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們肯定都在瘋狂涌向樓下,不單單是跑,更有連滾帶爬滾向樓下的急性子。幾乎所有的喪屍都被一樓的聲音吸引,頃刻間涌個精光。
從安靜到吵鬧,再到安靜,不過僅僅一分鐘不到的時間。
葉擇年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確定安全後大步地朝樓上邁去。
三樓、四樓,這裡就是五樓。
根據記憶裡對那間病房所處位置的印象,他剛要走向右邊,轉角處意外出現喪屍,一個行動異常遲緩的喪屍。
看來也是被樓下的聲音吸引,想要爬向樓下,但是因爲速度太慢還留在五樓。
葉擇年看着只剩上半身的感染者,投去同情的目光,這副模樣就算這病毒最後找到解藥,能將人的意識恢復清醒,可是這身體怎麼可能恢復得了呀。
從一旁繞了過去,地上的血跡和某些殘肢全都當做沒看見。
因爲不確定到底是哪間病房,葉擇年只能一邊拍打所有緊閉着房門的房間,一邊用不是很響的聲音喊着:“有人嗎?”
緩緩的,一間病房的門開了,露出一個小縫探出一個小腦袋,怯生生的稚嫩聲音響起:“我們在這。”
葉擇年回頭看見她,愣住。他沒有想到,向他們求救的竟然會是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
誒,不對,這小蘿莉說的是,我們,對吧?也就是說,病房裡還有其他人。
剛走到門口,病房裡那股噁心的嗆鼻味道,差點沒讓葉擇年當場吐出來,他用衣袖捂着鼻子,進屋後順手關上房門。待葉擇年進到病房裡,纔看見孩子口中的“們”是誰。
靠窗的病牀上躺着一位氣息奄奄的大叔,手裡還舉着那個白板,正側着腦袋看着自己。
小女孩抱着一隻髒兮兮的毛絨狗玩具,站在大叔牀旁邊,低着頭不敢看葉擇年。
“這……”葉擇年看着大叔一副除了手之外其他肢體都無法動彈的悲慘模樣,不知道怎麼辦好。
大叔看出了葉擇年的疑慮,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讓自己看上去真誠一些:“你只要帶她走就好,不用管我。”
聽到這話,小女孩默默捏住大叔的手,大叔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乖,小藝聽爸爸的話,跟這位哥哥走。”
葉擇年環顧病房裡的狀況,一地的食物殘渣散發着臭味,最難聞的味道是來自於廁所那裡。
看來這大叔也是實在沒辦法,纔會隨便將女兒託付給他。一般情況下沒人會這麼做,自己對於大叔來說只是一個剛見面完全不知底細的人,換做平時怎麼肯輕易託付。
葉擇年說:“就算我帶她走,也不一定能保證她的安全……”
大叔看向他:“再差,還能比這裡差嗎?我們的食物已經沒了,我又不能照顧她,只能將她交給你。”
葉擇年遲疑着,點了點頭。
大叔問:“你是一個人來的?”因爲他女兒之前明明告訴他,看到樓下有兩個年輕的哥哥,都是正常的樣子。
葉擇年說:“還有一個,他負責引開樓下那羣人,我才能上來。”
“這樣啊。”大叔將一張紙塞進他女兒張羽藝手裡,然後吩咐,“跟着這位哥哥走,再晚點,可就不能走了。”
他自然是知道引開那些人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所以想盡快讓女兒離開。
小小的孩子此時眼裡已含有淚光,搖着頭,還想依偎在他的身邊。
“聽話!快走。”大叔推攮着女兒,將她推向葉擇年的方向,然後真摯道,“我女兒就拜託你了,好心人。”
葉擇年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他可擔不起“好心人”這三字,如果今天只有他一個人過來,肯定不會上來多管閒事。
雖然不捨,但小女孩懂父親的意思,咬着小嘴脣低聲抽泣着,走到葉擇年身旁拽着他的褲子,彷彿怕葉擇年不願意帶她離開。
葉擇年尷尬的站在那,好一會兒才退後一步,對大叔說:“那我們可真的走了?”
大叔對他揮揮手:“照顧好她,謝謝。”
葉擇年帶着小女孩走向門外關上門,離開一段距離後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低頭看着一旁默不作聲的小姑娘,莫名覺得壓力山大。
吶,沈毅輪肯定也不會猜到,要救的竟然是個小女孩。
反正他之前,下意識就覺得向他們求救的至少是個成年人。
雖然的確是成年人在向他們求救,但要一起走的怎麼就是這麼一個這麼小的孩子?
