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沐的奶孃當年在府中的確人稱吳媽,可並不是因爲她姓吳,而是因爲她夫家姓吳,纔有了這個稱謂的。
吳媽一家人在江南,日子因爲宋如沐請託閆水吉的照顧,早就不再是貧民弱戶,據閆水吉說,吳家原本還會做做小本生意,自從日子越過越好後,就把手中銀錢換成了田地,做起小地主來了。
可不管時隔多少年,吳媽又是爲了什麼而找來樂清侯府的,宋如沐都有些小激動,她到現在還忘不掉那張與前世老媽一模一樣的臉,對母愛的眷戀宋如沐是如鐫骨裡。
“我約莫記得宋嬤嬤說過,當年你母親在杭州爲你找的那位奶孃,好像是姓吳的……”老夫人見宋如沐久不言語,還以爲她因爲當年年紀還小,早忘記了關於奶孃的事情。
“嗯,當時家裡人都叫她吳媽,其實吳姓是奶孃夫家的姓……”宋如沐笑着回完老夫人,繼而起身道:“不知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是孫女過去看看再說吧。”
老夫人卻不讓宋如沐離開,這孫女好病一場,難得出趟門來看她,哪能爲個多年沒見的奶孃就不顧身份紆尊降貴的跑去見人,老夫人將準備起身的宋如沐叫住,如是道:“畢竟是你的奶媽子,好歹餵過你一場,就讓人將她喊進來,祖母也見見……”
“這感情可好,若奶孃真得了祖母的眼,也算是奶孃的造化了。”雖不知奶孃爲什麼會來,可若是生活順遂如意,誰會願意大老遠的從杭州跑到京城,還是這種能凍死人的大冬天。
老夫人心裡也有同樣想法,在她的發話下,吳媽很快被帶到了春暉堂前。
興許是這幾年過的不錯,吳媽的臉並沒有多大變化,也沒有長途跋涉過後的憔悴感。
心懷激動的宋如沐看到吳媽那張熟悉的臉,差點沒能忍住激動的心情撲上去,好在她還有半分理智。沒讓自己在人前失禮。
吳媽給老夫人磕完頭行了禮,擡頭看見端坐在炕上的宋如沐,自己餵養過的孩子,愈發精緻的眉眼讓人看得移不開眼。滿眼笑意的看着自己,吳媽瞬間便紅了眼眶,哽咽的行禮道:“老奴給小姐請安。”
“奶孃快起”宋如沐抿嘴笑,心中卻暗暗起了疑竇,奶孃當年一半是放不下家人。一半是不喜做奴才的滋味,故而才寧肯吃點苦頭,也要自食其力的經營個小本買賣,如今這方一見面,便以老奴自居,還真是讓人奇怪。
老夫人也插話道:“聽聞你現在快是做祖母的人了,家裡也置了不少田產,日子過的不錯,可不興再這般說自己了。你能大老遠來看沐丫頭,算是你記恩了。趕緊起來吧,來人……給吳太太備座。”
吳媽不敢應坐,固執的站在那裡對老太太道:“謝謝小姐……回老夫人的話,什麼太太不太太的,可別折煞了小婦人,我家這幾年日子是好過了些,可也不過是普通人家而已……”
“既然讓你坐你就坐吧,只不知你這遠道而來,是直接來的咱們侯府,還是在京城另有了住處啊?”老夫人看這婦人長得白淨。話裡透着江南的軟糯口音,可說話做事卻沒有南方女子的嬌嬈,心下便存了一二分好感。
“奴婢在這裡先謝過老夫人賜座,奴婢這纔將將進京。還未尋得住處呢。”吳媽堅持以奴婢自居,身子斜斜坐了繡凳一角,坐好後才又道:“打從得知了小姐即將入宮的消息,奴婢這心裡就落不了地,我家男人看我丟三落四失了魂魄似的,就讓我到京城來走一趟。若是小姐不嫌棄奴婢笨手笨腳的,奴婢願意陪小姐入宮……”
“這……”老夫人和宋如沐有些詫異的對望一眼,這奶孃陪着入宮是最合適不過的,可吳媽的情形不同,她有家有業的,如何捨得拋家舍業的跟着宋如沐進宮?再聽她話裡的意思,竟是她男人也願意讓她跟着入宮的。
吳媽似是早就想到這話會讓人詫異,便繼續說道:“雖說奴婢沒伺候小姐幾年就離開了,可小姐終歸是奴婢餵養大的,奴婢心裡放不下小姐,更何況小姐對我家多有照顧,奴婢早想着能回報小姐一二了,這點,我家男人跟我是一個想法的,還請老夫人和小姐成全了奴婢的一片心。”
這話說的有情有義,更是勾起了宋如沐當年對吳媽的情誼,老夫人卻還有一絲清明,問道:“你若陪沐丫頭進宮,你家小子怎麼辦?他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有勞老夫人關心,我家小子原來定了一門親事,奴婢來之前趕着給他們辦了婚事,是喝過正經媳婦茶纔來京城的,這也算是奴婢的一點私心了……”吳媽見老夫人不反對,當即起身一禮,將她的安排說了出來。
至此,老夫人與宋如沐都有些感動吳媽的盛情,一時間都默許了吳媽留下來,讓茶語先領着吳媽去漱洗一番再換身衣衫,等休息兩日再說具體的。
茶語領着吳媽去了,屋裡宋如沐看老夫人瞅着自己,不由壓下激動的心情,一笑道:“祖母可是有話問孫女?”
