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了朝堂的時候,百官們多多少少都覺得這氛圍上多少有些不一樣了,多日都沒有上朝來的元熙帝也出現在朝堂上了,而高麗的皇太子王允和長塑的太子白希景也在,在大慶的朝堂上有旁人這算是個什麼意思呢?!
“今日朕出現在朝堂之上也是聽聞最近卿們一直對軍中研製新式武器這件事情頗有微詞,朕一直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覺得卿們應當都會理解,甚至也想着等到有東西出來了之後朕不需要說什麼那都能夠理解的。舒愨鵡琻如今也可算是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了,這新式武器也已經研發出來了,所以朕決定在今日下了朝堂之後便前往軍營,卿們也可隨行,且看看這新式武器到底是如何模樣,高麗的皇太子和長塑的太子也是十分之嚮往,也便是一同同行而往,卿們可有什麼不同的意見?”
元熙帝看着朝堂上的衆人,他也知道在朝堂上鬧騰的事情,今日到現在爲止也可算是找到讓他們徹底閉嘴的機會。
王恆看着元熙帝,他上前了一步,也顧不得現在還有高麗和長塑的人在,道:“老臣一直都聽說這新式武器的研發過程都是同柳家小姐有關,陛下,此乃牝雞司晨之舉,老臣一直都竭力阻止。”
王恆對於柳博益這老東西一直都不順眼的很,打從當年他入了朝堂就一直站在自己,更何況在王家出了這樣丟臉的事情還是在柳家的山莊上發生的,在王恆的心中覺得那點事情必然是和柳家脫不了關係的,在他王家現在已經成了衆人眼中那心照不宣的笑話的存在,那王恆又怎麼能夠看着自己的宿敵在現在這個時候那樣的春風得意。
王恆對於雲姝那丫頭是完全看不上眼,以前的時候沒有放在眼內,她到了柳家之後,王恆也從來都沒有看得上眼過了,畢竟對他來說,那不過就是一個小女娃娃罷了,身份上也不是個能上得了多少檯面的人,可這並不代表着王恆能夠容忍太多,而且王恆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怎麼中意元熙帝讓謝瑾嫿當了監國公主,即便太子未立,這也還有三公九卿在,他們難不成就擔不起這般重任不成,非要讓一個女人踩在他們的頭上,這幾乎就是一個奇恥大辱。
而現在雲姝同謝瑾嫿走的也是越來越近了,王恆更是有幾分擔憂,這雲姝會不會成爲第二個謝瑾嫿,元熙帝是個不按常理來做事的人,即便他現在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一想到極有可能會出現第二個謝淮隱的情況,王恆就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那是對他這個左丞相的一種挑釁。
“牝雞司晨?”柳博益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就十分的不滿,他對自己那個女兒是十分的疼愛,哪裡能夠容得了人這樣形容她的呢,當下就開了口道,“我不知道王丞相是從哪裡總結出來有這四個字的嫌疑,王丞相,做人還是口中稍稍留點德要好一些。”
柳博益的話讓王恆更加的不滿,他原本還沒有想這麼快就將事情指向柳博益,可現在他自己就剋制不住開了口,那就稱了他的心意了。
“柳大人這話說的,老夫覺得這話說的也已算是十分的客氣,想想作爲一個女子,應當要做的就是相夫教子而已,柳小姐只是拋頭露臉開開鋪子一類的,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但三軍一類的是她能夠隨意開了玩笑的地方嗎?柳小姐原本就無功名在,又怎能夠插手軍中事務,這說起來也還是白將軍這個三軍統帥的失職之處,又怎能夠讓一個女娃娃去參與其中呢,後宮之中尚且不能幹政,可柳小姐不過就是一個閨中女子罷了,這又怎麼能夠參與這等事情,元華公主還有陛下的旨意,但柳小姐可沒有陛下親自下的旨意。”王恆冷笑一聲,他眼睛看着柳博益,可眼角的餘光卻是掃了白澤宣和謝瑾嫿,“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老夫也一直都在勸阻之中,可惜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老夫這可實在是佩服柳小姐的手段,能夠這般吃的開。”
“王丞相若是這般羨慕的話,其實也可以一試的,若是王丞相能夠研發出水泥,修建成如今貫通整個大慶官道的方便百姓和過往行人的水泥路的話,哪怕王丞相是個女人,本王也是會十分敬佩的。”謝淮隱漫不經心地開口,他就知道這王恆這個心眼小的厲害,沒想到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藉機發難,“當然,王丞相要能爲我大慶國庫充盈上百萬兩銀子,讓那些個因爲上了戰場而失去親人的遺孀們都能夠有一筆撫卹金額和一個專門設立的儲備基金,那本王覺得這也沒什麼不是?”
