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文不再說什麼, 氣氛安靜下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毅輪品味出其中意思,想發笑又覺得可悲。
不僅是爲何易, 也爲他自己覺得可悲。
你看, 同樣是親生的孩子, 只有走投無路, 退無可退無法再選擇時, 何易纔會選他。
記得母親跟自己說過,別看何易總是一副緊追時代潮流的先進分子模樣,骨子裡卻是非常“傳統”的人。
講究傳宗接代, 講究門當戶對,講究……
母親自己也說, 當初會看上何易, 完全是被那副外表矇蔽了眼和心。
愛情總是令人盲目, 只有冰冷的現實能讓你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不是青青草地,而是骯髒泥潭, 但那時她已經深陷泥潭。
何易不會娶她,也不允許她打掉孩子,那時候她還在幻想,或許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事情還會有轉機?
最終,終究是癡人說夢。
回憶起這些, 沈毅輪對要與何易見面一事更加牴觸。
原先的那幾座城市唯有江偃市頑強保持相對安全, 沒有被喪屍攻破, 其他城市已經徹底淪爲喪屍們的“遊樂場”, 供其玩耍。
聽到這個消息, 沈毅輪再次想起葉擇年,不知他和他姐姐在江偃市生活的可否還好。
正當他想這些之際, 眼角瞥見陳子文和方子安的互動,好奇的轉過眼眸多看上幾眼。
悠悠轉醒,方子安睜開眼,一眼就看到陳子文,伸出手勾住對方的脖頸,方子安剛睡醒,沒想起這裡還有旁人。
陳子文倒是還記得沈毅輪在,但並不在意。
沈毅輪收回視線,略顯尷尬,自己化身成爲五百伏的超大電燈泡,正在滋滋冒着光。
旁若無人的早安吻後,方子安纔想起沈毅輪,只是瞟上一眼倒沒怎麼在意。
其實車裡面本來可以很暖和,是有人一直在開車頂的通道蓋子,導致寒氣灌進來,這個人就是沈毅輪自己。
每過一段時間,他就鑽上去,頭探出外面看看周圍的景況。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到達目的地。
沈毅輪裹緊衣服下車,這裡的溫度是很低,但沒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方、陳倆人帶着他,一路通行無阻來到何易面前,把人帶到後這兩人就離開,將空間留給沈毅輪和何易。
無論何易說了什麼,沈毅輪全程沉默以待。
第一次碰面,不歡而散。
何易並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他想要將沈毅輪培養成能夠有能力幫助自己的人,所以就給沈毅輪安排下滿滿的日程,也不管沈毅輪同意不同意,或者說他明知道對方不會同意,不會乖乖照做,也還是強硬發命令下去。
如果沈毅輪沒完成,那過錯就屬於監督他的人,沈毅輪不是那種可以冷漠看着別人因爲自己受累的人,最後稍稍妥協一部分。
他參加所有體能訓練的相關日程,卻將要與何易見面的日程全部刪除。
何易不意外的看着部下反饋的內容,點點頭,不用一步吃成胖子,他所要做的是讓沈毅輪一步一步妥協。
最重要的是,只要沈毅輪留在這裡,就算他不想參與軍事管理也會耳濡目染,不知不覺間就瞭解一整套流程。
的確,不知不覺間沈毅輪已經將這個鹽寧軍事基地,摸得透徹。
寒冷的冬季過去,迎來萬物復甦的春天,這裡的溫度還是很低,因爲冰雪開始融化需要吸熱。
這裡的冬天沒有喪屍活動,不是因爲沒有喪屍存在,而是它們早已被凍住。
趁着冬天這個有利的情況,基地附近的喪屍被爆頭殺死,等到解凍之時也無法再活動。
沈毅輪站在高塔上,望着外面的風景良久無言,不一會兒,一直負責監督他的毛馳興爬上高塔頂部,通知他:“委員長有事找你。
沈毅輪點了點頭。
之前他打聽到有一個小隊要去江偃市執行任務,就讓其中一人順路給自己帶封手信給葉擇年,他想要知道葉擇年和擇月他們是否還安好。
算算時間,今天應該是出發的日子。
沈毅輪清楚,他做的這些事絕對會被報告給何易,就連信估計都會被何易拆開看過再送出去。
想到這點,他的嘴角揚起惡作劇成功般的弧度,希望葉擇年看到自己這封信時不要太驚訝。
葉擇年沒有太過驚訝,只是下巴直接掉地上而已。
他顫抖着捏着信,眼睛睜的老大,不敢相信般瞪着送信人:“這真的是姓沈,名毅輪的人,寄給我的信?!”
送信人萬分確定:“是。”
葉擇年又瞄了幾眼信:“確定是給我的?該不會是送錯人了吧。”
送信人問:“你是不是叫葉擇年,還有個姐姐?”
