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樓外樓和一品居,還有錦繡山莊是蒸蒸日上,加上白家也倒了,所以更是烹火烈油一般,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這生意當然有眼紅的,不過據說這些產業有敬惠公主的名頭,所以旁人眼紅也只有悶在心裡了,也沒有敢上門找茬。
這次上門鬧事的是葉家的葉錦泊。
容華和周珩自回來後,就沒有和葉家有半點的來往,就是在宮裡碰上了葉怡月那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這葉錦泊——這次居然是鬧到了樓外樓去了!
拿了把刀抵着脖子,當着衆人的面說有重要的事情見東家。
要見東家,當然這東家指的是她了!容華嘴角勾了一抹譏諷,自己和葉家斷了來往,他這還以死相逼就是要見自己一面?感情這葉錦泊還把他自己當情聖呢?
“把他敲暈了,而後送信去葉家讓他們把人帶回去。”葉錦泊要死要活的,她開沒有閒情跟他玩什麼虐戀情深之類的戲碼。
流蘇回道,“王妃,喬羽庭帶幾個同僚在那。”
喬羽庭在那,那顯然是幫葉錦泊的了。
難道他也想要見自己?
“喬羽庭他想做什麼?”容華只覺得好笑。
“說好兄弟有這個心願,他自然樂於成全好兄弟的心願。”
噗,容華樂了。
喬羽庭和葉錦泊是好兄弟?真是好笑了。因爲葉世軒的死,葉家和喬家是劍拔弩張的仇家,好兄弟!這三個字也虧得喬羽庭能說出口。
“喬羽庭真這麼說?當着衆人這麼說的?”容華笑着問道。
“嗯,就是當着衆人說的,還說誰要把葉錦泊打暈了送回葉家去,那就是和他過不不去,和金吾衛過不去。”流蘇回道。
“這喬羽庭什麼時候和葉錦泊關係那麼好了?”醉彤嘲笑了一聲,然後與容華說道,“王妃,這西寧侯就是衝着王妃您和王爺來的,以奴婢來看,他可能查出來這樓外樓是您和王爺的產業了。”
容華微微頷首。
雖然周珩的人行事隱蔽。
但到底這麼長的事情來,肯定有人能查出些蛛絲馬跡的。
喬羽庭是掌着金吾衛。
金吾衛是皇上的親衛之一。
喬羽庭知道了?那正德帝也知道了?
正德帝若知道了,大約是更想把她和周珩處之而後快了,身爲一國之君他是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周珩坐擁那麼多的錢財的。
周珩有戰功,在西北那邊赫赫有名,頗有威望,再加上自己帶着東陵給他撐腰,若是他再有這樣日進斗金的產業,恐怕正德帝晚上合不上眼睛。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還是,只喬羽庭知道了,而正德帝還不知道,喬羽庭拿這件事來威脅他們?或更確切地說是想拿這件事想和他們做交易?
容華想了想,就起身,“我去看看。”
東陵都是她的嫁妝了,也不差這些產業了,如此表明她的身份又如何?反正左右都是要被人知道的。
“王妃,還是讓王爺去處理吧。”醉彤和流蘇提議說道,“讓王爺去對付他們,更好。”
“不用,這些產業放在我的名下更好些。”容華搖頭,周珩的名下朝廷的封地什麼的也不少,她和周珩早就商量過的,這些產業都放在她的名下。
“那要不要奴婢給王爺遞個信。”醉彤問道。
這會周珩還在衙門。
“不用,他應該很快會得到消息的。”容華搖頭。
醉彤就沒有再說什麼,和流蘇一起伺候了容華換了衣服,梳了頭髮然後出門去樓外樓。
樓外樓外面有不少駐足在觀望。
葉錦泊手裡拿着一把匕首抵在脖頸上,身體倚靠着大打開的窗戶上,瞪着屋裡的金掌櫃等人,也不說話,大有隻要有人往前,他不是一刀抹了脖子那就從窗戶跳下去的打算。
雖是是冬天,可是天氣好,加上這是繁華路段下面來往的人不少,見葉錦泊如此,不少人都擡頭觀望,而樓外樓裡這會客人也不少,聽得動靜,不少人都從雅間抽了出來,圍在門口看戲。
喬羽庭心情倒是很好,就坐在雅間的椅子上,就着葉錦泊叫的酒和菜慢慢地小酌着。
金掌櫃帶着夥計站在一旁,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心裡就盼着他手一抖自己抹脖子好了。
他自己跑到他們店裡來抹脖子,到時候還可以跟葉家討個說法!