你這老東西有本事也去做這麼一番大事情出來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只會在這裡唧唧歪歪,光是看着都覺得讓人糟心不已,除了整天看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這還做出什麼好事來了,真還有臉在這裡說這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的事情。
謝淮隱在心中不屑道。
王恆的臉色默然一變,他看向謝淮隱,這個王爺一直不着調的,這兩年是越發了,“看來晉王是覺得只要是能夠有銀子那麼就能夠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了?老臣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來我們大慶也是靠銀子來說話的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是有銀子的人那就都能夠入了朝堂說話了?”
嘿!這老匹夫!
謝淮隱真有一種想要撩起自己的袖子和這老頭幹上一場的衝動了,看他這話說的,那叫一個讓人糟心的,這算是個什麼意思,是指賣官弼爵不成?
但謝淮隱的心情雖是十分的糟糕,但臉上卻還是掛着笑意,那笑意更是盎然的可以:“王丞相這話怎麼說的呢,可現在柳小姐即便是有銀子也沒有在朝堂上說上話不是?事情的起因也不過就是柳小姐設計了新式的武器,也沒從國庫之中掏出了銀子去研製不是?也沒有鼓動朝堂上的人跟着一同去研發,更沒有在朝堂上大放闕詞說自己怎麼怎麼能幹,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有心人士想要爲我們大慶出謀劃策,我們不能禮賢下士招募賢僚也就算了,難道還要肆意打擊不成,這事成了也是大慶的幸事,不成左右損失的也沒有損失到國庫之中。王丞相對於這件事情上的執念一直頗深,在初期的時候就一直可見王丞相一直在反對,沒想到到現在這個時候還在反對呢,王丞相這是打算做什麼呢?”
謝淮隱哪裡不明白,王恆這是在藉着這次機會暗指如今他監國的皇姐呢,藉着雲姝的事情也跟着一起打壓。
王恆面色黑沉,他道:“老臣這般作爲也都是爲了大慶着想,像是晉王這般容易相信人的,只怕到時候被人利用了也怕是沒有發現的吧。再者,這女子參與這些重要的事情可自古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在。”
“本宮不就是先例?!”謝瑾嫿看着王恆,“王丞相的思慮本宮也明白,柳家小姐所參與的不過就是研製罷了,大慶對於大批量的兵刃生產也是有嚴格掌控的。柳小姐一不當權,二未謀利,今日王丞相也能夠看到研製出來的結果,何不先靜下心來且看上一看,等到看完了之後若是沒有達到王丞相心中的標準,那到時候王丞相再說反對的事情也不遲,何必是這般緊咬着半點也不鬆口呢?”
老夫痛恨的也便是你這個先例。
王恆略一沉默,然後方纔道:“若是公主覺得今日這結果不盡如人意的話,那又當如何呢?三軍一事,可不是這般能夠隨意胡搞亂搞的,總得有人爲這件事負責纔對吧?”
謝淮隱看了一眼王恆,搶在謝瑾嫿說話之前搶先道了一句:“本王對這事一直處於贊同之態,若是今日的減壓不盡如人意的話要負責之人也是本王,所以本王願意卸下戶部一職,也好讓有能者居之,王丞相覺得如何?”
