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擇年默默衝沈毅輪翻了個白眼, 順着對方的話說下去:“對啊,我懷了你的種,負不負責?”
沈毅輪接道:“好, 我們先把懷孕之前那一步驟給完成了, 我就負責。”
葉擇年一愣:“步驟?懷孕還要做什麼準備?”
沈毅輪淡定吐出三個字:“滾牀單。”
兩個原本並不是很熟悉對方的普通朋友, 在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下已經混的沒臉沒皮起來, 什麼玩笑都隨便開。
本來這個玩笑也沒什麼, 隨便笑笑也就過去,但葉擇年突然想起沈毅輪的性取向,臉上不免開始發燙, 只能強硬的說:“就這麼確定我是下面那個?小心我把你給壓了!”
沈毅輪面向葉擇年,臉上掛着無賴般的笑, 張開懷抱:“來啊, 你來啊。”彷彿真的等着葉擇年過來。
葉擇年移開視線, 不敢再看,撇撇嘴:“算了, 不跟你貧了。跟你比不要臉,算我輸。”
專心吃東西,明明很簡單的食物他卻吃得那麼津津有味。
見葉擇年吃的開心,沈毅輪沒禁得住食物的誘惑,跑來要蹭一口。
葉擇年拍掉沈毅輪第二次伸過來的手:“要吃就自己下樓去拿, 樓下又不是沒有。”
沈毅輪飛快搶過葉擇年手上面包的一角, 一邊咀嚼一邊說:“懶的去。”
葉擇年視線掃過沈毅輪的腰腹, 用手背毫不留情地重重拍打了幾下。
沈毅輪迴禮, 用指關節輕叩葉擇年的腦袋:“幹嘛?”
葉擇年不滿說:“你又在幹什麼?”他拍沈毅輪腹部, 是爲了提醒沈毅輪,再懶下去腹肌會變成小肚腩。
所有待在這所房子裡的人對另一隊人馬的現狀渾然不知, 滿是污濁血跡的車廂內擠滿喪屍,即使已經塞不下人,還在拼命的往裡鑽。
前後都堵滿了喪屍,根本無處可逃。
幾個人只能擠在狹小的廁所,用身體抵着門阻止外面的喪屍涌進來。
其中一個正努力和外界的隊友聯繫,卻怎麼也聯繫不上,對講機裡沒有任何迴應,只有微微的沙沙聲,信號不好。
廁所門終於關上,幾人脫力,喘氣休息。
箱子被隨便扔在地上,他們齊齊看地上一眼,其中一個默默撿起箱子,放到一邊的馬桶上。
東西已經到手,關鍵是有沒有命送出去。
五分鐘後,他們的氣息恢復平穩,開始商量怎麼出去。
對講機裡除了那微弱的電流聲,依舊沒有其他聲音,氣氛被微妙的絕望籠罩。
四人中的一個,握緊拳頭貼在身邊,臉上的表情鎮定。
喪屍的記憶並不好,在門震動的動靜過了這麼久後,開始變的沒有那麼頻繁,只是零星還有那麼一兩個還在推着門。
它們的目標只有鮮血和活肉,一旦目標脫離視線,短時間內還能照着之前的動作繼續,不過終會被其他吸引而放棄。
車廂內,晃動着的行屍走肉們正漫無目標地四下張望,鼻子動了動,新鮮的血肉之味瀰漫在空氣中,若有若無。
廁所內,四人中那個最冷靜的人,將一管藥物注射進入自己手臂,拔出針頭,隨手丟進垃圾桶裡,閉目,等待藥效發揮作用。
在他站起的那一刻,其他三人也瞬間有所動作,給他讓開一條路。
手已經放在門把上,那人側過身,極其認真,對其他三人說:“你們一定,一定要成功!”
三人同時點頭,嚴肅靜穆。
深呼吸,讓自己完全鎮定下來進入狀態,再扭動門把手開一道縫,從門縫裡探察外面的形勢。
暫時沒瞧見左右兩邊有喪屍的身影,他伸出頭,往更遠處看了兩眼,確認情況後馬上縮回腦袋。
手臂上的瘙癢感漸漸沒了,他知道那是藥劑開始發揮藥效,令他暫時屏蔽身體上痛覺,降低相關神經末梢的興奮度。
他已經被喪屍抓傷,病毒已進入體內,正在瘋狂分裂繁衍開來。
自知已經活不長,不如在死之前給戰友們開出一條活路。
低聲交代幾句話後,他火速奔出廁所,朝喪屍相對較多的左邊奔去,一邊跑一邊喊:“我在這!來啊,都來我這來!”
