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靈音市和其周邊的郊區都被封鎖起來,不允許任何感染者或者還未完全轉化爲感染者的攜帶者離開這個範圍。
如果是健康的倖存者,在經過全身檢查和隨身物品消毒後還是可以離開。
至於那些零星的幾位想要回靈音市找親人的人,則需要提交申請,簽訂一份文件後才能進入被封鎖的區域。
這也是陸顏安父母爲何來遲好幾天的原因之一。
另外的原因,是因爲周邊的城市也偶有感染者出現和病毒擴散的情況,導致這些城市的安保變得十分嚴密。
相比較於靈音市病毒爆發的措手不及,這些城市的情況都還在可控制範圍內,畢竟經歷過靈音市被病毒全面淪陷的慘痛,在如何快速處理感染者的問題上已經稍稍有所準備,在病毒爆發時推出相應措施。
沈毅輪和葉擇年在聽到這幾日外界局勢的變化後,則堅定留下來的決定。
沈毅輪沒有家的牽掛,他始終認爲待在人越少、越偏僻的地方越安全。
葉擇年只在乎自己姐姐的安危,前一天剛跟葉擇月聯絡一次,她或許已經離開花江市去往更安全的城市。
所以倆人都選擇留下,對於這個結果雙方都覺得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王媽一家竟也都全部選擇留下來。
沈毅輪原先以爲他們會選擇離開,不過他也沒怎麼在意,只是當時微微詫異一下便拋之腦後。
莊園裡,五個人的生活交集在一起,又各自獨立,和諧的共同生活着,直到一個月後那天異變的到來。
而在這天到來之前還發生一些重要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沈毅輪慢慢發覺,他在網上能查看到的最新消息越來越少,到最後一天也就只能看到十幾條相關內容。
以前可是每小時就接近一萬條的更新內容,當然其中總是負-面消息居多。
剛開始的時候,見這種悲觀消息越來越少,沈毅輪以爲是有人在操控網上的消息更新,畢竟總是一些負-面消息在網上連番轟炸,影響的確不好。
馬上他就覺察到不對勁,如果真是那樣,那正面消息應該多起來,可正面的消息不見多,反而也隨之減少,甚至有時一天也不見一條積極的內容,這就很奇怪了。
少歸少,終究還是能看到消息,沈毅輪如是想着。
第二件事,就是葉擇年發現他聯繫不上姐姐,最近那次聯絡就在幾天前,那時的葉擇月還很安全,所在地點也毫無危險的預兆。
突然就無法聯絡上,葉擇月那邊沒有答覆讓他擔心起來,心裡也隱隱有了離開的想法,不過暫時沒有真的做下決定。
從八月的爆發,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月,病毒的問題依舊沒有被解決。
靈音市就像被遺棄了,政府和軍隊都毫無動靜,除了最開始的封鎖舉措外再無其他消息。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外面的情況不容樂觀。
陸陸續續,一些小範圍的村鎮也都爆發病毒感染。
即使阻絕人員流動,這病毒簡直無孔不入,那些小小的哺乳類動物成了主要攜帶體,將病毒的感染範圍一層一層地往外推進。
又一天的清晨,時間開始運轉,一切如往常一樣安靜,不同的是在距離莊園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比平時多出一個怪異的身影。
在那片不算茂密的樹林間、斑駁的樹影中緩慢前進。
那是一個人,不,或許不該稱之爲“人”。
因爲這個身影已沒有人類該有的情感。
被病毒侵佔的大腦早就淪爲吞食血肉的俘虜,如同野獸,原始而兇殘的慾望。
左腳向後彎折,拖在地上,勉強支撐着這位感染者向前一步一步移動着。
再往上看,是仍舊有模有樣的穿着打扮,如果能忽略上面那些乾涸血跡的話——灰白的臉,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漫無目的前進着。
額頭上,殘碎的玻璃碎片深深插着,就是它奪去這具軀殼主人的生命。
距這位感染者五十米處的公路上,停着一輛慘遭報廢的私人轎車,看來是和行道樹進行過一場“親密接觸”。
而在私人轎車身後不遠的地上,一隻野狗正在低聲哀嚎着,呼喚躺在地上的同伴:“嗷嗚……”
