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宣是在十日之後回來的,少年將軍,在邊關之處同外族戰了快半年的時候,終於在這拉鋸戰一般的情況下得勝還讓對方臣服,獻上降書,每年歲貢,這對於一個還未到弱冠年紀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了不得的功勳。[*****$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白澤宣回雍都的時候,那真可算是一場盛景,比三年一次的恩科狀元遊街還要來得盛大,街道兩旁那都是站着滿滿的行人,雍都之中的護城衛守在道路的兩旁擋着那羣情激奮的百姓,卻同時也在等着白將軍回城。
雍都城內除了有緊急的事情需要快報外,車馬一律不許在城中疾馳,而在城門口的時候那些個守城衛便是會提醒着要下馬慢行,但白澤宣被恩賜無需下馬而行,甚至七公主謝瑾嫿還親自在宮門口迎接着他的到來。
早在聽到這少年將軍要回城的時候,雍都城之中便是到處都是同他有關的事情,茶館的說書先生說的也都是白澤宣在邊疆的那些戰事,那一派說辭說的彷彿當初在戰場上的人還有他們一般,而城中的一個百姓也便是在想着這一次白將軍回來會得了什麼樣的賞賜,會有怎麼樣的封賞一類的。
雲姝也還是第一次眼實實地看到這古代的將軍到底是怎麼樣的,在白澤宣回來的那一日,雲姝在自己所購置的那一層三層樓的酒樓上頭看着底下那些個在底下擁擠不堪的百姓。
這酒樓裡頭的裝飾也已經全部依着她的要求裝點妥當了,粉飾一新的牆壁,還有那些個桌椅也已經由木匠師傅們趕製出來了。其實如今她手上的傢俱店也已經可算是雍都之中最是受了歡迎的傢俱店,要求製作沙發,大牀,衣櫃還有梳妝檯的人不少,每天都能夠有一兩個單子,而那些個原本同雲姝簽約的木工師傅們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個木工師傅們很多都是做一些個零時性的散工,畢竟在這個時代的人,這需要大量的木工師傅的都是在造房子的時候,但這造房子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事情,很多人都是得了信知道哪裡需要用工的時候便去做了這工,在不需要的時候都是回了鄉下種田的種田種地的種地。
而云姝卻是將這些個人給僱傭了起來,每個月發給月錢,還提供了每個月鋪子裡頭的訂製量不錯,那便是給發獎金,每個月每個人有八天不扣月錢的休息日子,至於這到底是如何休息的,那也便是由着他們自己去安排,唯一的就是要簽訂契約,違約的話便是要賠付違約金。
這樣的條件雖是苛刻了一點,卻還是有不少會木工的人簽下了契約書,成了長工,尤其是在第一個月發月錢的時候甚至還發了一兩銀子的獎金,這讓那些個工匠們都開心不已,越發是堅定地跟着雲姝,所以這鋪子裡頭的座椅一類還都是他們趕製出來的,雖是趕製出來的,卻沒有半點的馬虎,所有云姝所要求的細緻,她們也都是做到了。
在白澤宣沒有到來的這十天之中,雲姝又便開了一家脂粉鋪子名叫悅己者,這雍都之中的那些個脂粉鋪子也實在是不算在少數,別說是鋪子,就算是街邊的那些個小攤販上偶爾也是會有脂粉和頭花賣的。
而云姝這鋪子開張的那一日,謝淮隱也便是得了多少消息,倒是覺得也不意外,這脂粉一類的對於謝淮隱來說並沒有多少消息,但卻不想,這脂粉鋪子一開之後生生地壓去了旁的那些個脂粉鋪子一頭。
鋪子裡面賣的脂粉卻是同尋常脂粉鋪子裡面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如今這雍都之中這女人上妝大多便是擦了那鉛粉來讓自己的面色看上去十分的瑩潤光潔,看上去細嫩一些,但這鉛粉擦上去這面色便是很明顯的一片白,再加上那胭脂和口紅,別說是雲姝覺得再晚上看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厲鬼一般,就連上了這樣妝容的人在鏡子裡頭看到這樣的自己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尤其是現在雲姝賣得那鏡子實在是能夠把人照得那一個叫清楚的。
