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首先奉天門也就是天安-門前的廣場,雖然也有,但是與後世的沒有的比,後世的天安-門廣場,是將從紫禁城到南城門之間,好幾個坊的建築物都推平了纔有的。
而今卻沒有。空間有限。
而且百姓觀看的話,組織能力也成問題。
所以百姓們只能在長安街兩頭看閱兵各部進出而已。
這種閱兵禮,也算是朱祁鎮在這個時代的創制。但即便是朱祁鎮的創制,也要與這個時代相符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朱祁鎮要在城樓上觀禮,這一點卻保留下來了。
而且城樓之上能觀禮的,不僅僅是朱祁鎮。朱祁鎮圈定的文官是大學士,或者說曾任大學士,武將是國公。
所以也是密密麻麻幾十個人的。
有開國的黔國公,魏國公,靖難勳貴的定國公,英國公。成國公算是除名了,也不只能能不能爬上來。
孟瑛的兒子,也就是大明滕國公。已經昌國公楊洪,營國公郭登。還有幾個藩王與皇子。
朱祁鎮自然是一一問候,特別是一些久不見面的老臣比如曹鼐。
當年青壯派的曹鼐而今也六十開外了。朱祁鎮與曹鼐把手言歡,似乎當年在金殿之上,劍拔弩張,都化爲無形之中。
吉時一到。
隨即靜鞭聲響起。
幾十個彪形大漢,頭纏紅布,甩開膀子,開始奮力擊鼓。隆隆的鼓聲化爲天地爲之震動的節拍。
隨即第一個方陣出來了。
不是別的,卻是皇宮之中大漢將軍。
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從軍中優中選優的,身披重甲,手持金瓜。
所謂的金瓜,其實是金瓜錘,錘形就好像是一瓜。自然是金甲金錘,看上去威風非常,正巧上午的日光一照。耀人眼球
不要看,這些大漢將軍只是宮廷儀仗隊而已。
但是朱祁鎮進行軍制改革之後,豈能不對深宮大內動手。
只是這一件事情,敏感之極,自然不能大刀闊斧的來弄。
而今總體上來說,皇宮的宿衛人員,還是來自皇室的幾個親軍衛,但是這幾個衛所已經有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如果說之前的親軍衛,也是靠田地產出。而今的親軍衛幾乎每一個家庭都在少府體系之中有人做工。
如果說之前的工匠,還被看做苦役的話。而今少府裡做工,已經是一個體面的差事了。
不管怎麼說,也是吃皇糧的。
而且朱祁鎮將附近的幾個黃莊全部授田給親軍衛。
而且對侵佔親軍衛的土地軍官都重重處置。
或許對外面朱祁鎮管不了那麼遠,後世說天高皇帝遠更是一種形容詞,但是在這個時代更是一個事實。
但是在北京這一畝三分地,朱祁鎮想要知道什麼,還真得很難不知道。
所以,經過朱祁鎮一番整頓之後,親兵衛的士卒與大明皇室可以說緊接相連。一榮具榮一損具損。
在戰鬥力上,也經過訓練不少訓練,還將一些能打仗的將領,分插在各個位置上。甚至對外出徵的時候,也少量派出一些。
當然了,這些軍隊畢竟沒有經過實戰,或許比不上南北兩軍的野戰軍。
但是在這樣關鍵位置上,自然是可靠是第一位的。
除卻這些親軍衛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侍衛來源,就是大大小小的勳貴子弟,在宮中值勤。還有就是河北良家子弟,有父祖蒙難的。畢竟朱祁鎮從來是將河北良家子當成基本盤的。
這三個勢力構成了大明皇宮守衛體系。還保持一定的內外調動。
而今大漢將軍也並非不能打,他們是真正的重甲步卒,手中的金瓜錘,看似是玩物,但是破甲能力驚人。
不要小看禮儀用器,要知道陌刀還在大明皇帝儀仗之中,後面還有一隊陌刀隊接受檢閱。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重甲步卒去跟誰打?