謝瑾嫿看了謝淮隱一眼,她原本還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是個沒多少心眼的人,可現在看來他也分明會耍起了手段來,他這戶部主管的位子原本就打算在這兩日撤了下來,只是這事還沒有人知道而已,沒想到他竟會用是這事來堵了王恆的口,算起來不管是如何他都沒什麼損失嘛。
元熙帝也看了自己這個一直實心眼就是有時候有點傻缺的兒子,可現在這心眼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實了?這是誰的功勞又或者說是誰的錯?!他知道這其中必定會有云姝的關係,在潛移默化之下,他若是不受半點的影響那也不大可能。
白澤宣早就已經對這一羣老頭有些不大耐煩了,他是最初接觸到新式武器的人,原本的他對於這件事情也沒有那樣的熱衷和看好,在看到那些個設計圖紙的時候他的確是有幾分小意外,甚至在製造出小模型出來的時候,他雖是覺得驚豔,可還抱有不能成型的意思,但等到真的將東西鍛造出來之後,白澤宣這才覺得自己已經小看了雲姝,這人根本就是一個完全看不透的人物,他原本還以爲雲姝只會做一些個生意上的事情,直到那些個武器拜訪在他的面前而他也看到了那威力之後,他才覺得自己對雲姝的瞭解那還真的是半點都不多的。
這樣的人,也難怪謝淮隱會打從一開始就這樣的另眼相看了,若不是謝淮隱是自己的兄弟,白澤宣覺得真的很難不對雲姝起半點的漣漪。
白澤宣也上前了一步道:“剛剛王丞相說本將軍失職,若是王丞相看了之後還覺得本將軍是有失職的話,那麼本將軍也無力掌管三軍統帥一職,也是甘願退位讓賢。”
王恆聽到白澤宣也這樣說的時候,他微微挑了一挑眉,要知道現在謝瑾嫿這背後除了元熙帝的支持之外,剩下的兩個最大的支持者也就是掌管着戶部的晉王謝淮隱和統帥三軍的白澤宣,要是這兩個人都不在那樣的地位上之後,還會有
誰能夠幫襯着謝瑾嫿呢,只是在病重大部分時間都用作休養的元熙帝就算有心也未必是有那樣的力,折斷了謝瑾嫿左膀右臂,那無異是將人逼到了死角之中,她即便在朝堂上想要指手畫腳只怕也沒有那麼多人信服了。
可這左膀右臂又怎會是這樣輕易拿捏住的,王恆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這兩年謝瑾嫿越發的如魚得水,可現在聽到兩人這般說的,王恆自是高興的,可同樣的也有幾分擔憂,白澤宣和謝淮隱竟是以戶部和三軍爲注,那也就代表着這兩人對於那搞出來的動靜也是十分有信心的,王恆不免地也就想起自己兒子在獵場回來之後對自己所說的,柳家那丫頭手上有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東西,這……
“王丞相這般沒有信心,不知道到時候看了之後要是出乎了你的想象之外,不知道王丞相是要如何自處呢?”謝淮隱容不得人質疑雲姝,更何況眼下這人還是存心挑事的王恆,他戶部反正早晚都是要卸任,他拿這點事情來同王恆說事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小白哪兒可是實打實的三軍統帥一職呢,可不能這樣舍了出去之後還換不得什麼來,謝淮隱從雲姝身上學來的第一個詞兒就是精明二字,怎麼得也得撈點本錢回來。
“不知道到時候王丞相是覺得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前浪……”謝淮隱一雙眼睛勾勾地看着王恆,他的笑容之中也有幾分無恥,“當然,本王這意思不是讓王丞相擺上丞相之位說下什麼狠話,呵呵。”
謝淮隱這笑得讓王恆有一種一口老血噴出來的感覺,他這話雖說是讓王恆不需要擺上丞相的地位說那種話,但事實上明擺着就是這樣的意思。
“王爺果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王恆順着謝淮隱這話說着,他當然不會拿自己的丞相位子去同這兩個小子打什麼賭注,他們怎麼相信那是他們的事情,但他還不至於是到如此愚蠢的地步。