而開張的那一日,雲姝便是請了一個看上去尋常的女子當着衆人的面做了一次免費的化妝,那瓶瓶罐罐這一盒那一盒地下來,那女子竟是比剛進門的時候好看許多,這面色看上去沒有用了鉛粉那般的蒼白,反而是一種貼近自己的膚色,粉粉嫩嫩的,甚至臉上的那一些個小斑點小痘痘都被遮擋住了,那一雙原本不算太大的眼睛也被描摹大了一些,那脣也水潤潤的,如同如今正在勝放之中的桃花一般的經營。
這般一化之後,當下就把還在鋪子裡面湊着熱鬧並不打算購買的人給怔住,正所謂女爲悅己者容,女人的身上永遠少不得那些個脂粉,衣服,鞋子一類的東西,看到一個尋常的且不怎麼好看的女子一下子在自己的面前變得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怎麼能夠不讓這些個女人爲之瘋狂,那手上有些閒錢的女人幾乎都是眼睛帶血地看着店鋪裡頭的化妝品。
這店鋪之中的擺設依着雲姝的意思進行了改裝,就像是現代的化妝品店鋪一般,進門之後便是一排的不帶門的櫃子,一瓶一瓶的東西都擺在上頭,下面帖着標籤和價錢,一個獨立的收銀處還有一個小化妝臺,安裝着一面用作化妝的圓鏡子。
這東西有分開散賣的,也有組合成套裝的,這鋪子開業不到一個時辰,那些個套裝就已經賣了個乾乾淨淨,而散賣的也賣出了大半去,更別說是那些個保養品一類的,賣得再貴照樣也還是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要了。
而云姝對於購買東西的人又送了小小的香皂。這個時代自然是沒有什麼香皂的概念,一般洗衣服是用皁角又或者是胰子,而洗澡的時候用的是用胰子混合草木灰製成的一個胰球,灰灰的,味道也不是很好聞,而云姝所送的香皂也便是隻有一點點大小的試驗裝,這香皂的品種顏色都是多樣的,有淺粉色的玫瑰花香皂和桃花香皂,還有白色的羊奶和牛奶皁,有淺綠色的薄荷皁,還有灰色的竹炭皁,還有那淺黃色完全沒什麼味道專門用來洗衣服用的肥皂。
這得了香皂的人第二日便是上了門來詢問這香皂,一下子,雍都的婦女圈裡頭這那些個原本鄙夷人是覺得人買不起xx家的衣衫xx家金銀鋪子所出的飾品這樣的,而現在鄙夷人用的卻是“且看她連悅己者家的護膚品化妝品和香皂都是不曉得”,這般一來,只是短短几日的功夫,生生地便是將雍都之中其他的脂粉鋪子給壓下去了一頭,在脂粉行業,悅己者可以算是獨領風騷,生生看的其他脂粉鋪子裡面的老闆咬碎了銀牙。
默默地建立着皇家水泥廠的謝淮隱也默默地憋屈了,他原本還以爲這之脂粉鋪子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就算是不錯大概也是沒多少賺頭,卻哪裡知道這脂粉鋪子的盈利竟然是這般的好,早知道當初他就應當是同雲姝要求入夥,謝淮隱下了決心,這下一次不管雲姝是要開什麼,他必定是要一同加入的,這孩子壓根就是一個聚寶盆啊有沒有,抱着這樣的一個聚寶盆,還愁到時候是什麼生不出銀子來的?!這水泥廠這個點還是她交出來的,否則這盈利的項目還是她自己個獨吞了去了。
而這同樣咬碎了銀牙的人還有靖遠侯府上的雲弘。他原本還以爲只要自己這般透出了風去,那丫頭定時會乖乖地回到雲家來的,至少這姿態上也還是會表露出一些個想要回到雲家來的意思,卻沒有想到自己這姿態已經放的那樣的軟了,那丫頭竟然提出了那樣的要求,要他給她斟茶認錯她纔會考慮這個事情,這對於雲弘來說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氏回來之後足足氣了好幾天甚至還氣出了不小的毛病來,在牀上泱泱地躺了好幾日這才轉好了一些,這一轉好又是聽到雲姝開了一家脂粉鋪子賣得同雍都城之中的脂粉鋪子完全不一般的東西,這生意又是好到爆了之後,周氏這又生了一場悶氣,只覺得自己這胸口悶得幾乎是要喘不過氣來,只覺得雲姝這是完全同他們雲家作對,打算生生氣死了她這個祖母不可,她這便是恨着她爲柳家賺進了大把大把的銀錢,原本這些個銀錢那都是屬於他們雲家的,她這不不知道警惕着柳家也就算了,竟然還又開了一家鋪子來做營生,又是一個賺錢的鋪子,想着那些個白花花的影子全部都到了柳家的口袋裡面的時候,周氏這心中怎麼能夠不覺得氣悶,恨不得把整個鋪子都要了過來。