地上原本爬向樓梯方向的半截身喪屍已經轉了個方向,正朝他們倆緩緩爬來,葉擇年感覺到小女孩拽的更緊一些,貼着他的右腿不動。
張羽藝正目露怯色的看着那喪屍,不敢再向前邁一步。
又又又嘆了一口氣,葉擇年乾脆一把抱起她,反正也不重,他加快步伐奔向樓梯。
也不知道沈毅輪那邊怎麼樣了,希望他沒事。
一樓門口那徘徊着好幾位喪屍,葉擇年將女孩放下,做了個“保持安靜”的動作,牽着小女孩躲在一旁,四處看了看,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一樓的櫃檯上。
玻璃碎一地的聲音果然很吸引門口的喪屍,讓他們乖乖朝櫃檯這走過來。
待時機差不多了,葉擇年揮手示意讓待在另一邊的張羽藝離開,然後自己則是趴在地上趁着感染者還沒注意到他,迅速爬起向前衝刺。
跑到門外,順手再次抱起張羽藝,以他現在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到車的旁邊。
上車,關門。
做完這一切,葉擇年喘着粗氣趴在方向盤上,當真是累到了。
張羽藝仍舊抱着她的布娃娃,縮在副駕駛位上不說話。
葉擇年側着臉看着她,笑了笑努力讓氣氛活躍一點:“把安全帶繫上,要不然待會兒你可會後悔的哦。”
張羽藝一臉莫名的看向他,葉擇年悻悻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車外,那幾個喪屍朝他們這邊過來了。
四下看了看,沒有沈毅輪的身影,葉擇年開動汽車,不是要走,而是開向醫院裡面方向,打算先繞一圈,看看能不能看到沈毅輪。
剛轉彎,一旁一個黑影撲來嚇得他下意識想開車撞上去,那個黑影躲了一下,葉擇年這纔看清那個身影就是沈毅輪,趕緊踩下剎車讓沈毅輪進來。
車身後跟着的感染者,和仍舊追着沈毅輪的感染者都在逐漸接近中。
沈毅輪看到副駕駛座上的人顯然愣了一下,轉而開後車門。
待沈毅輪上來,葉擇年讓車倒退幾米,然後一溜煙地猛踩油門離開此地。
車後座,沈毅輪癱倒在那裡,擡手捂着眼睛休息。
一番左閃右避後,葉擇年總算是用他那並不熟練的開車技術甩開所有跟上來的喪屍,他透過後視鏡確定他們幾人現在是暫時安全後,才緩緩從高度緊張的情緒中平復下來。
沈毅輪的聲音幽幽傳進他耳朵裡:“我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葉擇年通過後視鏡對上沈毅輪的視線,用眼神交流:什麼問題?
沈毅輪問:“你,有沒有駕照?”
葉擇年咧嘴一笑,一副非常憨厚老實的模樣,他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然後趕緊轉移話題,他看了看後面座位上休息的沈毅輪,問,“你有沒有受傷?”
沈毅輪說:“有。”
葉擇年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你被咬到了?”
沈毅輪又說:“不,是被撞殘了。”
葉擇年眨了眨眼,意識到沈毅輪之前的話原來只是在開玩笑,無語:“你不是躲開了嗎?又沒真的被我撞到。”
“我感覺到我的腰部,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擊中,我可能就這麼廢了,你要負責。”沈毅輪的語氣淡淡的,彷彿確有其事般。
葉擇年咬牙切齒:“好,負責是吧?回去我幫你按、摩、按、摩!”
在後座默默偷笑,沈毅輪知道要是真讓葉擇年幫他按摩,估計自己的腰是真的、真的會被廢掉。
沈毅輪看向副駕駛座上那個小小的身影,提出疑惑:“就她一個人是怎麼在醫院裡生活下來的?”
葉擇年回答:“她爸爸也在那,不過他走不了,就讓我只帶她出來。”
沈毅輪覺得自己休息夠了,便坐起來伸下懶腰舒展下疲勞的筋骨,可惜車裡的空間不夠他伸展筋骨:“這孩子,真安靜。”
聽沈毅輪這麼說,葉擇年扭頭看了張羽藝一眼,她應該知道他們倆在討論她,卻完全一副旁觀者的態度,無動於衷。
有些話葉擇年打算回去後再跟沈毅輪說,當着孩子本人的面說那些話有些不太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