“哪裡哪裡,”謝淮隱笑得也十分和善,“王丞相一貫能屈能伸,這是整個朝堂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知道你這老東西是不敢拿自己的烏紗帽來做事的,你個縮頭烏龜這是珍格格朝堂上的人都清楚的。
王恆被謝淮隱這別有所指的話梗得心頭更是發噎,他現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了難道是說他是願意用丞相之名來押注,覺得這新式武器這件事情他覺得是不成的,可這不是駁了興致高昂的元熙帝的面子麼?覺得他的心中是半點也沒有大慶,作爲一個朝臣半點也不憂心朝政,這就已經失了爲官者爲國爲民的初衷,可他現在要是改口說自己還是相信的,那好吧,那之前他所說的話,那就是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那纔是一個真笑話,現在的王恆也就只有憋着這一口氣什麼都不說。
謝淮隱看着王恆那越來越差勁的臉色,心中不由地冷笑一聲,這作死的老東西看不能氣死你纔好。
白希景看着朝堂上這樣大的動靜,他的面色上沒有什麼反應,也還是將朝堂上衆人的樣子看在眼內,這朝堂上很明顯是有兩股新舊勢力在對抗,他身爲長塑之人自是不能對大慶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畫腳的,而且白希景也不是個好戰分子,大慶之前的戰力上的確不及長塑,但若是真的要較真起來拼一個魚死網破也沒什麼好事,所以白希景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夠和平共處着,這通商協議一簽,也可算是變相地維持了表面上的平靜,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
朝堂上的那些個朝臣們也不是個完全沒有半點眼力界的人,好歹也是在朝堂上混了好些個年頭才能夠混到元熙帝的面前,當着朝堂上有兩個不是大慶人馬的人,誰還會那樣沒有眼力地說事,最後也不過就是提了一提那些個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都閉上了嘴巴,其實如今大慶也可算是國泰民安,那也還真的沒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很多摺子上到了謝瑾嫿的手上,雖說朝堂之中不少人的確不喜歡謝瑾嫿來管着大慶的事情,但也不得不承認謝瑾嫿這人對於朝政上的處置倒也真的讓人挑不出大的毛病出來,餘下的需要在朝堂上提出的也就是對於謝瑾嫿摺子上批註的有意見或者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一般在朝堂上提出來的事情那多半都能夠讓整個朝堂吵成個菜市場。
早朝比往常散場要早上許多,當下元熙帝便一揮衣袖領着自己的大臣們去軍營之中準備一日遊的事情,其實這準備也不多,這些人上朝來的時候多半是讓家中的車伕在宮門外候着,起早的人也多半都能夠看到在宮門外頭那一長溜的馬車。元熙帝是個體恤之人,原本這早朝是在辰時之前,天矇矇亮的時候就需要進了皇宮,壓根就來不及吃了早膳,若是朝堂之上議事稍微久上一些,那不單單是百官們餓得飢腸轆轆的,就連皇帝也同樣餓得飢腸轆轆,甚至當初在先帝還在的時候還有人餓得在朝堂上直接暈了過去的先例在,所以等到元熙帝的時候將上朝的時間更改了一番,讓人吃了東西之後再來上
朝,這也可算元熙帝仁政的一種體現,所以等到下了早朝前往軍營的時候時辰也還算早。