可這葉錦泊哪有那個膽子真抹脖子!不過是學那些婦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罷了。
要制住他,也不難,而金掌櫃更想做的是一腳把他踹下去,可棘手的是旁邊有喬羽庭帶着人在。
踹一腳不打緊,大不了陪些藥費就是了,可旁邊的喬羽庭等金吾衛卻是皇上的人,金掌櫃擔心的是影響店裡的生意事小,免不得會給王爺和王妃帶來麻煩!
皇上忌憚着王爺和王妃,正是等着抓王爺和王妃的錯處呢,只出了一點錯,就可能被皇上揪住不放。
所以,他們勸了一番,卻沒有動手。
旁觀的人,也都圍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戲。
容華下了馬車,一擡頭就看到了二樓靠着窗戶的葉錦泊,帶了醉彤和流蘇進了樓外樓直接往二樓。
“參見王妃。”見她到了,圍觀的衆人忙行了禮,給她讓開了一條路。
“王妃。”金掌櫃忙迎了上去。
容華擡手示意了一下,走了進去,“我都知道了。”說着目光看向葉錦泊,“葉三公子,你倒是往裡刺啊?樓外樓見了血,看在葉家過去也撫養過本宮一場的份上,本宮就免了跟葉家要壓驚費。”
平靜的臉上帶了一抹淡笑,目光帶了幾分冷意。
葉錦泊癡癡地看着容華,囁嚅了幾下,叫了一聲,“五妹妹。”
鵝黃色折枝花暗紋的褙子,外面是銀紅色的斗篷,冒沿邊是一圈白色柔軟的狐狸毛,然她的皮膚卻是比那狐狸毛要更加的白皙,瑩潤如最好的美玉。
以前就知道五妹妹長得出挑,然五妹妹她如今——她比以前要更加的精緻,明豔。
就這麼站在這裡,眉眼如畫,氣質高華,身段窈窕,似是從窗口傾瀉而進的東陽都溫暖和明媚了起來。
葉錦泊只覺得自己的心似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後砰砰地跳着似是跳出了胸膛來。
“葉三公子慎言,葉老夫人當年親自與本宮斷了關係的,所以,這一聲五妹妹本宮高攀不上。”容華淡淡地說道。
旁邊就有幾個人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葉家當年看她一介孤女就與她斷了關係,如今,是想後悔了?
葉錦泊臉色一紅,忙說道,“當年——是祖母太嚴厲了,還望五妹妹不要介意。”
所以,敢情他今日還是奉了葉家長輩的指示不成?容華挑眉,“不知今日葉三公子今日要與本宮說什麼重要的話?”
並沒有接葉錦泊的話,不過她的話也表達了她的意思,她與葉家已經沒有了關係,不想再提!
不過,這不是重點,令衆人更驚訝的是——昭王妃是這樓外樓的東家?
葉錦泊看了一眼門口圍觀的衆人,說道,“五妹妹,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
容華淡笑,“不知道三公子要與本宮說什麼?”
葉錦泊環顧了一眼,扭頭與金掌櫃說道,“麻煩掌櫃的先把這裡收拾一下。”不等金掌櫃回答,就又看向容華說道,“說來,我與五妹妹也有很長時間未見了——”葉錦泊臉上的笑容明朗,聲音也帶了幾分輕快,與容華時繼續說道,“若是五妹妹覺得這屋子亂,那三哥與你去王府如何?或回家,祖母她老人家可每天都不念叨着你呢……”一副寵溺自家妹妹的口吻。
這店的東家是昭王妃,這葉錦泊要死要活地要見她,這定是葉家追悔莫及想與昭王妃修好關係,想想換誰誰都想恢復關係的,如此想來,這熱鬧也沒什麼可以看的了,於是圍觀的人慢慢地散了。
多年未見,容華也不知道這葉錦泊如今變得如何了,圍觀的人還是不少,這雅間也充滿了一股酒味,於是扭頭看向金掌櫃,“還有雅間沒?”
說道,至於頂樓她與周珩的房間,當然是不會帶他去的。
“有的。”金掌櫃點頭,躬身伸手迎着容華往三樓走,“王妃請這邊走。”
容華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一旁剛行了禮,站在一旁手裡還端着酒杯的喬羽庭,“葉三公子是拿了刀子出來的,侯爺要不要一起過去做個見證?”