只是之前同雲姝那樣一談之後,她也可算是知道雲姝壓根就沒打算在回到雲家來,這個認知也的確是讓周氏氣出一口鮮血出來,只覺得他們雲家的子嗣,就算是雲家做得再不對,那也是他們雲家的人,又哪裡能夠由着她說一個不字。
周氏覺得對雲姝曉之以情的事情大概也便是做不得了,反正那個沒長什麼良心的丫頭是半點也聽不進去的,說再多她也不過就是當做耳旁風而已,所以也便是隻能夠用那些個強制的手段讓她回到雲家來,這般生錢的簍子斷然不能讓柳家得了去。
周氏開始竄着雲弘,她便是聽說近來元熙帝這身子骨不錯,大概又便是會親政一段時間,柳博益好歹也是一個御史,這件事情交給京兆尹來辦多半也是辦不成的,她便是想着要不把這件事情交給皇帝來辦,只要皇帝這金口玉言一出,到時候不怕是那丫頭不肯回來。
雲弘聽了周氏這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母親這已經多少有些癡了,“這等事情怎能夠鬧到陛下的面前,這般一鬧之後只怕陛下也要輕看了兒子我了!”
雲弘覺得這事情已經是這樣的丟臉了,也斷然沒有捅到元熙帝的面前去的理由來了,人家都是家醜不外揚,但自己這母親倒好,一個勁地想着讓他把這家醜給揚了,這還嫌棄是朝堂之上對自己的那些個笑話不夠多是不是!
“這怎麼是你的錯!”周氏對着雲弘道,“當初要不是那姓朱的女人矇蔽了你,你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錯事來,當初那個女人對你說什麼,什麼她的姐姐也是受過恩寵的人,陛下如今是在昏睡之中,但等到陛下清醒的時候便是有她那姐姐說的上話的時候了,到時候也還是可以幫襯你一些,我可是聽說,陛下近來這後宮之中所見的人可壓根沒多少人,除了那些個皇子公子的,也便是隻有後宮之中的那幾個貴妃娘娘,可壓根就輪不上她那姐姐!你這是被人騙了呀!”
雲弘聽到周氏這般說着自己的時候,他的心中也是有幾分不大好受的,想他這把的年紀又不是那小時候的歲數,聽着自己的母親說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他這心中自是十分的難受的,只覺自己的尊嚴和驕傲都已經全然沒有了,而導致這一切造成的也便是那朱碧琴。他也是認同周氏的話,覺得自己是被她給騙了,全然都沒有想到當初還是自己先看上人柔弱不堪心中已經動了心思,這騙這一詞講究的也是一個你情我願,若是他真的不爲所動,那誰還能夠鑽了他的漏子去。
“但這時間事情到底還是不能夠說到陛下的面前去!”雲弘以極其堅定的聲音道。
“若是交給京兆尹,你可能夠討來什麼便宜不成?”周氏反問着,“你是個侯爺,可他柳博益也是個御史,京兆尹又怎會爲了這件事情得罪你們兩人,這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也不是沒什麼的道理的,可你便是去求上陛下一求,到時候陛下這金口一開,柳博益也拿你沒得什麼辦法,你說是不是?”
周氏看着雲弘的面色,她想着自己說着哪些個話是能夠讓他明白,“你且想想,那丫頭手上有幾個鋪子,那每一個都是紮紮實實地賺錢了的,這往後指不定還有旁的鋪子要開呢,你就甘心把這樣好的事情全都拱手送給了那柳博益不是?咱們雲家雖是有你的俸祿,你這侯爺之位雖也可算是個世襲的,但三代之後便是要下了這侯爺的爵位,往後這家底之中有沒有一個能幹的人扛起了雲家我這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只怕是看不到往後了,但現在有這樣一個能夠支撐着雲家的人來,也是不錯的事情,你且想想,這鋪子只要咱們好好地守着,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到時候子孫後代也能夠得了這鋪子的庇佑,你的俸祿是不錯,咱們也還有田地,每年有佃農交租子,可誰這手上不想要幾個錢?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有權的是皇帝,有錢的那是土皇帝!”
