊剛剛所說的話有些大不孝,卻還是讓丫鬟沏了一杯茶,親手捧到了雲殊的面前。
雲殊捧了茶,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了下來,看了一眼那淚眼朦朧正將自己看着的萬淑惠,她揭開茶蓋,輕輕撥了撥茶湯,又小小地抿了一口,那姿態做出來倒是有幾分慵懶和貴氣在。
“母親,您若是覺得這哭有用處且能改變什麼的,您且接着哭。”雲殊看着萬淑惠,她的目光灼灼,“您也別怪女兒說話誅心,您這般哭着,是哭給自己看呢還是想要哭給我那沒良心的父親看的?若是您想哭給我那沒良心的父親看,女兒就得說一句了,就算是您把眼睛哭瞎了他也不見得是來看上一看的。您要是想哭給自己看,這也成,女兒就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您且哭,儘管哭,等您哭夠了,能瞧得見女兒的時候,女兒再同你說話。”
“只是女兒要提醒您一句,父親七日後就是要娶那小狐狸精了,您這心中就覺得舒坦了?要是不覺得舒坦的,那就讓丫鬟打些井水泡了帕子洗洗臉清醒清醒。您容得旁人是將你當破衣衫一般地丟了,女兒可容不得。必要他們付出代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