三軍的軍營就在雍都城外三十里地外,就連白澤宣麾下的白家軍也在其中,白家軍是白家麾下最尖銳的戰隊,也是從白家兩代人手上傳到了白澤宣手上的,他們忠於大慶,心中更加敬仰的還是滿門忠烈的白家,所以如今白家唯一留下的子嗣白澤宣在白家軍的眼中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三軍之中原本還有不少人覺得白家會這樣沒落下去,不少人對白澤宣沒有抱多少的希望,但兩年多前的邊疆之戰和之後兩年之中關於修建水泥路的事情,他們對於這個少年將軍也漸漸改觀了,這是骨子裡頭流淌着白家骨子裡頭骨血的兒郎,軍中之人可不像是朝堂上的人那般勾心鬥角,這些個大部分是莽漢的地方更多的崇尚的還是能力和敬佩。
王恆在朝堂上多年,他的手腳唯一不能觸碰到的就是軍營之中,但這軍營就是因爲謝瑾嫿拿捏着白澤宣,而白擇選緊緊地拿捏着大慶的三軍,這纔在朝堂之上穩穩妥妥的,若是兩年前那邊關之戰有任何的差池而不是大獲全勝的話,只怕謝瑾嫿這個監國公主的位子早就已經被王恆給拉了下來,霍亂朝綱那就是謝瑾嫿最大的罪名,哪怕是不能一頭撞死的在勤政殿上只怕往後也是要留在公主府上再也不敢出來了。
元熙帝的到來對於三軍也可算是一件大事了,更何況還是齊刷刷地帶了一羣大臣來了,這事態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十分的重視了呢,不過原本白澤宣就已同三說過有一次檢閱的事情,所以三軍面對這樣大的陣仗也可算是十分的鎮定。
元熙帝也不含糊,一到了之後便是打算要檢驗這新式武器的,白澤宣也不囉嗦,直接領着人到了演練場上。
這雖說是個演練場,但真要較真地說起來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一片土地,甚至不遠處還有那小土坡,而在場上擺着用紅綢遮蓋起來的東西,看那陣仗還是個大東西,只是用紅綢遮蓋起來之後,那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白將軍,你這不是要給我們看上一看這東西,那這東西呢?”王恆一派之中的人馬就是等着這一刻,從雍都之中坐了馬車出來,雖說如今已是有水泥地了,但一路來也覺得勞累,再加上之前在朝堂上他們王丞相一派的人馬雖是沒開口說話,但實質上心中也都還順着王恆哪兒,現在到了這裡之後什麼都沒有看到,自然就開始發難了。
白希景也是有幾分好奇,他這胃口已經被吊足了許久,當初在圍獵場上的時候看到雲姝手上的手槍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了心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自己能夠親眼看到那些個玩意的時候,他的心中怎麼能夠不滿足,他也巴望着了一下,也好奇地看着那紅綢底下的東西,很想直接掀開來看看這底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元熙帝還在呢,他也不敢這般造次
白澤宣看了那出聲的老臣一眼,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轉頭對着元熙帝道,“陛下,您是想看粗苯一點的東西,還是打算看那一些個輕巧的?”
元熙帝也是許久都沒有來軍營了,看着那些個大慶的將士在白澤宣的帶領下精神抖擻的,這也讓他十分的滿意,如今聽到白澤宣這麼問的時候,他更是有幾分興致了,忍不住問道:“這粗苯的是個什麼,輕巧的又是個什麼?”
白澤宣也不隱瞞,“因着時間有限,所以如今這粗苯的和輕巧的研發出來的件數還不多,粗苯的也就是青銅大炮,輕巧的有火槍還有手榴彈一類,這些東西我們也已試驗過了,陛下不如一一看過?”
白澤宣這話讓在演練場的將士們都開始興奮起來,那興奮即便是離得有幾分遠的元熙帝也察覺到了,他的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道:“也好。”
元熙帝在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又將視線看向了站在大臣之中的柳博益,開口喚道:“柳卿,你且佔到朕的身邊來,且同朕一起瞧瞧你家那個丫頭到底研發出了什麼東西來。你看如何?”