周氏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能不能被自己剛剛那一番話給打動的,反正她是半點也不想讓雲姝便宜了柳家,這人要不到,這鋪子至少也還是得要回來!看看那瓷器鋪子,看看那鏡子鋪子,還有那什麼景泰藍,琉璃鋪子的,就連近日所開的那個脂粉鋪子的生意都是好的叫人眼紅無比,這雍都城中多少人在說,多少人在買,周氏這幾日一直藉口稱病不出門也便是不想見到那些個自己所熟悉的人,因爲她知道這些個人必定是會在自己的面前提起那些個事情的,然後說笑之中嘲諷着他們雲家把一隻會生金蛋的母雞給攆走了,換回了一個不知道能生出什麼東西來的姨娘。這樣的話周氏實在不想再聽了。
“雖說你現在這擔着侯爺的名,沒多少實權,但這祖上到底也還是有功勳的,這一個薄面陛下也應當是肯的不是?”周氏道,想她那已經去了的公公和丈夫那可都是爲了大慶朝出了力的,左右只要是陛下記得這一點,那這件事情就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而已,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大事。
雲弘當然知道這有錢的好處,只是還是有幾分遲疑,但聽着自己母親的那一番話,他也覺得的確是這麼一個道理,他想了一想道:“這陣子的白家那打了勝仗的小子要回朝,這個時候暫時先不同陛下說這件事,等到回來了之後我得空便是同陛下去提上一提求一道口諭出來。”
周氏聽到雲弘這麼說,她的心中也微微放下了心,覺得這般下來那可算是最好不過了,反正左右也得了不幾天了。所以周氏也便是日日盼着那白家的人趕緊地回了雍都,這樣一來也好趁着陛下心情不錯的時候將事情給提了,得了準信的機會也就能夠更加高上一點。
等到白澤宣回來的那一日,周氏也便是有幾分小小的激動,自然她所激動的並非是因爲白澤宣打了勝仗回來這件事情,而是她彷彿是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銀子朝着自己這兒涌來的感覺。
雲姝坐在自己這未開門的酒樓的三樓的沙發上,她這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一個錦衣玉冠的人,這人這眉眼之中都帶着笑,一直都是透着那未語先笑的意味在,但云姝可是清楚,這人可不是什麼未語先笑的貨色,壓根就是剝皮器,想着從人身上刮下一層油水來的傢伙。
“晉王殿下,這白將軍回朝,百官都是在宮門口相迎,你身爲王爺怎得可不去?”雲姝問着謝淮隱道,她今日本是要來看這已經最後完工的酒樓,也便是她打算開做書吧用的地方,哪裡想這出門沒了多久便遇上了謝淮隱,他便是跟着自己,這堂堂一個王爺她攆不走不能趕的,也便是隻能夠讓他這般跟着。
“本王同澤宣那般的相熟,這等虛禮不去也罷,倒不如是跟着你來得有趣一些。”謝淮隱道,這百官相迎這等事情許對旁人來說應當是覺得十分榮耀的事情,但對於白澤宣那傢伙來說說不定還覺得是一件麻煩事,反正到時候這接風洗塵這等事情他也是燒不掉的,這多見一次少見一次也便是沒得什麼,“再說了,你這地段位子不錯,這打馬策前過的,也是能夠看到他,這般一來本王也可算是迎過了。”
謝淮隱看着那眉宇之中有幾分不耐煩之色的雲姝,曉得她也便是懶得應對自己這纔在哪裡這般說了,他便當做全然沒看見也權當做自己不知道,他打量了一下這三樓,這一棟易主的酒樓他也是知道的,這雍都之中的酒樓嘛,裡頭的都是差不多的模樣,而云姝這一間酒樓看着倒像是不做酒樓生意的,她這一樓擺放着的小長桌,一桌大約可以坐得下四人,而牆面上都是做了一些個看着有些像是書架一般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而這二樓的是小圓桌,也是有三四個人一桌子,椅子卻是做的同一樓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些個花布做的墊子,而這三樓上頭卻是一個一個的沙發並着小圓桌子,幾個可以坐兩三人的沙發,也有單人的沙發,
