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河以北,劉錡率河東軍與金軍在開德府與宗弼統率的金國先鋒部隊大戰一場,其後河東軍放棄開德府,退守衛州。
華夏軍在雁門關一線與金國之間所進行的轟轟烈烈戰爭,最終打敗了完顏希尹的西路大軍,力保恆山一線不失,此時已經被廣大中原民衆所知曉。興元宮傳檄天下,號召河北、京東路的民衆積極抗金,似乎意味着華夏朝慢慢取代了偏安臨安的南宋,面爲了中原王朝天命所歸的正統。
這其中,最爲鼓舞人心的,是劉錡在衛州城的堅守。
黃河大堤自建炎年間被杜充扒開了從衛州大堤後,一直無人整修。共和元年秋,又從汴河口一帶決堤,再次改道,沿古汴河入泗水,奪泗入海。北宋時期繁華的開封城周圍,成了河水氾濫,沼澤密佈的黃泛區。這片原本中原人口最爲稠密的地區,到處是蘆葦叢生,原本肥沃的土地泛着白色的鹽鹼。
隨着黃河的改道,原本在黃河以南的原武、陽武和酸棗等地,又改到了黃河以北。隨着華夏軍所控制的地區日漸穩定,民衆的休養生息,加之不斷擴大的軍事屯田區,華夏國的地盤上已經有雄兵百萬,若不是西夏國和南宋方面的牽制,完全有可能碾壓金國,一舉收復河北、幽州地界。
由於戰爭的影響,中原百姓紛紛出逃,原本人煙稀少的西北隴右、河湟之地,反而成了整個華夏國經濟最爲發達的地區。隨着軍事屯墾區的擴大,整個隴右、河湟地區僅在籍的屯墾丁戶就達到了四十二萬戶,這還意味着擁有至少四十多萬的預備兵源。
華夏國方面的軍事屯田區在湟水、通天河、黃河大麴部和西海湖周邊慢慢向西延伸着,青唐地區的漢民數量已經超過了原來的羌部和蕃部民族,漢家的統治日益穩固。由於國力所限,西夏方面現在也不敢輕犯祁連山南,隴右地方局勢穩固,已經許久沒有爆發大的戰事了。
反觀中原地方,受戰亂的影響,許多地區荒無人煙,尤其是開封周邊,給人的這種感受是越發的明顯。
由於地方安定,隨着工商業的快速發展,趙芸兒在梓州,尤其是興元府一帶不斷拆除城池,擴建城市規模。反觀黃河以北,劉錡卻是在擴建加固城池,以豫北山地爲依託,構築着一道堅固的防線。
秋風、秋雨。
在一片泥濘中,衛州外城新建的夯土東牆,金軍投石器的連續轟擊已經將一處城牆砸開了一處巨大的豁口。在豁口處,金國的步卒們吶喊着從那裡涌了進來。
城牆上,佈置在混凝土堡壘內的華夏軍火炮不斷朝着城外涌來的人羣轟擊着,霰彈灑向人羣,帶起漫天飛濺的血肉……
“將火槍隊調過去……在援兵到來之前,我們要最大限度地消耗敵人的兵力!”吳玠頂盔戴甲,在城頭用沙啞的聲音嘶吼道,他的身上早已是血跡斑斑,周圍的人隨着他的指揮,然後朝着高牆的豁口處壓過去。
衛州城原本就是爲了衛戍黃河以北而建的堅城,整個外牆的厚度有數丈之寬,在金人的不斷攻擊下,還是難免會有所崩塌。即便如此,自完顏宗輔的大軍圍城以來,數度登城的敵人還是被堅守城池的華夏軍頑強地又打了回去,雖然攻城的部隊大都來自於遼地和僞齊方面的遼軍、漢軍,但是在城下的巨大傷亡還是讓宗輔感到震驚不已。
若是華夏之地的每一座城池都是如此,恐怕他攻下不到十座城池時,統帥的二十多萬大軍就會消耗殆盡。
經過一天激烈的廝殺搏鬥,雨慢慢下得大了,不多時便嘩啦啦地籠罩了整片天地。天色昏暗,再過得一陣,這大雨中的廝殺終於停了下來。守城的華夏國士兵們卻無法休息,大家冒着大雨,用木樁和麻袋裝着的石塊,修補着損壞的城牆。
城外的一處高坡上,完顏宗輔在巨大的蓬帳下遠遠看着城牆那裡發生的一切,面無表情。
“元帥,天降大雨,這也許是個機會,請允許我率三千精銳,趁雨突襲!”撒離喝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宋人火器兇猛,我聽說這雨天裡會影響火器的使用。”
宗輔搖了搖頭:“沒有用的,他們的火器都佈置在那些堅固的堡壘裡面,不會影響到它們的運用。宋人的援兵快要來了,我們的精銳不應該損失在無用的攻城戰當中,而是需要在野外,讓他們見識到我們的厲害。”他又看了一會兒那些城牆處每隔百十餘步所修建的巨大碉堡,神情黯然,“明天開始,放棄攻城,還是要採取長期圍困的辦法!”
“可是三哥,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跟宋人消耗!”宗弼說了一句。
“但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人命去填這城壕,兀朮,這中原的繁華也許就不屬於我們,白山黑水間的山林原野纔是我們的家鄉……”宗輔有些失落地說道,“從現在宋軍的表現來看,當初我們南下侵宋可能就是個錯誤。”
“三哥……”
宗輔擺了擺手,阻止了宗弼開口說話,“無論如何,我會盡力的,爲了祖宗基業,也爲了父親所開闢的這份江山!”
其後宗輔命令在收兵之後,工匠們繼續修理攻城器械,但是除了投石機,不再出動步卒強行奪城。這道命令讓損失巨大的耶律馬五、李植等人頓時感到鬆了一口氣,這仗如果再這麼打下去,兩人實在是擔心部下們會在夜裡發生譁變。
……
與此同時,在河陰,劉惟守所部五萬河南軍正在冒雨渡河。
根據興元宮的命令,這支部隊調往河北,改隸劉錡的河東軍統一指揮。
這道命令讓汝州知州翟興十分不滿,當着翟進的面說這是興元府在有意削弱河南府的兵力。但是翟進卻根本不聽他的勸告,不但將劉惟守所部派往了河北,甚至還主動讓其子翟亮所統率的騎兵部隊也從孟州過河,去增援劉錡在黃河以北的作戰。
“二叔,您這是什麼意思?”翟琮很不理解翟進所作的調動和安排。
“琮兒,在打仗的時候,自然是手上的兵力越多越好,但是若是沒有戰事,還貪戀兵權,擁兵自重,可就是取死之道了。”翟進略微搖了搖頭對翟琮說道,“二叔準備請辭河南路兵馬總管,自解兵權,調回中樞,你也跟我一起進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