柳博益聽到元熙帝這般對自己說的時候,他朝着元熙帝一拱手道了一聲是之後也還真的是從善如流地從百官之中走了出來,倒也不敢真的站在元熙帝的身邊,只是站在了他身側一步後頭。
白澤宣聽到元熙帝這麼說的時候,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當着高麗和長塑的面,他也覺得是要這般震懾一番方好。他朝着元熙帝行了一個禮,方纔招手讓早就已經等候在一旁的將士上了前來,掀開了在前頭用紅綢遮蓋着的東西。
那是兩架用青銅鑄造的,那形狀看着有幾分怪異,底下也有架子和車輪子,也還是個方便挪動的東西。
“陛下,這是新鑄造出來的青銅大炮。”白
澤宣道了一句。
“虛有其表。”百官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哼了一聲,這一聲話說了之後,當下惹得不少將士橫眼過來了,在三軍之中的那些個將士那都是在戰場上歷練過的,誰的手上沒有沾染上一點半點的血腥,那一眼橫過來的時候眼神之中那叫一個狠辣,幾乎都能夠把人一眼給生生看死了。當下看的那個將話說出口的大臣縮了縮脖子不敢言語了。
白澤宣也不理會那人,會說出這種話來的人多半都是王恆那一個陣營的人,一會之後這些個人必然都會閉嘴了。
將士們將彈藥從管口裡頭放了下去,接着便是有將士舉着點燃的火把到了白澤宣的身邊,白澤宣接過了火把,轉而是看向了王恆,他這一張臉生得冷硬,所以即便是笑起來的時候也還是覺得有幾分剛硬,所以白澤宣時常會出現的表情也就是目無表情,慎重的時候是這樣的申請,放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神情,所以王恆在看到白澤宣朝着自己看來的時候心中也忍不住咯噔一聲,覺得這事情自己可能要倒黴了吧。
還不等王恆想出個什麼花來,白澤宣已將手上的火把抵給王恆道:“王丞相一直都不怎麼看好這新研製出來的東西,如今東西已在王丞相的眼前了,倒不如丞相自己親自來體驗體驗?”
王恆現在是有幾分騎虎難下了,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他有幾分猶豫不決,而元熙帝也順手推了一把道:“王卿,我看澤宣這孩子說的也不錯,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有疑慮在嗎,如今也正好是時候瞧上一瞧,左右澤宣在一旁看着呢,你怕個什麼呢。”
元熙帝都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王恆當然是不能對着人說他是真的有幾分害怕的,所以當下也就順手接過了白澤宣手上的火把,順着白澤宣的指示將兩臺大炮的引火線給點燃了。
“轟”“轟”
兩聲巨響之後,前方的小土坡已被轟成了平地,四周那都是一片貧瘠,四散的泥土還有那兩大坑,要是活人站在哪兒只怕早就已經被轟倒一邊去了,就這等戰鬥力,攻城門的時候那自是妥妥的,哪裡還需要用巨木去撞城門,直接擺幾臺大炮對着城門直轟了就是,要不了一會的功夫就能夠轟來城門來了。
王恆的臉色也有些清白,不知道是因爲剛剛那兩聲聲響導致的還是因爲這大炮的效果實在是太好,言猶在耳,他是多麼的不看重這些個東西,結果人呢,現在竟是將這等威武的東西弄了出來。
別說王恆了,剛剛還開口嫌棄過的幾個王系大臣也死命地朝着百官的隊伍之中縮了一縮免得自己太過顯眼了,到時候被抓了出來。
可如果只是祭出兩臺大炮來那壓根就不是白澤宣和謝淮隱的最終目的,這打炮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個前菜是個冷盆,沒等衆人喘過氣來誇耀上這大炮幾句,就已見到不少將士已在前頭的擺上了箭靶。
白澤宣手一揮道:“火槍隊準備!”
當下就有一衆拿着火槍的將士走了出來,他們的手上拿着長槍,而且那長槍還有幾分古怪,上頭還彆着明晃晃的刀子。
“開火!”
