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燈光爲粉面桃腮的燕霏更添了幾分柔麗,美目裡的光芒帶着嬌羞,這樣的神色,分明就是春心萌動的狀態。
又是自己的女兒,寧氏便只一眼就看了出來,抿脣了抿脣,伸手拉着燕霏的手,道,“女兒,你……?”
喜歡上週珩了?
周珩生得眉目如畫,又因是戰場上歷練出來的人,又因爲是王爺,身上帶着天生的貴氣。
所以,那些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哪裡能比得上他?
女兒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咋見得了如此優秀的周珩,動心,實在是不足爲奇。
當年自己不是也是這樣如花的年紀,對相爺一見鍾情的嗎?
燕霏帶着嬌羞,卻很是坦然地點點頭,“我覺得挺不錯的,能文能武,身份高貴,長得又俊美,只是——身子太差了點。”
後面一句聲音裡帶了無盡的遺憾。
那麼天資卓越,驚才驚豔的人,居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他若是是沒有多久的命,她再賞識,也不會想其他。
不過,傳言是假,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燕霏才貌雙全,出身高貴,比公主還要尊貴,她的夫婿自然也是要最好的。 wωω ▪тт kΛn ▪C〇
“胡鬧!”寧氏皺着眉頭喝了一聲。
“母親。”燕霏瑤着她的手臂。
她就覺得他好。
似這輩子,她就只爲了等他來一般。
她相熟的公子,都沒有人能給她那樣砰然心動,如是譁然花開的人。
先不說他是那丫頭的未婚夫,大周那麼遠——寧氏沉下了臉,“大周那麼遠,我就你一個寶貝女兒,怎麼捨得你遠嫁?”
“女兒總是要出嫁的,難道母親想留女兒留在家裡招個上門女婿不成?難道母親您和父親還真如外面的人傳言的那般,想讓久哥哥娶我吧?”她只是把久哥哥當兄長看待,可從來沒有今日那種砰然一動,心跳加速的感覺。(?";??)燕霏嘟嘴,“母親您不要風聲鶴唳,我也就只是說說罷了,若他真的是個短命的,那他再好,再優秀,女兒自也不會想嫁給他的。”
“不行,太遠了。”寧氏搖頭,“縱是他身強體壯,又沒有婚約,我都不回去同意的。”她可從來沒有想過女兒外嫁。
若有好兒郎,又合適,能入贅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自己就這麼一個閨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比嫁去別人家裡當兒媳婦要來得好。
那大周隔着千山萬水,她怎麼捨得女兒嫁那麼遠?
便是想,她都沒有想過。
“母親您不疼我了。”燕霏撅嘴面色不悅。
“我哪不疼你?我就你一個女兒,不疼你我疼誰?”便是把女兒放在眼睛裡,她也不覺得疼。寧氏輕柔道,“只是,這昭王爺,是不行的,太遠了。”
若不論其他,單就其周珩本身,這樣的女婿,她當然是滿意歡喜的。
只是,真的太遠了。
嫁去大周那麼遠的地方,那見一面都很困難。
“哪遠了。”燕霏小聲說了一句。
真要是成了,那到時候在東陵和大周相鄰的地方住着就好了,左右周珩是王爺,有自己的封地呢,若他的封地不在兩國接壤的地方,而在其他地方,那到時候再想辦法唄,左右這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而且,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寧氏伸手點了下額頭,“她與你父親剛相認,剛回家來,你父親自是把她當眼珠子疼,你莫要這個時候打什麼算盤,到時候惹怒了你父親,娘也護不了你。”
想到父親這兩日的行事,燕霏說道,“只是她剛回來,父親才如此而已。”聲音裡帶了酸味。
“雖然她在家住不了幾日,可到底是你姐姐,你可不許使性子,知道嗎?”寧氏囑咐說道。
徒然冒出一個姐姐來,霏兒想來心裡也是不舒服的,加上相爺恨不得是把那丫頭捧在手裡的樣子,霏兒肯定更不舒服。相爺從來都喜怒不形於色,這些年來,對霏兒這個女兒淡淡的,並不親近,她只當是因爲他的性格使然。
可依眼下的情況來看,相爺不是本性如此,而是他,只怕是打心裡不喜歡霏兒這個女兒。
不喜歡霏兒,是因爲霏兒是自己生的女兒。
疼那丫頭,因爲她是雪表姐的女兒!
