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安說:“好巧,又見面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接近沈毅輪,將手隨意搭在沈毅輪肩膀。
明明是就上去很輕的動作,沈毅輪卻發現自己的肩膀已被對方牢牢掌控,動彈不得。
方子安笑眯眯道:“我們去那邊單獨聊聊?”笑裡藏刀的模樣,話語裡透出的意思分明是:你敢不答應?
葉擇年和康子程自然也認出這倆人是誰,因爲對方今天穿着標誌性的衣服。一黑一白。
葉擇年露出擔憂的神色,而康子程是一臉疑惑,在這種情況下沈毅輪只能點頭。
示意葉擇年和康子程倆人放心,他和子安子文一起走向廟外的角落。
一到沒外人的地方,子安的動作就變得粗暴,將沈毅輪甩到牆上,子安子文倆人雙雙圍住沈毅輪。
就在沈毅輪差點開口問“是不是他派你們來”時,方子安先開口:“你認識孫啓。”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沈毅輪緩慢點頭。
方子安狠聲:“那上次爲什麼騙我,說你不認識?”
沈毅輪聳肩:“我又不知道你們是誰,爲什麼要告訴你們我認識他。你們是要去找他,人在哪我已經說了,這無關緊要的東西,說不說真話都無所謂吧。”
沈毅輪微微蹙眉,儘量淡定地回答方子安的問題,對方似乎只是在意着自己說謊這件事,而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讓沈毅輪有些意外,剛纔看到方子安看着自己的樣子,還以爲是要抓自己回去,沒想到竟是爲了這麼無聊的原因。
方子安繼續盤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沈毅輪對答如流:“通過朋友。”
“什麼朋友。”
“大學裡的朋友。”
……
方子安:“他出事前你就在他身邊,還是後來遇到他的?”
沈毅輪:“後來。”
“是你將他釘在牆上的?”
“是。”
“爲什麼這麼做?”
“他要咬我。”
不知爲何,方子安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而他的第六感一旦出現,就沒有錯過。
還想繼續問,一旁的陳子文忍不住打斷他:“何必跟小孩子計較,我們也該回去了。”
方子安猶豫一番,勉強點頭,想問的都已問完,自己沒必要緊抓着這男孩不放。
許久不見沈毅輪迴來,擔心他安危葉擇年和康子程找了過來,正好與子安子文倆人擦肩而過。
沈毅輪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們三人匯合,不再言語,一起下山。
康子程以最快的速度奔下山,葉擇年選擇和沈毅輪慢慢走着。
待康子程的身影跑遠了,葉擇年纔出聲問沈毅輪:“你認識這倆人,對不對?”
不是在中轉站,而是在之前就認識。
沈毅輪迴答:“我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我。”
葉擇年告誡他:“康子的哥哥說,這倆人是混黑白兩道中間地帶的,不好惹。”
沈毅輪說:“我知道。”
葉擇年問:“他們找你是爲了什麼事?”
沈毅輪嘆氣,話語裡有些後悔:“上次在中轉站沒說真話,竟被他惦記了那麼久。”
葉擇年:“嗯?”
沈毅輪繼續說:“上次那白衣服給我們看的那照片,上面那個人我認識。我那三張舅舅的照片,就是從那人身上找到的。”
葉擇年知道沈毅輪還有很多話沒有跟自己說,但他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他關心沈毅輪的安危:“你小心點。”
沈毅輪淡然一笑:“暫時不會出什麼事。”
待倆人下到山底,康子程已等在那許久,忍不住抱怨:“你倆的速度可真慢。”
葉擇年回覆他:“安全第一。”
康子程說:“你的人生肯定不刺激。”
葉擇年裝起古代書生,搖頭晃腦:“有喪屍包圍的人生,還不夠刺激嗎?”
不知道哪裡戳到康子程的笑點,他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留下一臉懵逼的葉擇年和一臉不爲所動的沈毅輪。
回去的時候,在半路上康子程就和他們分道揚鑣。
沈毅輪迴到陶且文家,不意外地看見屋主人已經回來。
陶且文一臉落寞地呆坐在沙發上。
葉擇年可不管這倆人之間的事,急匆匆地奔樓上衝澡去。
沈毅輪坐到陶且文身邊,問:“昨晚你去了哪裡?”
陶且文沉默不語,只是盯着地面,似乎想把地面盯出個窟窿來。
沈毅輪提出自己的猜測:“去找他了是吧?人找到了?”
這次陶且文有了動靜,緩緩點頭。
沈毅輪見他情緒不對勁,猜到結果,語氣無奈:“他不肯見你?”