瓦刺會傻到與大明步卒重甲列陣廝殺?
這些殺人武器,也僅僅變成儀仗了。
在這些禮儀式的軍隊過去之後,纔是大明真正的作戰主力,首先,身穿鴛鴦陣手拿刀盾的方陣,已經身披甲冑手持長槍的部隊。再後面就是火銃部隊。
其實真正打仗的時候,這些軍隊很多是混裝的。只是爲了閱兵好看,自然分來列陣。
如果說,在前面儀仗軍隊多用金色,而此刻大明主力軍隊,卻多用紅色,卻見紅旗,紅纓,紅色的鴛鴦戰襖,一時間看上去,就是跳動的火焰。
每一個方陣,在奉天城樓面前都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一聲高呼之中,郭登在朱祁鎮身邊指點,各部都是誰帶領的。
整個閱兵,也不過是有二十多個方陣,其中步騎火炮幾乎平分,每一個能在下面帶隊走一個過場的將領,都是各地的後起之秀。
朱祁鎮一一個聽着,只是聽一個耳熟而已。
畢竟對朱祁鎮來說,他而今不需要之前對軍隊那麼緊張了。這些後起之秀不需要他特別關注,如果有本事的話,自然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再次傳到他的耳朵之中。如果沒有能力,即便是後起之秀,又如何?
不管軍中,還是官場栽下來的後起之秀還少嗎?
不過,即便如此一個名字還是引起朱祁鎮一點注意,他問道:“這個孫珍可是會昌伯家的孫珍?”
郭登說道:“正是。”
朱祁鎮目光掃過太子,心中微微一嘆。
卻有一些無可奈何,他與太子父子兩人,似乎都親近奶奶。倒不是疏遠母親,但是朱祁鎮對孫家的確沒有什麼好感。
只是他將孫家子弟全部發到了安南軍中,如果沒有太子的招撫,這個孫珍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場合之上。
不過,朱祁鎮也沒有真個追究。
畢竟是太后的血親,說起來也算是他的表弟。太子的表叔,太子想要栽培就栽培吧。
隨即步陣過後,就是騎兵。
騎兵也分爲重騎兵。就是那種人馬具披重甲,看上去就好像是鋼鐵怪物一般。甚至這些重甲騎兵比之前大明的重甲都要多了。
原因很簡單,其實大明已經很少裝備重甲騎兵了,無他,火器大量使用,讓這種古老的兵種慢慢的淡出時代了。
而今的重甲,是爲了閱兵專門打造的。與之前大漢將軍一般,已經越來越趨於禮儀性了。
而且大明而今馬匹一點也不缺,特別是西域能夠負重的高頭大馬,再加上少府打造精良重甲,看上去震懾力十足。
在重甲騎兵就是各部騎兵,這些騎兵的出現更是讓很多人興奮非常。這些騎兵方陣,都是百戰精兵,很多將領都是與瓦刺大軍廝殺過多次的。
身邊的羣臣大概覺得,這是大明軍隊的戰鬥核心,也是最具有震懾力的存在,特別是在正統二十八年,二十五萬騎,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西域的瓦刺給驅趕出去。
但是朱祁鎮並不覺得,這是最具有震懾力的存在。
最具有震懾力的,卻重炮。
六匹馬才能拉着的千斤重炮,也是朱祁鎮特別看重炮營,一下子就拉過來三十餘門。重炮的鐵輪在廣場之上的青磚之上滾過,傳出來咕咕嚕嚕的聲音,對朱祁鎮來說,卻是最動聽的聲音。
誠然。
大明軍隊而今還有很多缺陷。
最少與朱祁鎮設想的純火器化,完全拋棄冷兵器,還有相當長一段路要走。但是到了而今這個地步。已經足以鎮守大明二十省,六大都司,已經海內外各個宣慰司了。
而且朱祁鎮對火器推動,也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