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陸翊軒憤怒離去之後,富陽縣衙的小畜宅又恢復到了以往那般安靜。
沒了陸翊軒的大吼小叫,沒了幾個孩子因爲拌嘴而你追我趕鬧騰着,不久前還暗自高興“小魔頭”終於滾蛋的下人們,卻忽然覺得這日子安靜無聊到讓人抓狂,暗歎他們的少爺與小姐怎麼就那麼安靜呢?原先還能時不時聽到兩人的笑聲,如今連笑聲都因爲兩人被關進書房而聽不到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難道這年頭有受虐傾向的人越來越多了?
隨着大年的接近,今年府中因爲宋翰的改變,而格外喜慶熱鬧起來,衆人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採辦年貨的採辦年貨,忙碌的生活,讓這種唉聲嘆氣的狀況纔有了好轉。
“唉~軒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書房課間休息時,一道弱弱的童聲隱隱從窗內傳出,經過窗外的茶語聽清楚後不由搖頭,心想“咱家少爺又開始想哥哥了”
這聲嘮叨正是被陸翊軒怒稱爲“狗弟”的宋念之發出的,此時馬上就要滿四歲的宋念之正雙手托腮,目光哀怨的望着對面空空的位子,不知是多少次發出了嘆息。
而“狗弟”身邊的“狗姐”宋如沐,則正在目不斜視、聞所未聞一般的描着花樣,對如花美弟宋念之的無視,到了人神共憤的境界。
導致此種情景的發生,不是宋如沐因陸翊軒走之前的“春心蕩漾”而羞愧,更不是她嫉妒寶貝弟弟宋念之對“大狗熊”的思念,而是因爲她現在真的是忙壞了。打從陸翊軒走人之後,她宋如沐不但要跟宋念之一起到書房中唸書、寫字,還得跟着宋嬤嬤學習女紅,還得想辦法緩解身邊那隻美正太的相思之苦。
如此宋如沐只能抓住課間休息的空擋,趕緊完成宋嬤嬤交代的一大堆女紅作業,讓宋嬤嬤少對她念叨幾句“女孩子唸書沒多少用,重要的是把女紅學好了,將來纔好嫁個好人家”的話。
對宋如沐來說,她前世唸了十六年的書,若是加上四年幼兒園的光輝歲月,那就是二十年啊而二十年學海無涯苦作舟的日子,不說讓她變得博學之極,好歹也算是有那麼丁點墨水在腹中,如今讓她這麼一個腹有丁點墨水的人,不看書不識字,她可受不了。
還有一點就是,唸書是與時代掛鉤的最好途徑,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唸書的,因爲她忘不掉當初宋翰爲她取名“予人微笑、如沐春風”時,宋韓氏那心領神會的模樣與宋翰當初的欣喜表情,那可是夫妻間默契的表現,但那得是學識上有一定基礎纔可以實現的。
就是爲了這點,她宋如沐也要念書。她可不想將來她嫁個夫君,對方偶爾咬文嚼字或寫出個繁體字來,她卻是兩眼一抹黑的。
正爲了這個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目的,卻又不好向外人道的目的,宋如沐只有儘量完成宋嬤嬤交代的作業,把剩下的時間全部撲到書籍中,立志即使做不成大才女,也要做個小才女。
基於姐姐宋如沐對自己的徹底無視,讓個哀怨中的宋念之,小嘴在嘟了又嘟之後,賭氣的將小腦袋埋進雙臂之中,趴在自己的書桌上悶聲道:“嗚嗚~~姐姐不管念之了?”。
“呃~”進入收尾工作的宋如沐,終於從一大堆繡花文案中鑽出來,珠圓玉潤的小臉上頂着幾片大大的黑色墨漬,沒做任何想頭的便對宋念之道:“念之乖,姐姐一會搞定這個就陪你玩。”
擡頭看到姐姐宋如沐的滑稽模樣,哀怨半晌的宋念之終於笑了起來,起身跳下椅子跑到宋如沐桌前,將小腦袋湊到宋如沐跟前,好奇道:“姐姐……這個很好玩嗎?爲什麼嬤嬤不許念之畫?”。
“……”一時被問倒的宋如沐,打量着宋念之充滿疑問的天真目光,竟然一閃神想到了陸翊軒,心想如果他在這裡,是不是又會大罵宋念之娘娘腔,逼宋念之跟着他一塊爬牆上樹?警告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帶壞大男人宋念之?
