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意識到自己是被麻-醉槍射中, 意識已經落入無盡的深淵。
王遠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變故,王碌很快帶着人走到他身旁,越過他進入防範門內。
重物落地的聲音驚擾到屋內的人, 但她沒想到那麼多, 沒有防備的出現在第二道門後。
門外的情況讓她傻站在那, 很快反應過來, 動作迅速地作勢要關上門, 門被一腳踹開。
受到力的作用,她後退好幾步險險站穩。
面對拿着武器的衆人,她只能舉起手展示她空落落的雙手, 表明自己沒有威脅性。
王遠江急忙問她:“萌萌呢?”
她回答:“在我的臥室裡。”
沈毅輪和葉擇年同樣走進來,立刻聞到一股莫名的味道, 說不上來是什麼氣味, 很難聞。
很快, 被綁着的錢至西和馬博就被找出來,一同被找到的還有一個斷腿的瀕死大叔。
這時隊伍裡有人發現不尋常的地方, 有一間小房間裡的衣櫃有明顯長期被拖拽的痕跡。
這並不是引起他們懷疑的主要原因,而是地上明顯的拖痕中有被清洗過但仍然很清晰的斑駁血跡。
挪開並不算很重的衣櫃,露出牆上砸出的窟窿,窟窿的大小可供一個成年男人輕鬆通過。
牆的另一邊應該屬於另一戶人家的房間,卻被強行打通。
王碌讓手下鑽過去察看情況, 不一會兒就得到回覆。
隔壁關着一個小喪屍, 年紀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
看到他們找到自己弟弟, 原先很安靜的女孩突然叫喊起來, 生怕他們會殺掉它:“他只是生病了!只是生病了!你們別動他!”
王碌看着那位已經幾乎感覺不到心跳和呼吸的斷腿大叔, 明白了:“你們父女倆將其他倖存的活人騙到自己家,用□□將他們迷昏, 拿他們當食糧餵養喪屍?”
女孩搖着頭,已然顯得有些偏執和瘋狂:“他只是不小心得了傳染病,會好的,只要讓他不餓着,他吃飽就會很乖,會好的,會好的……”
王碌沉默,讓手下將這對父女和昏迷的馬博、錢至西等人一起帶回去。
至於那位可憐的大叔,王碌自覺已經回天乏術,嘆息一聲,給他一個痛快。
屋裡先後傳來兩聲槍響,路上少女顯得很安靜,沈毅輪和葉擇年相視一眼,都明白那兩聲槍響意味着什麼。
第二槍,肯定是留給那間屋子裡的喪屍。
因爲又多上幾個人,後車廂的擁擠程度令人髮指。
在安靜的氛圍下,王遠江講完這幾個月的經歷,令人唏噓。
他的妻子一早就感染上病毒,周圍的人也陸陸續續都變成那副模樣,最後留下來的只有他和樓上那一家。
一開始首要威脅是喪屍,但隨着時間流逝,缺少食物成爲最致命的一項,加上他女兒能吃,貧瘠的存糧就更讓他壓力山大。
他是在一次外出尋找食物的過程中,無意撞見老趙的行徑。
一般情況下,老趙會誘騙其他倖存者將他們帶到家中後再有所行動。
有次例外,有個倖存者戒心很重,沒有受老趙蠱惑,老趙只能在外面就動手,結果就正巧被王遠江看見。
爲了活命,也爲了老趙口中說的平分糧食,王遠江不僅沒有制止老趙的行爲,更是做了幫兇。
王遠江說這些的時候他的女兒和老趙還處於昏迷狀態,老趙女兒縮在角落裡,沉默不語。
沈毅輪仰着頭,背靠車壁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擇年好不容易纔從王遠江的故事裡回過神,就看到沈毅輪這副模樣,隨口一問:“你有心事?”
沈毅輪低眉,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心思:“只是有點感觸。”
歪了下腦袋,葉擇年顯得有些好奇。
沈毅輪悠悠感嘆:“爲了愛而做出的惡,有時候比單純的惡更讓人無法接受。”
葉擇年聽着這大道理,彎了彎嘴角:“沒辦法,這個世道誰都想活命,愛自己家人無可厚非,只是不能沒有做人的底線。”
沈毅輪睜開眼睛,與他對視一眼:“我以爲你會說,你真矯情。”
葉擇年點頭同意:“的確挺矯情。”
沈毅輪突然問王碌:“快到靈音邊界了吧。”
葉擇年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毅輪。
王碌問沈毅輪:“怎麼了?”
沈毅輪表情淡定,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到地方後我要下車,就不跟你們回去了。”
不等王碌問爲什麼,葉擇年已經搶先問出口:“爲什麼?”
沈毅輪目光放空,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家裡還有些東西在。”
王碌認真詢問:“非去不可?”