陶且文的眼裡隱隱有淚光在閃爍,被他強行壓回去:“他說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要我不要再堅持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沈毅輪沉默,伸手將陶且文的頭攬到自己肩膀上,用行動安慰着他。
依靠着人,陶且文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但他只靜靜流着眼淚,沒有發出一絲哭聲。
待陶且文發泄得差不多了,沈毅輪才繼續問:“你有跟他說我也在這裡嗎?”
“說了,他讓你自己注意安全。”陶且文擦了擦眼淚,“我先去休息了,明天還有工作呢。”
沈毅輪看了下時間,這才下午四點,不過對於陶且文現在這樣的狀態,或許睡一覺的確是好事。
沈毅輪:“晚安,明天見。”
在言城小住了幾日,沈毅輪他們越來越發覺到言城的不安定。
尤其是這兩天,言城就像是被籠罩在一層低氣壓下,許多人的臉上都是凝重之色。
這點,作爲醫生每天要看無數病人的陶且文,深有感觸。
沈毅輪和他開始尋找能夠離開言城的辦法,再待下去估計會出事。
康子程曾偷偷告訴他們,城裡已經開始出現喪屍的蹤跡,只是爲了不引起恐慌,被壓了下去。
外面一片混亂,言城這幾個城市已經是最後的“樂土”。
正在陶且文到處打聽還有什麼去處時,有人向他拋了根橄欖枝,這根橄欖枝的主人讓他十分意外,竟然是秦有言。
陶且文努力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自己和秦有言有什麼交集。
除了他經常出現在陶且文家的電視、雜誌上,偶爾還能從同事、朋友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陶且文實在想不出其他。
所以只暫時說自己會考慮考慮,沒有當場拒絕或接受。
來負責傳話的人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也沒說其他,只是說:“明天晚上六點出發,希望陶醫生能在這個時間點前給我們答覆。”
陶且文回家告訴沈毅輪這件事時,恰巧康子程正從他家離開,打了個照面。
一進屋,陶且文就把事情跟沈毅輪說,想要參考沈毅輪的意見。
沈毅輪也想不出秦有言的目的會是什麼。
一方面,陶且文身世清白,身邊親近的人也不多,其中也沒人跟秦有言能扯上關係。
另一方面,陶且文雖在醫學上小有成就,但這種程度絕對是入不了秦有言的眼。
思來想去,沈毅輪給他的建議是:答應。
無論秦有言要做什麼,陶且文如果能和他有進一步交流,只會受益,暫時想不出有什麼弊處。
沈毅輪問:“是要接你去碧水市?”
陶且文搖頭:“不是,是臨濱市的一處地下研究所。有專門的部隊護送我們過去,據說那裡防護嚴密,絕對安全。”
“就沒有跟你說是去幹什麼?”
“來人說的很隱晦,大概意思就是要保密,在我到達那裡前,不能事先告知。”
沈毅輪笑:“看來他們是黔驢技窮了,只要能稍微派得上用場的,都被叫過去。”
陶且文聽糊塗了:“啊?這是怎麼回事?”
沈毅輪解釋說:“如果我沒猜錯,碧水市研究所裡的那幫人都應該移去了臨濱。”
葉擇年突然插嘴,話是對沈毅輪說的:“這樣也好,你跟着他走,我去找我姐。”
陶且文疑惑:“你不跟我們一起?”
葉擇年無所謂聳肩:“我現在有了我姐的線索,自然是要去找她。”然後看向沈毅輪,“說到底,你跟我和我姐非親非故,不用非跟我一起去找她。”
沈毅輪沉默一會兒,緩緩說:“既然是事先答應過的事,我一定要做到。我說過,我要把你安全送到你姐身邊。”
葉擇年撇嘴:“隨便你。”面上一副“我可沒逼你是你自願的”無所謂表情,然而心裡,還是抑制不住有點小開心。
陶且文好奇問:“他姐在哪?”
沈毅輪告訴他:“十天前,江偃市那邊有葉擇月出入的登記,我想她應該還在那。”
言城和江偃市,只隔了一個碧水市,但……
如今的情況,想要通過碧水市去江偃,是難上加難。
因爲大部分重要人物都集中待在碧水市,碧水市的安保工作尤爲縝密,除非是有碧水市高層的特許,否則無法進入。
陶且文擔憂問:“你們打算怎麼過去?”
沈毅輪給了陶且文一個笑臉:“從言城離開去外面的感染區,繞道去江偃市,然後再進去。”
既然無法直接通過碧水市,也只能採取這樣迂迴的路線。
陶且文仍不放心說:“你們還是再考慮考慮,這樣實在太危險。我聽人說外面現在特亂,不僅是病毒在肆虐,還出現一個崇拜喪屍的反社會組織,就潛藏在城市外面,想要讓這幾個城市一起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