謝淮隱這一坐便是覺得舒服的完全不想再站起來了,只覺得若是再添置幾個茶點來點茶水也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而事實上,桌子上也的確是擺了幾個小果子,那模樣漂亮精緻的幾乎讓他不想吞下去,而桌子上則是擺着一個帶了手柄的小瓷杯,這瓷杯放在一箇中間有個凹環的小盤子之中,而盤子上放了一個小勺子,看着不像是用銀子也不像是用鐵做的,晶瑩的很的。而一壺玫瑰花茶則是在桌上慢慢悠悠地煮着,茶壺看着像是用琉璃做的,但又不像是用琉璃做的,清亮白皙裡面翻滾的茶湯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而下面的煮茶的也不是什麼路子,是一個用白瓷做的瓷器,底下放了一個裝在鐵皮子裡的蠟燭慢慢悠悠地煮着,光是這般看着都是覺得愜意的很。玫瑰的淡香和蜂蜜的清香從氤氳的壺嘴裡頭透出來。
“我說姝兒,你這一次又打算開了什麼鋪子?我先同你說好,當初你可是答應了我,這往後要是有好的東西定是會讓我參與一腳的。”
謝淮隱看着坐在自己對面那一手端着瓷盤一手端着那帶着小手柄的瓷杯慢慢飲着的雲姝,光是看着這丫頭這個樣子,謝淮隱覺得她這身上渾身透着一股子淡定且優雅的味道,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驚擾到她似的。
謝淮隱直覺反應就是這丫頭大概又是有什麼大手筆的事情要進行了,這之前看着她這樣子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說指不定是有什麼事情會要同自己合作的時候果真她這要同自己合作的就是那瓷器一類的那些個東西,如今這些已經在雍都之中掀起了狂潮,甚至有外鄉到了雍都之中來的也必定是要花了大銀子要買一些走的。
再來她那玩偶鋪子和那脂粉鋪子也十足的好例子,一個一個都是賺錢的好生意,那玩偶鋪子倒也是有人能夠做出相似的,但這還沒賣個兩天店裡面就已經開始出了新的,如今這玩偶鋪子裡頭還賣了那音樂盒,擰巴幾下就能夠發出好聽的聲音來,雍都之中有孩子的人家都想着要這玩意,他也尋人買了一個回去,本想研究研究是怎麼發聲的,但拆了之後卻是不會裝上去了……
而現在,看着她這裡慢慢地品茗的時候,謝淮隱便是覺得,這丫頭大概又要悶聲發大財了。
聽到謝淮隱管着自己叫姝兒的時候,雲姝這眉頭微微一蹙,只覺得有些不大妥當,雖說大慶對男女之間的拘束沒有那麼大,民風也還算開放,但這不相熟的兩人之間用這般親近的稱呼到底也還是有些不妥的。
“晉王殿下……”雲姝這纔剛剛開了口,謝淮隱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淮隱,又或者是謝淮隱,你我也可算是相熟了,也不必拘泥着那樣的虛禮,這動不動便是稱呼我爲晉王殿下。”謝淮隱道,“每次聽着你叫着我晉王殿下的時候,我怎麼就是覺得這麼的生分呢?”
看着謝淮隱那眉眼彎彎的模樣,一副“我們是相熟”的姿態,雲姝還真想回一句,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怎麼熟悉吧,你別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就算是再怎麼自來熟我也知道你根本打着的就是想要撥了我一層油水的打算。
謝淮隱看着雲姝那眉頭挑了又挑,張口欲言又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也便是覺得有趣,這丫頭一貫都是個牙尖嘴利的,時常自己還是被她給說了一個啞口無言,可現在看到她這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他也便是覺得十分有趣,這終於有一日也便是到了她露出這般模樣來的時候了。
“我看你這地方不像是要做酒樓的,但又不像是茶室,不過卻是舒服的緊,閒暇時候來這裡坐上一坐也便是覺得有趣且愜意的很,姝兒你是怎麼個打算?”謝淮隱好奇地問道。
雲姝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即便是說了這人也多半是不會理會的,所以乾脆也便是懶得再說什麼了,她道:“這地方我打算開成書吧。”