寧氏心裡的怒火陡然噴涌而起。
賤人,死了都讓人不安生。
留了女兒來攪亂這好好的日子。
怎麼當日她就沒有抱着女兒一起死了!
當年,她來京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把她送去宮裡的。
“母親,女兒又不是幾歲的小娃娃,怎麼能使小性子呢?”燕霏很是不高興地嘟噥了一句。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母親說的不無道理。
父親要是自己她打周珩的主意,定會勃然大怒。
“你心裡明白就好了。”雖在自家人面前會嬌氣了些,可女兒的規矩禮儀那是一等一的好,知書達理,嫺雅大方,在京城素有名聲,待人接物,爲人處世向來穩妥,聽得女兒這麼說,寧氏就知道她心裡有分寸。
不過——那周珩,只怕女兒失了一顆心,所以寧氏放心地叮囑道,“把那心思給收了。”
寧氏一副嚴肅的神情,燕霏想了會,問道,“母親,昭王有病的事,只是傳言?”
若非如此,父親怎麼對周珩也那般愛屋及烏?而且,怎麼看,周珩都不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燕霏目光頓時比一旁燈盞的光還要明亮,眼底帶着欣悅。
寧氏皺眉,“霏兒,娘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都沒有聽進去嗎?”
“姐姐剛回來呢,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面,她要是嫁了昭王,那不又得回大周?父親捨得嗎?”燕霏笑了起來,“父親,肯定捨不得姐姐的,可姐姐的親事據說是大周皇帝賜下的,所以,這門親是自是不能退的。”
親事不能退,相爺又捨不得大女兒,所以就小女兒頂上嗎?寧氏被她氣得肺痛,“你父親不捨得,也得捨得,既不能反悔,自也不能換了人嫁過去,那是欺君之罪!”
“他又不是我們東陵的君!”燕霏呵呵一笑,“大周與東陵是邦交,總不能因爲這個,大周皇帝還派兵打過來吧?說到底,我可是在爹爹身邊長大的,論教養規矩,那葉家怎麼能與我們丞相府相比?”
“不許胡鬧。”寧氏臉色嚴厲了起來,“小心惹得了你父親大怒。”
這東陵多少的少年郎,任她燕霏挑啊!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呢?
“母親放心,我不會惹了父親生氣的。”燕霏保證說道。
母女兩人便不再說這個?...
話題,說了會話,燕霏才站了起來,“母親您歇着吧,我回房了。”
說完福身。
“這丫頭。”燕霏走了後,寧氏嘆氣與張媽媽說了一句。
“小姐長大了。”張媽媽笑着道,“夫人,小姐若喜歡,夫人您就成全了她唄,這自個的幸福還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夫人您不就是好例子嗎?”
“可我,如今幸福嗎?”寧氏苦笑,世人看她,風光無限,花團錦簇,可實際呢?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能體會。
張媽媽動了動嘴角,不知如何安慰她。
回了房,洗漱換了褻衣上了牀,燕霏看向竹畫問道,“那個朱扇如何了?”
“老實待在屋裡,也不太出門。”竹畫回道。
“嗯,你明日走一趟,讓他把姐姐,王爺和四公子的底細都交代了。”
……
相府沒有老人,燕綽身爲丞相日理萬機,所以,府裡的一日三餐一般日子裡都是各自在自己院子裡吃的,只有過年過節的節日裡纔會吃頓團圓飯,當然,平日裡寧氏也會準備好佳餚,一起吃個飯,不過大都是她和女兒燕霏一起吃,傅久藺有時候會一起吃,不過,燕綽就很少了。
容華自然是從善如流,大周男女大防沒有那麼嚴格,周珩和喬羽辰住的地方離二門不遠,所以離和煦院也沒有多遠,如此三人便一起吃早飯。
寧氏心裡很不舒服,但也不會做出從吃食上做什麼手腳這樣的事來,廚房都是她的人,真要因吃食出了什麼問題,那她便第一個脫不了干係,所以,她不會蠢到去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而且她也不屑去做,她的原則是,要做,那便是一擊斃命!
