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家已經鬆懈的模樣,一個月的安逸生活已經讓衆人逐漸忘卻外面的危險,不過這也不能怪莊園裡的幾個人,他們原本就沒怎麼見識到那病毒的可怕。
其實沈毅輪也沒怎麼見識過,只是他這個人屬於會“杞人憂天”類型。
此時五人返回屋內,沒有人注意到門前一直不肯離去的大狗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站在那的是一隻瘦弱的小狗,它靜靜地站在那,一聲不出。
鐵大門柵欄之間的細縫還不足以讓它鑽進去,徘徊幾分鐘後,小狗躥入一旁的草叢,草叢晃動幾下,很快恢復平靜。
因爲禿毛鼠這一變故,許久沒有關注外面情況的王媽三人開始好奇外面發展到哪一種地步,便向沈毅輪和葉擇年二人詢問外面的情勢。
葉擇年聳肩,站到沈毅輪一邊將沈毅輪推向三人:“這個你們要問他,我也好些天沒有和外面聯繫,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沈毅輪沉默片刻,在腦中組織好言辭後再說話:“其實從昨天早上開始,我的手機便登不上網絡,我向幾個朋友撥打過電話,無一例外的,全部沒有接通。”
方識禮問:“是不是欠費了?”
沈毅輪搖頭:“不是,上次欠費後,我就讓阿姨幫我充了五百話費,這才一個月,不可能用的這麼快吧?”
沈毅輪說完,葉擇年用自己肩膀蹭蹭他的肩膀,沈毅輪明白他的意圖,將手機拿出來遞過去,葉擇年試着撥打姐姐的號碼,電話裡頭不僅沒有鈴聲,也沒有機械的女音提示,寂靜無聲。
低頭查看手機,信號那裡是三格,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是正常的狀態。
王淑琴和沈毅輪還在聊着。
“我們和外面現在是斷了聯絡?”
“看來是的。依我之前看到的信息,外面的狀況好像一直只是在惡化,而不是改善。”
“惡化……”王淑琴呢喃着這兩個字,與母親和父親對視一眼。
葉擇年將手機還給沈毅輪,靠在廚房的門框上一臉無奈:“看來還真被你說中了啊,這次的病疫,一年半載是治不好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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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輪說:“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對這情況還挺開心的?”
葉擇年擠出滿面愁容的表情,對着沈毅輪:“有嗎?”
沈毅輪繼續和王淑琴聊着,葉擇年在一旁安靜聽着。
半晌,閉着眼睛無聊到快要睡着,葉擇年彷彿聽到一些細微的響動,類似於“咯吱……咯吱……”的聲響,他走到出聲的地方,那扇已經被關上的一樓大門前。
剛站定打算仔細聽辨聲音來源,那股聲音馬上消失,王媽出現在他背後,走過他伸手去開門,它對外面的情況並不是很關心,打算先去菜地照料下她的蔬菜。
葉擇年下意識讓開,呆滯幾秒後突然出聲:“別開!”
王媽嚇了一跳,手一抖,門已經被她打開,她扭頭看着激動的葉擇年:“咋啦?”
葉擇年低頭看着地面和打開的門縫,預期的身影並沒有出現,他搖了搖頭:“沒事。小心點,萬一那隻老鼠還在……”
王媽笑,臉上皺紋藏不住的顯動:“怕啥,不就是隻小老鼠嘛。”
目送王媽離開自己的視線,葉擇年轉而看着門在外那一面,門左下角的確有新的損壞,一副被鼠啃咬過的模樣。那隻喪屍鼠,肯定還在這裡……
葉擇年準備去告訴沈毅輪這一情況,轉身之際眼角瞥見一抹灰色躥來,意識到那是什麼,反手想要關上門。遲了一步。灰色的身影已經躥入房間內,與他的腿擦之而過。
“沈毅輪!”
葉擇年大喊一聲,靠着自己的長腿,幾步跳到樓梯位置,居高臨下看着那隻灰鼠,灰色的禿毛鼠沒有去追已經跳上樓梯的葉擇年,而是往廚房那邊跑去。
“那隻醜老鼠又回來了,你們小心!”