白澤宣一聲令下,當下就見到不少砰砰砰的聲響響起,就像是冬夜裡頭會下的那些個雪雹子似的,不一會那聲響停了下來,便有將士將前頭擺放着靶子拿了過來。
朝堂之中也不乏有些武將的,不過即便是那些個文將也略懂騎射,等到那靶子拿過來的時候,一個人一個都緊閉了嘴巴再也不敢說什麼了,用弓箭的人,能夠箭箭射上靶心只要多加訓練這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能射穿靶子的能有多少人?也不過就是那些個功夫高的纔有這樣的本事,可現在看看那靶心上,那各個都是窟窿眼,要是打在人身上那必定也都是窟窿眼,要是打在腦袋上……
朝臣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要是打在腦袋上那估計對穿都還是小的,說不定還能開一個花出來。
元熙帝也看的真,道:“且將那火槍給朕拿來看看。”元熙帝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激動,累得身邊的首領太監一直緊張地看着,就怕陛下這一下子鬧出了什麼好歹來,不過且看着剛剛那陣仗,這要是真的到了戰場上那可不是要成爲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存在嗎?
白澤宣完全不見那些個朝臣驚訝,好奇,畏懼的眼神,從一名火槍隊將士的手上拿來了一把火槍,小心地遞給了元熙帝。
元熙帝拿了火槍之後稍微覺得有幾分沉,但也還不至於到了那完全拿不住的情況,而上頭那明晃晃的刀子也有幾分扎眼,這
讓元熙帝多少也有幾分好奇道:“這上頭的刀子如何?”
“在戰場上總有彈盡的時候,等到那個時候這火槍也能夠當做槍來使用了,上頭的刀子是用精鋼鍛鍊而成的,耐用的很。”白澤宣對於這個設想也是十分的滿意,“也能夠讓一把武器當做兩個來用。”
“好!”元熙帝大喝了一聲,這纔將自己手上的火槍又遞迴給了白澤宣,“在戰場上瞬息萬變,自是不可能處處都如人意的,這般一來除了這火槍一用外還能夠當做長槍來用,這心思倒是個細緻的很的人啊!”
白澤宣聽到白希景這樣說的時候,他也沒有流露出特別驕傲的神色來,“這都是柳小姐的設計的功勞。”
白澤宣從不邀功,事實上白澤宣壓根就不認爲這些個武器同自己有什麼關係的,那都是雲姝設計出來的,甚至組裝和使用也都是雲姝教會的,他這做的也就是將這些個東西使用的方式先行學會然後專研入手罷了。
“陛下可要接着再看?”白澤宣問着元熙帝。
元熙帝的眼神之中也有了幾分矛盾,其實到這個地步上展示的也已可算是差不多了,畢竟現在還有長塑和高麗的人在,雖說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見得能夠真的造出來,這一點元熙帝對還是十分有自信的,高麗多半是指望不上了,但長塑要能出品這玩意早就已出品了,哪裡還需要在這裡看個什麼勁兒。
但元熙帝也覺得自己現在要是不看一個徹底又覺得有些不安生,甚至還有幾分毛頭小子纔會有的情緒,他甚至想着能夠趁着這一次的機會好好地讓長塑的人好好看看,看看他們大慶現在已經演變成了什麼樣子,光是有着大炮和火槍的出現也已經足夠能夠震懾住人了吧。
“那個什麼手榴彈一類的,且讓朕看上一眼吧。”
元熙帝想了一想之後道,反正都已經看了,也不差再這麼多一回了,雲姝那丫頭是個真心能幹的,當初她在自己的面前誇下海口來的時候,他還真的沒怎麼往心裡面去,可現在看到這般光景的時候,他才知道,那丫頭比自己所想的還要能幹的多,也不知道那腦子是怎麼生的,這般的能幹,只怕現在自己所看到的也不過就是冰山一角罷了,許往後還能夠再壓榨出來不少也未必呢。
元熙帝都已經這麼說了,白澤宣自是要照辦的,他命令將士們在元熙帝的面前又操演了一回,那手榴彈看着不過就是一個棍子似的,但這引信一拉,隨手那麼一丟,那轟炸的效果似乎半點也沒有比剛剛的大炮遜色多少,而且那轟炸的面積也可算是不小呢,而且這玩意操作實在是簡單無比,是個人都能夠學會。