送走送信人,葉擇年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手裡的信。
葉擇月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發呆出神的模樣,覺得好奇,她走過來伸手欲拿起那封信,被葉擇年慌張抽回去,揣進衣兜裡。
前後不過一秒鐘的時間。
葉擇月挪揄:“誰寄來的信?”
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信的內容讓葉擇年說不出口寄信者是誰。
葉擇月開玩笑:“該不會是誰寫的情書吧。”
葉擇年的臉瞬間漲紅,被戳中後神色慌張:“姐!”
被葉擇年的反應怔住,葉擇月快步坐到葉擇年身邊,興奮的想要去搶葉擇年身上的信件。
葉擇年無語,躲避着葉擇月:“姐,別鬧了,是沈毅輪寄來的信。”
停下玩鬧的動作,葉擇月狠拍一下弟弟的腦袋:“切,那你藏什麼藏,我還以爲真是姑娘給你寫情書了呢。毅輪學長說了什麼?”
葉擇年支支吾吾回答:“沒仔細看,大概就是報平安吧。”
注意到葉擇年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佯裝關心,葉擇月手伸向自己弟弟的臉:“你到底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原本貼着葉擇年額頭的手瞬間滑向他的衣兜,葉擇年反應過來,立刻去搶。
敵不過姐姐擇月的攻勢,信封已經被葉擇月拿到,幸好信紙還在自己手上,葉擇年倉惶踹着它逃進廁所,用背抵着門。
葉擇月氣呼呼地捶了兩下門:“有什麼不能給我看的,小年啊,你越這樣我越想看。”
手裡的信紙已經被捏的變形,葉擇年大聲迴應:“姐,這是隱私,隱私!”
“呵,小屁孩現在跟我談隱私了,以前沒見你少翻我手機啊!”
“我那是關心你!怕你被那些壞男人給騙了。”
“那我現在也是關心你,怕你被毅輪學長給騙了。”
再次想起信裡的內容,葉擇年嘟噥,聲音不低:“怕什麼,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外面沒了動靜,姐姐似乎是放棄不打算繼續鬧,葉擇年放鬆下來再次翻開信紙。
上面沒說什麼見不得的事,大致就是表達一下:他現在很好,關心下葉擇年和葉擇月的現況,問倆人過的如何。
寫的就這麼點內容,但是,但是!這字裡行間的文字描寫,也寫得太曖昧了吧!
什麼叫做“不知爲什麼,自從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便惶惶不安”?
還有結尾那句:我很懷念與你一起的日子,親愛的。
???
親、親愛的???
葉擇年抓耳撓腮,怎麼想都想不通沈毅輪寫下這樣語句的原由。
在剛開始的時候,葉擇年也以爲這是情書,但,肯定是沈毅輪腦子被門擠過纔會給他寫情書。
和沈毅輪相處的那些日子,沒感覺對方對自己有意思啊,如果沈毅輪喜歡自己,那幹嘛還選擇離開自己?
仔細想想,就覺得這不可能是一封情書那麼簡單。
難道沈毅輪遇到危險了?故意寫一封這樣的信迷惑對方,向自己傳達求救信號。
他又認認真真閱讀了一遍,最終只能懷着疑惑,將信摺好。
腦子要炸,不想了!
葉擇年打開廁所門,姐姐已經離開,他準備好工具也離開屋子。
來到自己工作的地點,葉擇年戴上破舊安全帽,擡頭看了眼背後築起的高牆。
裡牆已經建好,現在是往外在擴建,在裡牆和外牆之間再擴出一個距離。
他隱隱猜到這裡是要用來幹什麼,很無奈,卻也很現實。
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頓覺滄桑許多。
中午的時候,葉擇月帶着暖好的飯盒來到葉擇年旁邊,陪他一起坐在地上,享用簡單的午餐。
看着圍欄外面暫住的人,葉擇月有些感慨,推了推葉擇年,說:“前幾天,我們這來了個外國人。”
低頭吃飯,葉擇年態度冷淡,習以爲常:“來這裡的外國人本來就不少,之前不是統計過,我們這一百個人中就有一個是外國人。”
葉擇月繼續說:“不一樣,之前那些外國人本來就是長期定居在我們國家,我說的那個是從外面進來的。”
外面?擇月說的是國外嗎?葉擇年被稍稍勾起興趣:“國外也有病毒?”
葉擇月忍不住翻一個白眼:“要不然呢?據他說,雖然他們事先已經做好防禦,但還是沒控制住病毒的蔓延,一下子就傳播開來,比我們國內傳播的速度還快。”
“所以,他就逃到我們國家來了?我們這裡可是重災區。”葉擇年調侃說着,一點都不贊同對方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