訕笑不已的宋如沐,在想笑的同時又反問自己,爲什麼男人就不能繡花了?
爲被衆人的影響產生了如此想法。而暗“呸”自己數下後,宋如沐繼而想到人的愛好各不相同,既然宋念之喜歡,那就讓他去做吧。更何況這個只是繡花紋樣,讓他跟着她畫一畫,說不定還培養了宋念之的繪畫愛好呢
回神的宋如沐,發現宋念之正用兄仔細撫摸着她已經畫好的繡花樣,樣子看上去比她還要文氣半分,於是宋如沐暗念聲“我絕對不是在偷懶哦”,便壞笑一下對宋念之道:“念之真的很想畫嗎?”
“嗯……”與書桌一樣高的宋念之,聽姐姐如此問,小腦袋點的飛快。
“嘿嘿……那你求求我”宋如沐的眸子一亮,對宋念之如是說道。
“?”
臉上打了個大問號的宋念之,先是猶豫的、警惕的看着姐姐宋如沐,見宋如沐一副“你不求,我也沒法”的表情,再看下紙上的那楔花草草,終是抵不酌奇的吸引,拉住姐姐宋如沐的手嬌聲道:“念之求求姐姐哦,姐姐~~”。
宋如沐被宋念之叫的是一陣黯然,打個冷顫後見宋念之中計,這才笑顏如花的道:“嘻嘻……念之乖哦,既然念之如此誠懇的苦苦哀求,姐姐又如何忍心拒絕,從今天起念之就幫姐姐畫吧,但是……”。
宋念之可沒聽出宋如沐話裡的意思,大眼睛因爲高興而飛快的眨巴着,扇狀的眼睫毛隨着他主人的好奇,不停的上下襬動,待宋如沐說完“但是”後半天也沒有下文,定力還不夠的宋念之終是忍不住的追問道:“但是什麼呀?”
“咳……但是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哦,如果讓嬤嬤知道的話,姐姐就要挨罰,到時候念之可就見不到姐姐了哦。”宋如沐清清嗓子威脅道。見宋念之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之後便無比認真的點着頭,宋如沐沒有爲自己的“誇大其詞”而慚愧,反而還沾沾自喜起來。
於是打這一天開始,每次課間休息完畢時,從縣衙返回書房的宋翰,起初是每次都看到一雙兒女滿臉墨漬,後來慢慢變成女兒宋如沐越來越乾淨,兒子宋念之則是越來越髒。
還道兩人是因爲太過用功練字的宋翰,欣慰之餘也沒有太去在意,只在這一日檢查兩人課業時,激動的宋翰忍不住誇獎起宋念之寫的字,言明雖還是歪扭到不堪入目,但其認真與用心一看便知,正是其心可勉、其心可嘉啊。
隨後在喝口茶壓下心中的激動後,宋翰拿起女兒宋如沐的字看了半晌後,不由蹙眉道:“雖說女兒家不會寫字的很多,但爲父希望爹爹的小沐兒,將來能如你母親那般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至於這草書嘛,咳……等你楷書練成後,再行練習也不遲。”
囧了的宋如沐,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宋翰這是誇她還是貶她,只知道宋翰從她寫的字中看出了她的不認真,有些想笑,又有些愧疚的宋如沐,在見到宋翰提到宋韓氏時,眸中一閃而過的痛時,急忙跑上去抱住宋翰笑道:“嗯,女兒謹記爹爹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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