謝淮隱聽到雲姝說要開成書吧的時候,他這眉頭微微一蹙,有幾分不懂,“還請姝兒仔細說說。”
“這書吧也便是給予人看書休息聊天吃茶點的地方,殿下也看到了這樓上樓下牆面上我都做了這一些個書架子,到時候便是會放上書,這書冊只要是進店來的客人都可以隨意取閱,甚至也可以出錢購買,而書桌也便是給人休息用的,三樓這裡是貴賓室,只有會員制度的人才能夠進來,每個月的時候,我打算開辦一兩個獨立的茶會,比如等到這書吧開月的第一個月我打算開一個教人如何學習化妝的茶會,畢竟有些買了脂粉回去的人可能對這些個使用還不是太清楚,總不能讓人買了回去不會用吧。”雲姝慢慢悠悠地道,“直白地說,我這裡大概同那些個茶室也沒什麼差別,一樣有茶點可吃有茶可喝,只是我這裡是用來看書而不是聽人說書。”
雲姝在現代的時候就是一個得空之後時常去廳書吧呆着的主,有空的時候在哪裡一坐就是一整天,再加上雲姝覺得這大慶之中開了書吧的也便是隻有她一人,能有銀錢去學堂的,多數也便是不在意花點銀錢到這書吧之中坐上一坐,而且這裡還有免費的書可看,這對於那些個學子來說也可算是一個好的去處了,有些問題還能夠一同商量解決,而且這書吧又不限男女,女子之中喜歡向學的也可以在這裡看看書,同閨蜜一起聊聊天。
當然這也是雲姝的規劃而已,這書吧開起來到底是賺錢還是不賺錢這等事情她也不知道,畢竟在古代之中沒有人做過這種事情,不過她也不擔心會有虧錢的事情,書吧旁邊的就是她的鋪子,後院是打通了的,那鋪子她決定做點心鋪子,書吧裡頭的點心旁邊也賣,而且現在這書也金貴,都是用攥抄或者是拓印的方式而來,而她相信自己那印刷書總是能夠賣得出去吧。
“但姝兒這裡便是比尋常人哪裡要來得舒服許多,哪裡的茶室會有姝兒你這裡來的愜意,我若是的空也便是想着來這裡呆着坐坐看看書也好。”謝淮隱道,“只是這書的攥抄,你可是已經辦妥了?你這裡只怕是需要不少的書吧?需不需要我幫忙,這太學之中倒是有不少學生會撰抄書籍販賣來賺點銀錢。”
“你這般這一個鋪子開了那一個鋪子開了,只怕到時候是要資金困難吧,不若讓我入股如何?”謝淮隱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笑意,他覺得這書吧也可算是一個十分可爲的事情,主要是這裡的氛圍實在是太舒服了。
雲姝家將自己手上的茶杯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謝淮隱道:“殿下多慮了,我這手上的銀錢還有,這鋪子還能夠週轉的起來,至於這書冊的事情,倒也不需要人攥抄,應當是不用殿下出錢出力的。不過,殿下若是真想入股,不如我們合夥開書店如何?”
謝淮隱看着雲姝,在她說出不需要她出錢出力的時候,他原本還以爲就這樣沒戲了,但現在聽到雲姝這般說的時候,他這又是微微一楞,又道:“大慶的書肆雖是賺錢,但如今這書籍多半都是靠着攥抄出來,這首先便是要尋一些個識字認字的人來攥抄,你不覺得這書肆實在是有些投入太大?這般的利益,只怕你也看不上眼吧?”
謝淮隱也知道這書是個金貴的東西,但這現在能夠供得起上了學堂交得起束脩買得起紙筆的人也不多的,多數百姓那可都是背朝黃土面朝天大字不識一個的多的多了,書局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夠開的起來的,首先這攥抄都是用手工來做,這也得招募了一些個字寫的還不錯的人來攥抄,這一本書攥抄下來那得花上多少的時間這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
“唔,本來這件事情我是打算同陛下說的,”雲姝對着謝淮隱道,“殿下也知道這百姓一輩子不認字的人那都是在多數不是,可若是有銀子誰不想認字讀書,書金貴,紙張金貴,這唸書之後可以做官,這才鬧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意思出來,但這大慶之中能做官的是有多少人,能做個好官的能有多少人,但若是每個人或多或少地都識一些個字,從小便是灌輸一些個好的觀念,那大慶的不說我們這一代人,下一代,再下一代的人又或者多少年之後,人人都是能夠認字,不覺得整個大慶的百姓的觀念又會同我們現在不同了麼?”