隨着他的吶喊,喪屍瞬間都活動起來,朝這邊聚集,包括數量相對較少的右邊車廂裡的喪屍,全都往這邊涌來。
隨着腳步聲“噠噠”過去,躲在廁所裡的三人抓緊時機,打開門不顧一切地衝向右邊。
右邊的喪屍並沒有完全都跑去左邊那個車廂,還是留有幾個,三人對付這幾隻還是綽綽有餘,於是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就來到車廂門口。
一眼望去,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另一批喪屍。
絕望是有,但他們心中還有一股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信念。
秋風瑟瑟,有人蹲在河邊洗着手,洗去一手的泥土。
在他身後不遠處,草地上有一個剛堆起來的小山包。
方青竹甩了甩手上的水,看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模樣,喪氣,一屁股坐到地上。
累了,不想動,暫時不想繼續走下去。
他抱着膝蓋,默默埋頭。
臨濱市關押喪屍的房間裡,原本安靜的身影彷彿恢復些許意識,開始掙扎。
秦有言親自帶着活物進入房間,一開門就看到活蹦亂跳的喪屍,臉上不禁掛了笑意。
他誇讚說:“你的鼻子倒是越來越靈了。”
餵食的石盆從上面緩緩降落,落在與喪屍臉等高的位置,穩穩的,就算喪屍怎麼動也不會動到它。
秦有言將活雞放到石盆上,一刀割斷雞的脖子,鮮血流出,雞身開始鬧騰。
喪屍已經激動地開始進食,一嘴的雞毛和血。
秦有言就坐在一旁,愜意。
他看着這毫無美感的一幕,卻彷彿在欣賞一場優美典雅的古典劇,嘴角微揚,滿心的滿足。
如果此時,能有一杯熱茶就更好。
秦有言等喪屍進食完畢,才站起來,拿起一旁的小刀走到喪屍面前,將小刀的匕刃一面對着它。
他臉上依舊掛着笑,語調平常,說出的話卻異常寒冷:“很痛苦吧,小唯,但是我無法給你一個痛快呢。”
幽幽嘆了一氣,他繼續說,“如果你還有自己的意識的話,就拿走這把刀,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自己結束痛苦。”手上的小刀就這麼舉在那,維持了足足一分多鐘。
光看他臉上的表情,猜不出他是想喪屍拿走小刀,還是不拿走。
今天的喪屍在進食完畢後意外的很安靜,渾濁的雙眼似乎是有在看小刀,又像是放空着,什麼都沒有在看。
沒有收到任何迴應,秦有言收起小刀放在一邊,等着人來清理,自己則是默不作聲地離開房間。
腳步聲很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通道兩旁,是單向鏡隔開的一個個小房間,裡面全是喪屍看着這些一個個外貌醜陋骯髒的喪屍,秦有言想起那個還有自己思想的秦唯。
那個孩子,不善言語,不善與人交流,就那麼安靜,深得他的喜歡。
當時爲了掩人耳目,也爲了近距離觀察實驗體,他直接將這個孩子領養回家,取名:秦唯。
秦唯,唯一而已。
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是秦唯讓他重新看到希望,天知道當時他內心有多激動。
剛開始,他只敢拿秦唯的活細胞做後續實驗,在初步成功後,他開始一步步培養秦唯,使之成爲最完美的病毒“培養皿”。
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更接近理想的橋樑,最關鍵是秦唯很配合,從不哭鬧,從未違背過自己意願。
秦有言並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秦唯除外。
就這麼看着這個孩子在自己的照顧下一天天長大,如今明明快要看到成果,明明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他就能將這隻能在秦唯身上活躍着的病毒變成適用於大部分人,尤其是在他自己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個白癡破壞掉。
秦有言一想到始作俑者,血壓就止不住上升,整個人憤怒的無法平靜下來。
六個月前,秦有言家裡開始時不時收到恐怖信件和包裹。
鑑於信件上所寫內容的特殊性,秦有言無法將此事告知警方,只能私下處理。
他大致能猜出是誰做的,私底下讓人去查那人的蹤跡,沒想到對方竟懂得反偵察手段,找不到人的去向。
直到三個月前,家附近疑似出現李沉江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家裡的廚師在採購來的食物中發現,食材上有細微的針孔痕跡,因爲擔心有問題就細心檢查了一遍。
結果在上面測出微量的毒素。
這種劑量的毒,在經過一系列的燒菜程序後最後搬上飯桌時,飯菜裡的毒素含量微乎其微。
但再微小的劑量也抵不過每天食用,最終會在人體中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尤其是那些被檢測出有毒素存在的食材,全部是秦唯愛吃的。
這讓秦有言無法接受,他以爲李沉江是衝着自己來,沒想到目標卻是秦唯。
不,直接目標雖是秦唯,但說到底還是爲了報復秦有言。
爲了保護秦唯,也爲了讓秦唯去他開的醫院做更全面的全身檢查,秦有言讓自己信任的學生白暮帶着秦唯偷偷離開家去往天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