躺在馬路中間的那隻小狗,已經沒有脈搏和呼吸,一動不動,然而過去一會兒時間後它竟然動了一下。
全身抽搐的顫動。
原本守在旁邊的大狗瞬間往後彈跳一步,警覺地盯着同伴的動靜,發出疑惑的低吼聲。
雖然一直聞到同伴身上帶着其他味道,它仍舊不離不棄守在一旁。
同伴的屍體又動了一下,這次它睜開了眼睛。
大狗知道這一切不對勁,但對同伴的關心讓它再次上前,拿鼻子蹭一蹭同伴的身體。
低鳴,詢問着是否安好。
渾濁的雙眼表明小狗現在的狀態,它轉頭面向大狗貪婪地張大嘴。
大狗終於意識到面前的同伴已經不是自己的同伴,它退開幾丈外,衝着屍化的同伴吼叫。
這一切讓人不難猜出幾個小時前的事情經過,幾個小時前,這條公路邊,活潑好動的小狗撒歡跑在路邊的綠地上,追着一隻小麻雀。
驚慌的小麻雀很快就飛離它的視線,小狗的注意力馬上被地上的一隻老鼠吸引。
停下來,湊近,拿鼻子嗅着老鼠的味道。
這隻老鼠身上掛着傷口,已經奄奄一息,畏畏縮縮地縮在角落裡,身體一抖一抖。
隨着它身體的抖動,身上的黑毛呈現剝落的狀態,抖落在它身邊,按着它的形狀在地上圍上一個圈。
小狗遲疑退開,開始衝着它吼叫,如臨大敵。
像是被激怒了,又或許是因爲傷口的刺激,老鼠突然跳起撲上小狗的脖頸咬下一口。
小狗被驚嚇到,急忙甩開老鼠,慌忙之間躥上公路。
原本就一路慌忙逃離城市正稍微放鬆緊繃神經,西裝男眼見面前突然出現一隻狗,下意識向左打方向盤,車子瞬間擺脫控制,車頭撞上行道樹。
這一系列連鎖反應,從開始到結束只在幾秒鐘之內就完成,快的讓人無法及時作出任何反應。
西裝男劫後餘生地擡起頭,車頭已變形。
因爲安全帶,他並沒有受到很重的傷,只是腦子被瞬間的震盪晃得有點暈。
眨眨眼睛,眼前的畫面恢復清晰,他動了動身子,全身泛疼。
車頭變形導致他的身子被卡住,沒有到完全不能動的地步,於是斜着身子想將自己下半身慢慢拔出現在的所在位置。
這時那隻嬌小的感染鼠來到車外,在西裝男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咬住他伸在車外的左腳。
腳踝上傳來的刺痛讓西裝男把注意力放到左腿上,下意識踢腿將老鼠甩開。
等他從車裡出來時,那隻老鼠再次出現在他身後,左腳踝再次被這隻奇怪的老鼠狠狠叮咬,西裝男慌忙間崴了腳向前撲倒。
撲在車蓋上,而他的面前是已經碎裂向外翹出的玻璃碎片。
一系列的行爲導致現在的狀況,而莊園裡的衆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葉擇年撓着一頭蓬亂的碎髮,半醒不醒的從房間裡出來,打上一個大大的哈欠。
這一個月的頹廢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除了吃就是睡,不規律的作息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少。
繼斷網之後,這裡在昨天成功斷電,因爲莊園裡發電機的柴油儲備量並不多。
除去最開始的每天供應,到後來就是隻在晚上睡前的幾小時內使用,到如今的柴油告罄。
跟他頹廢的生活作息相反,沈毅輪的生活一直很規律,葉擇年偶爾還會看着沈毅輪晨練。
沈毅輪大清早就會起來鍛鍊身體,而葉擇年則是熬夜玩遊戲機後,在準備入睡前,趴在陽臺上看着沈毅輪繞着房子輕跑。
在陸顏安離開的時候,陸顏安同意葉擇年使用他那一屋子的遊戲珍藏。
葉擇年還記得陸顏安那一副又興奮又不情不願的樣子,傲氣地擡頭看着自己,然後說:“要是它們有一丁點的損壞,你可要賠新的給我的!”
那個小鬼,感覺自己有點想他了呢,那鬧騰的小孩子模樣,如此想着,葉擇年用手托住下巴有些無精打采的看着沈毅輪晨跑。
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忍不住打顫,沒多久就忍不住想要滾回房間裡睡覺。
之前沈毅輪想帶着他一起鍛鍊身體,每次剛提起就被葉擇年用各種理由拒絕。
小小睡一覺後,葉擇年走出住的客房,他隨便地用手梳理下自己的頭髮就往樓下走。
沈毅輪正好鍛鍊回來,往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