這一場新式武器演練看下來,元熙帝那是叫一個滿意,幾乎臉上那笑意是怎麼都止不住,拉着柳博益的手一個勁地叫愛卿,其實所有的人都明白,元熙帝更想說的那就是——愛卿你家姑娘實在是太棒了。
王恆那一張臉已經幾乎沒血色,這也實在是怨不得他,他之前實在是不怎麼看好這事,也還讓人查探過但實在是一丁點的消息都沒有查探出來,原本還以爲不過就是胡搞瞎搞罷了,但現在看來,這胡搞瞎搞的也竟然是搞出了名堂來了,想想他在朝堂上所說的那些個話……
“王丞相,今日看的如何?”在這種時候謝淮隱一般都是不會想着讓王恆舒坦,“其實本王覺得吧,是還有進步的空間,只是父皇之前是讓柳家小姐看着辦,她這般的人忙的很,能抽出空來幫着想想改進一番也就算不錯了,咱這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這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是不是?這往後再讓她多改進改進,說不定咱們大慶的兵力還能夠再往上提上一提。”
“柳小姐倒也還算一個本事人。”王恆不輕不重地說了這麼一句,相對比之前他所說的話,這也已算是十分客氣了。
“是呀,就是這樣的一個本事人,可偏偏就是王丞相口中所說的要相夫教子,多爲我們大慶出謀劃策一些那就是牝雞司晨的人啊,本王也實在是覺得很不值得呢,這賢才賢才,求才還得看人是否是男子還是女子,只要是女子都要受了那點詬病,本王是真心覺得有些不值呢。”謝淮隱嘆了一口氣道,“牝雞司晨啊牝雞司晨,王丞相說的也不錯,看來本王也是要同那些個將士們說上一說,往後只怕柳小姐是不會再幫着做出這些東西來了,他們也不必這般的期待了。不如王丞相幫着去說上一說,畢竟王丞相一貫是高義的很,王丞相這麼一說,將士們定是能夠理解的。”
王恆面色一黑,和那羣莽夫有什麼可說的,而且現在元熙帝正在興頭上,他要是再拿這種事情說事,到時候只怕元熙帝這一把火就已經燒到他這身上來了,今日來檢驗三軍說
白了不就是純粹在做給他看罷了,他現在要還是不明白,那就枉爲在朝堂上爲官多年了。
“王爺說笑了。”王恆哼了一哼,皮笑肉不笑。
“本王哪裡是在說笑呢,託得柳家小姐的福氣,可算保住了小白手上的將軍之位,本王這點顏面也可算保住了,你說是不是王大人?”
謝淮隱也回了一個十分完整的皮笑肉不笑,誠心就是來刺激王恆的。
同樣還受了刺激的那就是王允了,他原本就是覺得雲姝不錯,是個厲害的角色,可現在看到這新式武器的時候,他更是覺得自己當初和妹妹的決定是沒錯的,只怕今日所看到的也不可能是全部,這武器的研發也是一個好處,一來可以震懾到旁國,若是他高麗有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個彈丸之地也不會讓人小覷,二來,這武器製造如果進行售賣的話那也是一個極大的賣點啊,那就代表着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王允幾乎能夠預見早晚有一日精明如雲姝這樣的人會放棄這一大塊餅,這樣獨一無二且還是帶着十足意義的東西,這得多賺銀子啊,別說是不給獨家代理權了,到時候只怕不少國家的人都會搶破了頭不可,也難怪雲姝在這上面現在這樣的堅決,這是打算在這裡留着坑人呢!
王允想到這裡,他也忍不住有些怨恨起王詩語了,同樣都是大慶雍都的女人爲何一個是這樣的能幹,從賺錢到談判到軍事上都是這樣能夠一把抓的,而一個只會在那邊鬧騰和想着辦法爬上男人的牀,這差別也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吧?!他也不求這王詩語是個如同雲姝這樣的存在,好歹是個能賺錢的也就湊和了,可這還沒有到他們高麗呢,王允就已經先出了一大筆的彩禮了,而這女子出嫁時候的嫁妝那可都是屬於女子個人的,他也是半點也觸碰不到的。
王允覺得自己不管是怎麼想都覺得有點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