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安眉間褶皺深深。非城話裡頭透露出的信息, 讓他的心猛地一顫,不可忽視的欣喜洶涌而出。
如果非塔真的是姜塔,那他爸爸不就還活着了?
心中一喜, 手上的力道頓時一鬆, 刀尖猛地往下一沉!
姜崇安的心猛地一揪, 竟被眼前這一幕引得心中驚恐頓起。他狠狠閉上眼, 不敢看向即將出現的血色。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姜崇安只覺得拿刀的手腕一疼,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的手打開。
手中的匕首,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直接沒入了泥土地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姜崇安混亂的眼神頓時清明。他擡頭看向眼前,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毫無預兆地闖入眼簾, 竟升騰起絲絲的恍惚。
“元平……大叔?”姜崇安半是懷疑半是確定地喊了聲。
來人揚起一抹痞氣的笑容, 俊美得令人晃神。他勾起嘴角,桃花眼中波光流轉:“喲, 姜小子!你這樣也太狼狽了吧?”
姜崇安猛地從眼前一幕中醒過神來。他迅速轉身,一眼就看到了呆站在原地的非城。
非城眼神潰散,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一動不動地保持着剛纔的動作。
姜崇安掃了眼元平,換來元平一個往前掃的目光暗示。他抿抿嘴, 警惕地朝着非城靠了過去。
姜崇安在非城面前站定, 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見非城沒有動作, 姜崇安直接伸手拍上他的肩膀。
沒想到這麼一拍, 非城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像極了一座雕像。
姜崇安扯起嘴角笑了笑,朝着地上躺着的非城擡腳踢了踢, 心中各種紛擾的情緒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擡起頭,掃了眼四周。目光所及,所有的非族人都一動不動的,像是一根根木樁杵在在地上。
“好了!”元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引得姜崇安回過身。
不知道元平幹了什麼,地上昏睡着的一行人統統醒了過來。湯菀眨眨眼,迷糊的眼神漸漸清明。
湛藍的天空下,一張大臉佔據了她整個視線。湯菀一怔,喃喃叫了聲:“元大叔。”
“我個餓死鬼!死了死了!我果然死了!元大叔都來接我了!我死定了!”餘年忽然怪叫一聲,從地上翻坐起來,抱着自己的頭直嚷嚷。
宮城的目光一震,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她平淡地坐起來,看着其他人扶着各自的腦袋,搖搖晃晃的。
“沒想到你們四個居然都在。”元平勾着嘴角,桃花眼笑得彎彎的。明明是一樣的面貌,可卻硬是給人一種美得驚心動魄的感覺。
“別叫了,先過來幫忙。”姜崇安上前,直接拎着餘年的衣領,往非族人集中的地方走去。
路過湯菀,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卻直接撞上了湯菀清澈的目光。圓圓的杏眼帶着點無辜,無端端將湯菀的危險性掩蓋了不少。
姜崇安一愣,迅速將目光移走。可下一瞬,他又皺着眉頭看了過來。他給了湯菀一個挑釁的目光,拖着餘年徑自走了過去。
“幫什麼忙啊?都死了還不能偷懶嗎?”餘年手舞足蹈地嚷嚷着,聽聲音卻沒有多大的恐懼。
湯池一清醒,趕緊朝着湯菀挪了過去:“菀菀,你沒事吧?”
湯菀被姜崇安看得一頭霧水,聽到湯池的問話,下意識搖了搖頭。
姜崇安對餘年的嚷嚷充耳未聞,一直將他拖到了非族人中,纔開口:“開始吧,將這麼些人都堆一堆,點火燒了。”
“好吧。燒了就燒……等等!燒了?”餘年震驚地看着姜崇安,右手指指那些非族人,又指指姜崇安,說,“直接殺了不就好嘛?燒了多殘忍!”
“你能確定他們的生機耗盡了嗎?”姜崇安不解釋,直接問道。
“生機?那是什麼東西?”餘年睜着迷茫的眼,似懂非懂的。
元平確定了昏睡的人都清醒了,擡腳朝這邊走了過來。他邊走邊朝姜崇安說:“嘖!燒了多浪費啊!還不如你把生機吸收了。”
姜崇安眉頭微微一皺,看向元平的目光帶着探究:“吸收?”