“就你精,我是想問問你,對你這奶孃有何看法?”老太太雖然想點明,可終於還是繞了一圈問道。
明白老夫人是想問她這事最終該如何處置,其實關於吳媽的突然出現,宋如沐心裡的疑惑也不是一點兩點,可真要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故而只能如實說道:“具體要孫女一點點指出來,孫女一時倒也不知怎麼說,可這麼平白無故的來了,到底是該有幾分防範的……只是孫女又怕奶孃知道後傷了心。”
“你能這般想就對了,祖母還真怕你一念着舊情,就把什麼都給忘了。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總是多少年不見的人了,雖然話說的合情合理,可還是要讓人去杭州走一趟,探訪探訪才能放心的帶進宮裡去。”老夫人對宋如沐的回答很滿意,年輕小姑娘撒嬌使氣都沒什麼,可這輕易的相信人卻是萬萬要不得的,幸好孫女沒有犯這種錯。
既然要讓人去杭州走上一趟,宋如沐自然將此事交給了宋念之,宋念之知道吳媽想跟着宋如沐進宮的事情,沒有二話就應下來,轉而稟告過宋翰後,竟然親自帶人下江南去了。
等宋如沐知道的時候,人都走了一天了,宋如沐望天長嘆,早知道她就讓萱玲去辦這事了,只是若是萱玲知道了,皇甫天佑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貼身伺候之人,如何能讓皇甫天佑肆意染指?
這麼一想,還是讓宋念之親自跑一趟最爲合適,樂清侯府裡除了綠衫紅衣,也就是宋念之對吳媽的情形瞭解最深。
且不說宋念之帶人下了江南,只說開始監國的皇甫天佑,一邊要學習着處理着朝務,一邊還得給崇德帝伺疾,整個人忙得團團轉,再也無暇玩夜探香閨這種事情了。
在皇甫天佑忙到很不得多出一個自己時,朝廷百官卻是難得上下一心,衆志成城推崇起太子皇甫天佑。
而之所以會有這種事情,還是因爲崇德帝病得昏昏沉沉間,根本就不肯見癡傻的平王和瘸腿的安王,崇德帝覺得,他此生最大遺憾都是這兩人造成的,無奈兩位王爺只能每日帶着各自王妃進宮問安,以表自己沒有忘記病中的父皇。
安王府與樂清侯府一牆之隔,安王府的動靜,樂清侯府都會有所耳聞,故而多少要比別的府邸知道的更爲詳細一些,何況皇甫天佑再忙,也會通過萱玲跟宋如沐通氣,所以宋如沐對這些隸屬宮廷秘聞的事情,知道的甚是詳細。
今年冬天的雪沒有去年的大,可謂是恰到好處,瑞雪兆豐年,來年的大豐收指日可待,在積雪慢慢融化以後,大年三十也到了。
第一次在京城過年的樂清侯府,在大夫人的精心準備下,佈置得喜氣洋洋煥然一新,爲表敬重,宋翰三兄弟在老爺子的帶領下,親自動手準備祭祖事宜。
暮色降落,一年一度的請神祭開始之前,一身風霜的宋念之踏進了樂清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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