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沒有被任何人發覺, 到最後卻是正中李沉江的計劃。
秦唯受傷,因爲失血過多出現瀕死狀態,他體內的病毒像是爲了保護住它們賴以生存的軀體, 瞬間大量繁殖起來, 讓秦唯變成現在這副喪屍化的模樣。
失去自主意識的秦唯, 淪爲病毒操控的行屍走肉。
那輛列車上除了直接被咬的感染者外, 有些人身上不可避免攜帶上二次感染者或者秦唯的血。
病毒擴散, 一步一步演變成現狀。
沈毅輪、葉擇年現在所在的城市,黑夜中的黑色地帶是潛伏的最佳位置,隱去身形, 潛藏聲息。
樹影斑駁,在黯淡的慘白月光下, 在夜風中搖曳, 這時黑影幢幢之中, 似乎出現一個不一樣的黑影。
跟周圍的黑影搖擺的動作不一致,緩慢許多, 搖擺幅度也不同。
隨着黑影逐漸接近,才能看清是人影,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
秋天的夜風,不僅冷,風力還會一步步增強, 那個高大的身影被暫時困在圍牆外, 重複着向前、撞到牆壁退後、再向前的動作。
直至深夜, 呼嘯的風吹得越來越起勁, 呼呼作響。
不過在房子裡的人聽不到外面作妖的寒風穿過房屋間的聲音。
生長在街道兩旁的綠化樹搖擺的更加劇烈起來, 樹底的泥土逐漸鬆動,原本它們就是移種到此地不久的新移植樹。
不知是不是因爲埋樹者沒把它種好的原因, 埋在泥土裡的樹根逐漸顯露出地面,一點一點向右邊傾斜。
在頑強堅-挺半小時後,樹根終於承受不起傾斜帶來的巨大壓力,轟然倒塌。
粗壯的樹幹砸在圍牆上,千斤般的巨大力量讓圍牆產生一道成人手臂粗細的裂縫,沒有直接被砸塌已經很不錯。
與此同時,樓房那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原來是樹頂的枝椏戳穿二樓走道的一扇窗戶。
不遠處的身影被這些聲音吸引,往這邊走來,當喪屍觸碰到粗糙的樹皮表面,這熟悉的凹凸不平感像是勾起身體的某項本能,讓喪屍倚在樹旁,不願離開。
這時屋裡的人也被聲響驚動,樓下守夜的兩人來到二樓查看情況,便看到附着綠葉的樹枝伸進屋裡,一地的玻璃碎片,其中混雜着幾片掉落的殘缺樹葉。
狂風從破碎口吹進屋內,呼呼作響,又急又冷。
他們裹緊身上的衣服,順着樹枝往窗外看去,依稀能看到倒下的樹和圍牆。
“今天晚上的風,可真夠大的。”
“明早再弄吧,現在外面這麼黑,還這麼冷。”
“我可沒說要去外面。先把這裡抹碎渣掃了,其他事等天亮再說。”
守夜的兩人一邊打掃着,一邊閒聊。
倆人的說話聲音並不大,隨着夜風飄到屋外,更是被吹得七零八碎。
但敏感的聽覺神經還是捕捉到屬於人類聲道發出的聲音頻率,圍牆前的那隻喪屍興奮起來,轉向出聲的方向。
在一片黑暗中,搖曳的微弱亮光顯得尤爲明顯。
三下五除二,這隻喪屍抱住樹幹的表皮,輕鬆又迅速地翻上去,順着樹幹一路向上爬,看那熟練的動作,生前想必做過無數次。
等到爬到超過圍牆的位置,因爲重心點改變,傾斜着的樹開始搖擺,不穩定起來。
喪屍爬到樹頂,快要接近窗戶時樹尾的根部分緊繃到極致,終於斷裂。
樹根離開泥土翹起,喪屍所在的這一端極速下落。
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成功的,仍舊是功虧一簣。
喪屍摔趴在地上,迷茫的擡頭,似乎是不解爲什麼會這樣。
當太陽升起,陽光普照大地,照在人的身上卻不暖,秋天特有的寒意,彷彿能把人的關節凍僵,像生鏽的機器人一樣不靈活。
早起的人結伴出來,察看樓房後面的情況。
樹根脫離地面倒掛在牆上,好不狼狽。
大家開始商量怎麼處理這棵樹,最終的結論是:就這麼放着不管。
這是因爲他們發現,要是再挪動這棵樹,已經瀕危的圍牆將徹底崩塌,於是他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唯獨有一人,因爲之前跨過樹來到另一邊,便打算從這邊繞屋子走回去。
有一團身影窩在轉角處的牆角,潛伏着,等待獵物上門。
定睛一看,是昨晚那隻進入圍牆之內的喪屍,已經不單單是簡單如同白紙的思維,這隻喪屍的身上散發着野性的氣息,如同一隻等待獵物的兇猛獸類。
剛剛它聽到人聲,卻選擇不動,腦子中已初步形成意識,告知它若是那時採取行動,只會失敗。
腳步聲漸近,在牆角出現對方的腳尖那一瞥時,它迅速地撲上去直接咬住喉嚨部位。
狠狠的,絕不鬆口,直到零碎的呻-吟都盡數被吞沒,只剩下它自己能聽到的“咕嚕,咕嚕”。
那是它吸食血液的聲音。
嘴下的軀體沒有了動靜,它這才鬆口,張大嘴撕咬向其他肉多的部位。
已經接近一個月沒有進食,它的飢渴無法想象,只一會兒便蠶食去六分之一血肉。
內臟流了一地,那是最下等的選擇。
在有充足肉時,它們從不會選擇內臟,除非是身旁同類太多,搶不到身體上肉質部分的情況下才會退而求其次。
過了半小時,屋裡的人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楊齊人呢?有誰看到他?”