沈毅輪點頭。
王碌便去找杜鵑商量,畢竟嚴格來說沈毅輪是杜鵑帶出來的人,理應由她負責。
杜鵑在瞭解情況後,直接同意,並沒有多問什麼,她笑着說:“從你跟我出來那一刻起,我就有種預感,你不會跟我一起回去。”
沈毅輪拍了拍她的肩膀,返回原位,位置已經被葉擇年搶走,這次沈毅輪沒有坐上葉擇年的腿,而是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地上,靠着車壁。
地上有點涼。
葉擇年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
沈毅輪側過臉,仰着腦袋看着他,葉擇年彆扭地偏過腦袋,沈毅輪便收回視線。
過了一會兒,沈毅輪大腿膝蓋上面一點的地方被葉擇年輕輕踢上一腳。
沈毅輪擡頭看向葉擇年,葉擇年斜睨,目光定定的樣子讓沈毅輪原本平靜的心頭產生一點漣漪。
沈毅輪下意識放柔聲線:“嗯?”
葉擇年冷冷問:“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回去是不是?”
沈毅輪緩緩點頭承認。
葉擇年癟癟嘴,露出些許難過神情:“真是的,都不早點說。”
沈毅輪嘴角微揚:“怎麼,捨不得我?”
葉擇年瞟向另一邊,誠實又帶着點囂張:“對。你滿意了?”
沈毅輪笑容擴大,心情似乎很好:“又不是不會再見面了。”
葉擇年的表情暗淡下來:“誰知道呢。”
沈毅輪翻身半跪在地,朝葉擇年伸出右手,右手握成小拳,唯有小拇指半勾起來。
葉擇年不解地看着。
沈毅輪說:“向你保證,下次再見到我,還是原來的我。”
葉擇年沉吟片刻,伸出小拇指與他拉勾勾:“如果你食言了呢?”
沈毅輪想了想:“那下一輩子我任你欺負。”
“切,真會扯。”葉擇年嫌棄說,“兩個成年人還玩這種約定,幼稚。”
沈毅輪勾着對方的手指不放開:“既然覺得幼稚,怎麼不鬆手?”
葉擇年無語:“……真希望有人能收拾你。”
沈毅輪答:“比如,你?”
葉擇年燙手般甩開沈毅輪的手:“別別別。我還想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呢!”
沈毅輪笑出聲:“別做夢了,我要是能委屈自己收下你,你就知足吧。”
葉擇年神色不善:“嘖,等個十年八載,看誰還是老光棍!”
“那如果到時候,你就真成了老光棍呢?”
“……到時候再說。不過。”葉擇年摸了摸下巴,一臉深沉,“要是那時你我真的都還單着,那就搭夥一起過日子。”又加了一句,“純友誼的那種!”
“放心吧,不會的。”沈毅輪已坐回原來的位置。
葉擇年贊同點頭。
沈毅輪這纔開口繼續說:“你嘛,十年後還得單着倒是很有可能,我的話,也許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葉擇年默默朝沈毅輪豎起中指。
玩笑過後,葉擇年雖不捨,還是跟沈毅輪正式道別。
不知爲何,知道要分開了,時間就變得特別快,不一會兒就到沈毅輪說好的下車地點。
不想再矯情地和大家一一道別,沈毅輪頭也不回地跳下車,瞬間沒了蹤影。
杜鵑一臉無奈:“也不用跑的這麼快吧,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怎麼虐待他了。”
卡車重新駛動,朝路的另一頭飛快奔去。
下車地點距離沈毅輪的出租屋還是有點距離,現在正是午後,距離太陽落山還早,沈毅輪仍有時間。
道路顯得荒涼,四周安靜得過分,沒有一點人氣。
秋天的太陽不如夏季毒辣,所以在陽光下游蕩的喪屍有點多。
沈毅輪跑跑停停,躲那些喪屍躲的有些辛苦,他看了看時間,發現按照現在的速度,想在日落前回到家有點困難。
一路過來也沒見到可用的交通工具,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身後右側傳來不同尋常的聲音。
警覺的沈毅輪立刻有所行動,躲開潛藏在暗處撲來的喪屍,剛剛竟沒注意到這個暗角。
多虧喪屍下意識發出的興奮低吼聲,才讓他不至於這麼快就成爲喪屍盤中餐,手裡握着一根堅固的長條木棍,沈毅輪可不敢就這麼和喪屍硬碰硬,趕緊想辦法逃跑。
不巧的是,今天沈毅輪遇到的這一隻喪屍似乎很擅長跑步,而且是耐力跑。
喪屍窮追不捨,要看自己的體力也要告罄,沈毅輪的心終於有些慌。
注意到沈毅輪的喪屍,已不僅僅只有一隻。
爲了甩掉身後的喪屍,沈毅輪決定鋌而走險鑽入狹窄的樓間小巷,四通八達的構造不僅迷暈了喪屍,也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在一個轉角處又看見那隻喪屍,沈毅輪直接扭頭往反方向跑。
喪屍很快追上來,仍再次被沈毅輪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