而且,這丫頭也不過是住些日子,等成了親自是要回大周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做什麼。
所以,早飯很是豐盛。
吃了早飯,三人就近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王爺姐夫,到了唸書的時間了。”喬羽辰很自覺地擡頭看向周珩說道。
“知道了。”周珩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
喬羽辰嗚的一聲,捂住了額頭。
容華呵呵地笑,“我等會讓人給你們送水果。”說着指了指書房的方向,“書,我昨晚讓醉彤都收拾好了出來送了過去的。”
等回去了,一定要給他找個夫子!周珩不捨地放開了容華的手,對喬羽辰道,“走吧。”說完便先一步往書房走去。
“姐姐,我去念書了。”喬羽辰咧嘴一笑,朝容華行了禮,然後顛顛地追上了周珩,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往書房而去。
容華看着兩人的身影,嘴角上揚,走了會,也進了屋。
寧氏作爲丞相府的夫人,又是她的繼母,按規矩是該去給她請安的,不過寧氏賢惠,說不用請安。
容華自很高興順了她的意思。
沒坐一會,就有丫頭稟告道,“大小姐,久公子來了。”
容華吩咐了丫頭請他去廳裡,然後才放下了手裡的書卷,起身。
“容妹妹。”見容華進了門,傅久藺放下手裡的茶杯,站了起來,溫潤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幾分真誠和暖意。
“久公子。”如今該是叫他一聲義兄,不過他劫持自己的事,她卻不能忘記。
雖然她大約是猜出來他劫持自己,是因爲父親,可她還是記恨着,他爲了父親無可厚非。
然他那麼做,卻讓關心她,愛她的人擔心和焦急。
當日自己還親口問過他,可他什麼都沒有說。
所以,義兄這兩個字,她是叫不出來的。
聽得她的稱呼,傅久藺就知道她心裡還記着仇,腰一彎就躬了下去,歉意道,“容妹妹,對不起。”
容華被他嚇了一跳,忙道,“你這是做什麼呢?快起來。”
“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讓容妹妹受苦,還讓王爺擔心。”傅久藺沒有起身。
“好了,都過去了,所以你起來吧,。”容華說道。
傅久藺知道她只是敷衍自己的客套話,道,“容妹妹不原諒我,我今日就不起來。”
“傅久藺,你這是威脅我呢!”容華挑眉。
“沒有,我沒有威脅容妹妹的意思,我是真心來給你賠禮道歉的。”傅久藺忙擡頭解釋說道,“我真的是來道歉的。”
“可不原諒你,你就不起來,這不就是威脅我嗎?”容華道。
“你也踢過我了,我還差點凍死,就原諒我了可好?”傅久藺態度軟和。
“哼。”容華冷傲地哼了一聲,“那是你活該。”
“是,是我活該。”傅久藺點頭,然後道,“不是我想爲自己開罪,只是義父這些年,都過得不開心,鬱鬱寡歡,我見你和義母長得像,我只是想着義父看到你,許能開懷些。”許是怕容華想岔了,忙解釋說道,“你不要亂想,義父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
父親一直掛念着母親。容華心一軟,卻是板着臉道,“但你想過,要是不能的話,你肯定會把我交給李昶吧?”
傅久藺默然。
一開始,他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一路相處那麼長的時間,相處的日子中,他也慢慢地改變了主意。
“好了,起來吧。”容華道,“我猜到你是爲了父親,才這麼做的,所以,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我也不生你氣了。”
傅久藺點頭,這才起了身,坐到了容華的對面,“不要久公子久公子的太見外了,叫我一聲義兄或是隨了燕霏叫我一聲久哥哥也可以。”
久哥哥?容華一陣惡寒。
傅久藺端着茶喝了一口,感慨道,“終是能舒一口氣了,你不知道,義父知道我曾經和李昶他們算計過你,這兩天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
容華給了他一個活該的眼神。
傅久藺剛要開口是說話,周珩牽着着喬羽辰進了屋,喬羽辰一見傅久藺就皺了眉。
“辰兒,傅哥哥和你姐姐道歉了哦,你姐姐已經原諒我了,所以,辰兒也不要生氣了。”傅久藺笑道。
喬羽辰就看向容華。
容華朝他點了點頭。
“好,姐姐不生氣了,那我也原諒你。”喬羽辰認真道。
“乖。”傅久藺笑着起身,“走,傅哥哥帶你玩投擲去。”
……
昨晚女兒的話,讓寧氏一天都心神不寧,總是覺得放心不下,等知道燕綽下了朝回來,便是收拾了一番去了外院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