“哈哈哈!姜小子你就別想太多了。我能活過來靠的還是你的治癒領域啊!”元平看着姜崇安帶着警惕的目光,直接一陣大笑出聲。
他伸長手,直接攬住了姜崇安的肩膀,吊兒郎當的樣子配上俊美的外貌,竟有種奇特的氣質。
看着他的手落下,姜崇安猶豫了一瞬,微低下頭吁了口氣,徹底放鬆了自己:“先堆一堆吧。”
“哦。”
姜崇安和餘年直接動手,將這裡的非族人一個一個扛了過來,胡亂地堆在了一起。
其他人徹底緩過神來,也紛紛過來幫忙。不一會,定住不動的非族人便被收集完了。
姜崇安看了眼有一人高的人堆,非城被壓在了最下面。他轉頭看向元平,語氣中帶着點討教的意味:“元大叔,要怎麼吸收?”
“你先把眼睛變紅。然後——”元平笑呵呵說,“然後就靠你自己了。我就看過別人伸出手來,就直接把非族人殺了。”
“非魚。”湯菀目光一沉,突然想起了什麼。
姜崇安被她這麼一提醒,也回想起那時候那種玄妙的感覺。丹鳳眼微微一眯,姜崇安朝着人堆緩緩伸出手。
手凌空虛放着,姜崇安眼睛微微合起,神情專注地盯着眼前。
餘年屏住呼吸,被這嚴肅的氣氛渲染得不敢大聲喧譁。可眼前以前安寧,什麼奇特的現象都沒有。
又過了好一會,餘年終於憋不住了。他悄悄扯了扯湯菀的衣袖,以不低的聲音兀自說着悄悄話。
“湯姐,崇安這是不行了吧?”
湯菀還沒回答,一旁的元平倒是先搶答了:“餘年,你這就不厚道了。問個小姑娘她家男人行不行,這可讓她怎麼回答喲!”
說着額,他還痛心疾首地凝視了餘年一樣,搖着頭直嘆氣。餘年還沒從這問題中繞出來,一旁的湯菀被他這麼一說,直接紅了臉。
湯池見到湯菀疑似被欺負,二話不說直接朝着元平捅了一匕首過去。匕首撞上憑空出現的盾牌,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元平甩甩手,哎喲喲直叫喚,說是被湯池震麻了手臂。湯池一頭黑線,心疼地看着撞出了一點白痕的匕首。
這邊鬧得歡快,姜崇安的注意力一不小心就走偏了。沒了滿是威脅的氣氛,那種奇特的感覺似乎怎麼都出不來。
“沒用?”元平推開圍着他鬧的湯池,看向了姜崇安。姜崇安冷着張臉搖搖頭。元平眨眨眼,忽然笑了聲:“呵!還真沒用。”
也不知道是說事還是說人。
姜崇安眼底不悅一閃而過。但他還沒開口,餘年先出了聲:“喂喂元大叔,說得那麼容易你自己來啊!”
元平橫了餘年一眼,伸了個懶腰:“那你們慢慢來,反正我的力量快耗盡了。”說着,他特意轉頭看着姜崇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催眠失效,你們就用打的將他們殺了吧。”
姜崇安眉頭微微一皺,也不知道想起什麼,臉上的神情並不好看。
元平挑挑眉,桃花眼笑得有些狡詐。
餘年想了一遭,終於想明白是什麼力量。他一聲驚叫,跳起來直接指向了元平:“元大叔你又打算躺一個月!”
元平臉色一僵,憋着口最終挫敗地嘆了一聲:“你放心。我那個升級了,頂多力竭而已,不會躺那麼久的。”
“元大叔,雖然這麼問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問下,你怎麼活下來的?”姜崇安乾脆轉過身,不去看身後的那一堆非族人了。
變身了的蟲人,從沒有見過還會變回來的。可元平的再次出現,卻打破了這個認識。姜崇安他們四個知曉前因後果的,都對元平持保留態度。
見問到這個份上,元平呵呵笑着,也不惱。他擡手撓了撓後腦勺,語氣頗爲感慨:“說到底託你的福。我被治癒領域蘊養着,竟然破繭而出。”
“變成什麼了?”湯菀繃着一張臉,搶了個先。
“喲,湯妹子你別那麼緊張。”元平微低下頭,狀似深情地望着湯菀,可說出口的話卻挑釁得讓人想打他,“我現在是美美的蝴蝶了哦!”
“還是蟲子。”湯菀扼腕,搖着頭失望地走去了一旁。
元平抿着嘴看着她走遠,好一會纔在餘年的催促下,訕訕地接着說:“之前的催眠是我越界使用的,所以副作用才那麼大。現在已經是完成體了,力量使用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說着,元平伸手將額頭垂落的劉海朝後抹去,動作間帶着點自戀的優雅。
大致弄懂了這個元平的真實性,姜崇安沒再猶豫。他又回到人堆前,臉色無比的嚴肅。
是一次性簡單操作,還是開啓無限循環打怪模式,這要看他的能力掌握熟練程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盯着姜崇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元平的嘴角依舊勾着,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但他的脣色,卻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