衆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說:“剛纔出去的時候是和我一起的,回來時就沒注意,沒回來嗎?”
另一人接着說:“我看到他往另一邊走,應該是回來了吧。”
又有人說:“我等大家都進來,確定外面沒有人了才關的門。”
也就是說,楊齊應該跟着隊伍早就進屋,但大家又都對他進屋沒印象,不記得在屋裡見過他。
軍方的小隊長喊上兩個隊友,一起出門去找楊齊。
不一會兒他們就發現躺在地上沒了生氣的屍體,那悽慘的模樣,無聲地向他們說明他的遭遇。
震驚、悲傷和憤怒的情緒涌上心頭,三人立刻防備起來,這裡已經潛入喪屍。
小隊長來到屍體旁邊,看着那雙睜大的恐懼眼眸,伸手,緩緩撫上眼睛,不讓可憐的人兒死不瞑目。
喉間兇殘的牙齒印,是屬於人的牙齒留下的痕跡。
如果楊齊在遭遇喪屍襲擊的時候發出過呼喊聲,這麼近的距離下他們沒道理聽不見。
配合着牙齒印,也就是說喪屍從一開始就是直接襲擊楊齊的喉嚨,不讓他發出呼救聲,從而避免驚擾到其他人。
小隊長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喪屍已經不是之前那麼簡單。
他站起身,擡槍對準楊齊的腦袋,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他閉上眼睛,但馬上睜開。
這是爲了避免楊齊屍變,如果楊齊還有意識,也一定會讓他這麼做。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自己死後會爬起,會繼續攻擊曾經的同伴和好友。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想。
讓隊員中的一個去通知屋內的人,他帶上另外一個人開始小心巡視周圍的情況,一無所獲。
就像是喪屍從未進入這裡一般,衆人尋不到喪屍的其他蹤跡。
楊齊的屍體已被下葬,衆人回到屋內,鎖好門窗,面色陰沉。
想不通喪屍是如何進來的,因爲圍牆沒有問題,除了屋後那部分,可是那裡的裂縫如此狹小,喪屍根本擠不進來,除非是瘦弱如同薄紙纔可勉強擠進來。
可是,這可能嗎?
又可是,這真的不可能嗎?
喪屍病毒的存在,本身就是個謎團。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不知道感染源來自秦唯,更不知道是秦有言研發出病毒最初的雛形。
知道這件事的,不足二十人,而這間屋子裡知道此事的僅有兩人。
大部分人只知道,突然之間世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找到潛入的喪屍,大家內心的猜測千奇百怪,氣氛凝重。
還有一件事,負責去獲取最早幾代感染體相關組織細胞和血液的大部隊,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不得不讓人擔心他們的情況。
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高危險的任務,存在極大的可能性有去無返。
樓上的其他人陸陸續續收到注意安全的提醒,知曉發生什麼事,得到消息的葉擇年趕緊將自己房間檢查一個遍,連窗戶縫都沒放過。
他和沈毅輪是經歷過喪屍鼠的人,自然知道不僅是人,也要注意行爲不正常的動物。
但他這幅過分小心翼翼的模樣着實讓沈毅輪無語:“你這是怕有喪屍蟑螂進來,還是喪屍螞蟻?”
能穿過窗戶縫的,也只有這種非常微小的昆蟲了吧?
葉擇年聽出沈毅輪是在揶揄他,面色微窘,仍嘴硬說:“萬一呢!”
沈毅輪敲打他的腦袋:“你被嚇傻了?它們體內有類似人血一樣的血細胞供病毒寄生嘛。”
葉擇年作勢要打回去,嘴上依舊強硬:“萬一呢!”
這一天,並無第二個人員傷亡,當晚軍方小隊長和杜鵑商量,約定的日期已經到了。
如果明天大部隊的人員仍沒有消息,這裡的人要先返回江偃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