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黎思誠
這一夜,升龍又是一場血夜。
升龍城之中,喊殺之聲,持續了一夜。
而王豫在驛站大堂之中,默默讀了一夜書,倒是真沒有一個來驛站,而守護驛站的安南士卒也好像全部失蹤了一番。
只是這一夜之間,安南已經易主了。
安南皇宮之中,丁列與阮熾兩位大臣帶着各自的家丁,踩着鮮血走進了大和殿。
沒有寫錯,就是太和殿。
安南在很多制度上學習明代制度,而且北京紫禁城由大量安南工匠參與其中,所以安南皇宮在形式上與明代皇宮非常相像。
只是此刻太和殿前的廣場之上,屍橫遍野,一片鮮血淋漓。
黎宜山披頭散髮手持長劍,看着兩個大臣以及身後的甲士,他身邊已經沒有兩三個護衛了。
此刻的猶如瘋癲,說道:“孤乃大越天子,爾等豈敢,爾等豈敢-----”
兩個大臣輕蔑一聲,一揮手就有大批人手,將黎宜山給拿下來,黎宜山自然會有自殺的機會,但是他僅僅是提劍,卻終究沒有乾脆利落的抹脖子。
這一點點的遲疑,就讓他失去了自殺的機會。
“國不可一日無君,嘉王人品貴重,雅量高遠,總以王天下。乃是新君不二人選。”丁列說道。
阮熾聽了丁列如此說,眼睛之中一絲精光閃過,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丁公所言極是。”
兩個大佬達成共識之後。
自然派人去請嘉王也就是黎思誠。
黎思誠自然沒有答應,如此三請,黎思誠終於答應了。
大事在即,一切從簡。
故而黎思誠以明年爲光順元年。奪會宜山王一切封賞,以太宗之子故,免死,流放。當然了宜山王並沒有過了光順元年,也就是大明正統二十五年。
隨即數日之內,黎思誠封賞功臣,激勵忠誠,召見外臣,重啓恩科,不過數十日之內,就將安南內外給穩定下來了。
歷史上宜山王篡位了二百八十多天,而今卻不到二百天。
黎思誠忙着內外事務,沒有心思管大明使者,將王豫晾了幾十天。
不過,卻不能再晾了。
無他,因爲正旦朝要來了。
安南一切制度幾乎動從明朝抄過來了。
故而在他登基之後,第一個正旦大朝,決計會辦,而且要辦得好,大明使臣自然是不可能或缺的。
對黎思誠來說明人的威脅,也是一個很棘手的麻煩。
故而,他處理的很有智慧。
他召見王豫說道:“小國不幸,些許家醜讓上國見笑了。聽聞使者是冊封叛逆而來,而今叛逆已經失位,就請使臣回一趟北京吧。向陛下彙報這裡的情況。求陛下重新冊封。”
“當然了,小國不是不懂規矩。”
黎思誠將一個大臣叫過來。
這個使臣名叫阮升,乃是大臣阮熾的親族,同樣也是安南青年才俊,後起之秀。
阮家在安南是大族,歷史代替黎朝而立的就是阮家。
王豫見此人,也是相貌堂堂,知書達理,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兩人彼此見禮之後。黎思誠說道:“小王新立,正是要派使臣朝見大皇帝的時候,這就是小王的使臣,就請貴使與他一併去北京吧。”
“還請貴使在北京美言幾句,小王自然感激不盡。”
隨即又有兩封禮單請王豫過目。
一封禮單自然是朝賀大皇帝的,王豫沒有細看,卻也看出來,其中各種名貴的東西不少,所有東西加起來,少數有數萬兩白銀之多。
至於另外一分賀禮卻是給王豫自己的,上面都是金銀細軟,也有小萬兩銀子之用。
王豫自然不敢拿。
其實出使外國,各國有饋贈,幾乎上是明規則了。
畢竟出國這個差事在北京是一個苦差事,沒有人願意去,同時又不能派一些歪瓜劣棗去,畢竟是代表一國威嚴。
所以,對使臣在外面有一些外快,禮部乃至內閣都是默許的。、
甚至有些時候,還是風雅事。
但是王豫卻知道,什麼能收什麼不能收。
最少而今安南的錢,是萬萬不能收的。
只是黎思誠看似客氣,但是何曾給過王豫說話的機會,不待王豫說完話,就將王豫打發出去了,讓阮升與他並去北京。
對於王豫來的使命,似乎連問一問的意思都沒有。
黎思誠見王豫僅僅是處理明朝威脅的一個手段而已。
因爲明朝與安南體量在哪裡放着。所以在明面上,黎朝上下,都是恭敬非常的的,但是私下裡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幾乎在黎思誠召見過王豫之後。就召見黎朝的文武大臣。
黎思誠雖然有手腕,但是畢竟才十八歲,而今反對宜山王的老臣,在朝廷之上佔據了大量的位置。
黎思誠對這些老臣半夜是客客氣氣的,黎思誠說道:“而今明寇大軍在雲南,廣西,傳言有三十萬大軍之多,不過孤從來不信,明寇大軍一直在北,在南方各地不過一些老弱病殘而已,縱然有百萬之衆,也不過是爲我朝送軍械來的。”
此言一出,黎朝文武轟然大笑。
似乎四十年前那一場戰場,給他們帶來了無比的信心。這種信心即便是現代讓他們面對明朝的大軍,或許有一些忌憚的,但是決計沒有害怕的情緒。
黎思誠微微一頓,說道:“不過,明寇依舊是大國,本朝不能與之相比,但是越是如此,本朝就越不能示弱。今日明寇要兩州,明日再要兩州,那麼北方天險,非我朝所有了,明寇就能長驅直入升龍城下。”
“歷代先祖之經營,就要毀到我們手中。”
“孤寧死,也不敢讓寸土。”
這一句話,卻能將氣氛一下子轉向嚴肅了。
一時間黎朝文武大臣紛紛出列說道:“臣等願意追隨大王死戰。”
黎朝立國之基,就是後黎朝太祖對明朝的勝利,甚至可以說沒有這一場勝利,就沒有後黎朝的誕生。
也就沒有這麼多依附後黎朝大臣們。
所以,在抗擊大明上,後黎朝內外從來沒有那麼多雜音,即便是有一些雜音,他們擔心的也從來不是該不該打,而是能不能打的過。
黎思誠見狀,也就安心了不少。
作爲剛剛登基的大王,外有大明的外患,內有權臣做坐大的內憂,他心中反覆思量,如何坐穩這個位置,也有過很多想法的。
有一天他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對外決計不能有半點妥協。
後黎朝不管是民間與官場,太多太多的利益者都是四十年前那一場戰爭的受益者,他有一絲退讓,立即被上上下下唾棄。
即便身爲安南國王,他也要順應民意。
既然對大明不能退讓,只能藉機掌控這一股力量,成爲主張強硬對待大明的主導者,自然能夠將很多人吸引在他的身邊。
他的政治權威就變大了。
不過,其中分寸,卻要拿捏精當。
既要強硬的對待大明要求土地的做法,又不能與的大明撕破臉。既要鬥爭,要要講究方法。
不過不管黎思誠怎麼做,但是大國之間的對抗,都是需要實力的。
所以黎四誠立即下達了擴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