不是想渾水摸魚嗎?
那也跟着一起去好了,她現在坦坦蕩蕩站了出來公開了她是樓外樓老闆這個身份了,她也想看看喬羽庭還有什麼幺手段!
喬羽庭是沒有想到容華突然停了下來,把手裡的酒杯擱在了桌上,抱拳說道,“既葉三公子和王妃私下有話要說,那我就不打擾了。”
“侯爺仗義,本宮還以爲侯爺和葉三公子是好兄弟,會擔心本宮爲難葉三公子呢。”容華嘴角微勾。
“王妃說笑了。”喬羽庭笑道,“葉兄和王妃是兄妹,想來有很多話要說,微臣都不打擾王妃和葉兄敘舊了。”
敘舊?葉錦泊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可惜是個斯文敗類,這斯文敗類,容華看了他一眼,轉身隨了金掌櫃上三樓。
喬羽庭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撩袍坐了下去,伸手拿了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笑了。
沒有想到,這昭王妃還就順水推舟公佈了樓外樓就是她的產業。
樓外樓是她的?
那一年,昭王秘密回京,然後樓外樓,一品居,錦繡山莊相繼而起——她今日出面公開了她是樓外樓的東家,想必,那一品居和錦繡山莊她也會公開的。
許是酒入了肚,喬羽庭心底升起一股熱騰的熱血來,這——似是有種棋逢敵手的感覺。
“走吧。”喬羽庭放在了酒杯,起身。
……
“你不是說有話要與本宮說?現在也沒有旁人在,怎麼沒話說了?”容華看向坐在對面的葉錦泊道。
葉錦泊的心已經平復了下來,溫柔笑道,“五妹妹這兩年多來,你還好嗎?”
這要死要活的,就是想問自己過得好不好?是想與自己敘舊?容華放下了茶杯,說道,“你就是爲了與本宮說這個?”
自己日思夜唸的人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就坐在自己的對面,觸手可及,可一肚子的話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葉錦泊嘆了一口氣,“五妹妹,當年的事——我們是做晚輩的,有什麼置喙的餘地?難道我們多年的兄弟姐妹之情,五妹妹你也都要一一拋卻嗎?”
容華目光看向他。
俊朗的眉眼比以前還英俊了幾分,而且人也比以前要更加沉穩和成熟了些,這樣的葉錦泊無疑是一個翩翩俊秀的世家公子,而且除了關懷之色,看不出一絲的男女之情來。
兩年多來,倒是成熟了不少!
不過——容華笑着說道,“葉三公子難道不知道,我回來後,二哥每月都有寫信給本宮嗎?”
二哥和葉三公子,兩個稱呼親疏立見,葉錦泊心裡苦笑了一下,笑着說道,“我知道的,二哥在信裡提過。”
“今天的事是誰慫恿你的?”容華神色冷冷地問道。
“沒有誰慫恿我,是我自己想見一見五妹妹。”葉錦泊面色不變地說道。
“是嗎?”容華挑眉。
葉錦泊點頭。
“葉錦泊,你有這個時間,可我卻是沒有這個空閒跟你敘舊,下次不要弄出這麼幼稚的事出來了。”容華倏地起身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淡說了一聲,看向醉彤與流蘇,“走吧。”
葉錦泊起身,動了動嘴角最終沒有開口,只看着容華帶着醉彤和流蘇瞬間出了雅間。
“少爺。”司箋惶恐叫了一聲。
葉錦泊沒有理會他,端起了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是好茶,他卻是一口的苦澀,從嘴入了喉嚨一直到到心,都是苦的。
那是他喜歡了多年的五妹妹啊!
……
容華出了門就看到了周珩站在了馬車旁,見了她出來就笑着迎了過去,“事情解決了?”
“嗯。”容華點了下頭,笑着與他上了馬車。
“這麼冷的天,我過來一趟就是了。”
“沒事。”暖暖的觸覺,容華笑着問道,“天澤,你說喬羽庭是誰的人?”喬羽庭能隱忍,也是個審時度勢又殺戮果斷的,不能小覷他。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周珩說了一句,然後把她的雙手握住了,“冷不冷。”
暖暖的如和煦的春陽,容華笑顏如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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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雪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