雲姝一直都覺得,這讀書識字重要的還是要培養出一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百姓們一直停留在目不識丁的程度上,這是能夠有多少的前途可言的,她也不要求現在有什麼九年制義務教育,十二年制基礎教育,普及大學程度一類的,至少也能夠讓那些個孩子能夠寫得出自己的名字來,不至於糊里糊塗地過日子,被人誆騙了也不曉得。
“你這說的的確不錯,但現在這條件也是不允許不是?”謝淮隱道,他也便是知道是這麼一個理,這讀書念字總是一個好處,但這也不是他現在能夠辦到的。
“唸書貴便是因爲紙貴書貴,因爲紙製作的成本太高,書便是要靠手工撰抄出來,若是將紙張的成本製作壓低,而書不通過撰抄而通過印刷來製作,這樣成本就會一併壓低,我爹書房裡頭的藏書不少,而皇宮內院這藏書只怕是更多,這書若是無人看也便是丟在書房之中生了灰塵,哪怕是什麼孤本絕本也都是隻會遭了蟲蛀,不若便是讓那些個學子們都能夠看的到。你我開一個書局,書局裡頭的書是用作販賣,然後在雍都城之中開一個免費的圖書館,裡面的書可允許觀看也允許人用戶籍黃冊登記之後出借,若是損壞自當是要賠償。每個月尋一個儒生在圖書館辦一個教學,每次教不識字的人十個字,”雲姝看着謝淮隱道,“經年累月下來,那些個不識字的人自然也能夠認得不少的字,殿下意下如何?”
好!
當然好!
謝淮隱除了一個好字也覺得自己大概也是說不出胖的詞來了,這樣的做法當然是好的,百姓們能夠讀書識字,不用再目不識丁,這也是一個大好事,就像是那水泥路一般。
“我說姝兒,你這腦子裡面整日都在想着什麼?”謝淮隱看着雲姝,只覺得雲姝就像是一本書,這前一頁翻過了,這後一頁是什麼,誰都猜不準,他這般翻着也便是覺得精彩無比,只覺得這後頭是有更好看的內容在等待着自己,想要迫不及待地翻過下一頁去。
“想的當然是賺錢的事情。”雲姝彎起了嘴角,“殿下這有事可做,這往後也便是無需琢磨着我這點蠅頭小利了不是。”
謝淮隱哪裡是聽不出來雲姝這話說的是她嫌着他整日出現在自己面前便是有幾分糟心了,她這是嫌着自己煩了這纔想着尋了一個名頭將自己給推出去忙其他的。
謝淮隱這嘴角帶了幾分笑,他道:“姝兒這般說話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我這巴巴地跟在你這身後,也便是想着姝兒能有什麼賺錢的事能夠捎帶上我一程,卻不想姝兒已經是覺得我煩了。我這心都難受了……”
邊去!
雲姝看也不看謝淮隱一眼,他這哭窮王爺出了名的難搞,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一個主,她會相信他的話纔怪。
“殿下貴爲王爺,身有俸祿,又何必整日想着如何賺錢?”雲姝笑道,“王爺不過就是好奇罷了,那這書局的事情,我出技術,王爺出書,等到鋪子開起來了之後,這其中的盈利我們依舊六四分,鋪子的打理依舊歸我來負責,至於這圖書館那就由殿下親自負責吧。”
謝淮隱點了點頭,雲姝這般做也算是客氣了,若她今日不同自己說這個,想來她自己也能夠開一間書局的,這四成利都不用出了。“我總是要存點娶媳婦用的銀錢吧,若是娶一個有本事的媳婦,那這家底也得存上不少,”謝淮隱笑道,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之後,他倒是有幾分好奇,“宮中有多少書我雖是沒看過,但姝兒,你確定你能夠將這些書都印刷出來?”
雲姝點頭,“印刷一事殿下無需擔心,若是殿下改日有興趣我可帶殿下去看看什麼叫做水裡印刷,雖說現在只能是單頁印刷,但至少要比人工撰抄要快的多了,至於這紙張的改良,我之前也嘗試過了,還算不錯,製成一本書的成本大概在十幾文錢左右。”
謝淮隱吃驚不已,製成一本書成本只要十幾文?那可不是真的將紙張和書本的價格壓了下來,到時候真的是人人能夠看得起書了麼!
“好,我就等着姝兒你帶着我去看看。”謝淮隱道。
外頭一陣喧鬧,隱約地便是聽到了百姓們在嚷嚷着什麼,這聲浪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最終匯聚成了一個聲音。
“白將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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