沈毅輪在聽到葉擇年第一聲喊他名字時,就已經聽出裡面的焦急,做好準備迎接,在葉擇年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禿毛鼠的身影也出現在視線裡。果斷放箭。
即使自己已經是個接近四十歲的老阿姨,看到沈毅輪帥氣的動作,王淑琴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小女生一樣,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帥氣的一箭,勢如破竹般氣勢洶洶地射向喪屍鼠,然而偏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沈毅輪大步退後幾步,站定,朝着奔向王伯的禿毛鼠再次放出一箭。
可惜,還是沒有射中。
王淑琴輕聲笑了一下,沒有輕蔑的意思,就是覺得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
看似冷靜,內心實則萬分緊張,沈毅輪沒有分神去關注身後發生的事,微張嘴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他習慣靜物練習,果然對行動迅速的目標無法進行精準的射擊。
爲了躲那隻看起來很是詭異的禿毛鼠,王伯搬起附近的凳子,朝禿毛鼠身上掄過去。掄的有些過早,只是剛好擋住禿毛鼠前進的路,並沒有成功砸在它身上。
禿毛鼠立刻改方向,朝沈毅輪飛奔而去,這次早已準備就緒的沈毅輪一箭射穿禿毛鼠的身體,箭頭釘入地面。
過來的葉擇年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替沈毅輪歡呼一聲:“漂亮!”
沈毅輪假裝淡定,收箭。他的手臂微抖,表明其主人此時的內心是處於激動狀態。看來平常的時候也該練習下射擊動態目標。
王伯來到禿毛鼠旁,將連着鼠的箭從地上拔起,舉到眼前,被串在箭上的禿毛鼠仍舊散發着活力,揮動着短小的四肢,除了自由受限外,其他彷彿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它的身上絲毫未見血跡。
王伯將它帶到屋外,然後在一塊木板上幫這隻禿毛鼠真正結束生命。
倚在門邊,葉擇年悠悠感嘆說:“如果是一隻正常的老鼠該多好。”
沈毅輪看着他:“?”
葉擇年舔了舔脣:“我聽說,野生的肥老鼠肉,味道超級美味!”
“……你走。”
莊園裡的菜園,有着一條通往外面的小水渠,用來引進附近池子裡的水澆灌菜地。
小水渠的橫截面積很小,大概只有一個成人手臂粗細,所以除一些嬌小的小動物和小昆蟲外,其他稍微大型點的生物無法進來,王媽正蹲在那裡採摘青嫩欲滴的小青菜,準備用來做今天中午的青菜湯。
混合着泥土的水流慢慢悠悠地流着,靜悄悄,危險正在慢慢浮出水面,靠近。
感覺到身後有些怪異,王媽回過頭,意外看到一隻溼漉漉、毛絨絨的可愛小狗,馬上卸下防備心,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
她衝小狗招招手:“可憐的小東西,凍壞了吧。”
小狗很快就來到了她面前,低着頭,王媽的手就放在它能夠到的位置。
快到飯點,見老伴還沒有回來,王伯便去菜園找她,王媽還在整理着那一塊菜地,默不作聲。
王伯幫她拿起一旁的菜籃子,不用言語,倆人默契的一起返回,他注意到王媽手上提着一個塑料袋子,裡面是一團泥巴,王伯沒有多想,也沒問。
路上,王媽以平常的語氣和神態說話,說出的內容卻讓王伯呆傻片刻,她說:“老頭子啊,要是某天我不在了,記得幫我照顧房間裡那盆月季,知道嗎?”
王伯小小緊張了一下:“老婆子,怎麼突然說這個?”
王媽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安慰他:“沒什麼,突然想到了而已。哎呀,別想那麼多了,孩子還等着我們吃飯呢。”
進屋前,王媽將那塑料袋隨手扔到了垃圾箱裡。
中午這一餐上,王媽明顯比平時活躍了點,和女兒談着生活細節技巧,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溢出來般,藏都藏不住,一直洋溢着。
王伯看着她這副模樣,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問王媽是不是有事瞞着他,她只說沒有。
連葉擇年和沈毅輪倆個外人都覺察到,王媽今天說的話似乎比平常要多上許多,沈毅輪瞥見王媽用布條包紮起來的右手中指,關心問:“受傷了?”
王媽下意識將中指縮進拳頭裡,面上表現出不怎麼在意的態度:“剛剛除草的時候,不小心割到出了點血。”
王伯接話:“以後這種活我來就好,你小心點。”
飯後,王媽表示今天有點累先回房間休息,將房間裡的東西整理又整理好幾次後,她輕輕嘆一口氣呆呆站在原地。
原本只是指尖的疼痛,已經蔓延到整個手臂之外的地方。她想了想,帶上那張老舊的全家福照片,一身輕鬆的出門。
葉擇年正好看見她打開莊園的最外門要出去,隨口問了一句:“要去做什麼?”
王媽已在門外,反鎖好門,向葉擇年展示身後的黑色大垃圾袋,說:“去扔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