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山下那萬千燈火一一熄滅後,位於皇甫天佑心中最深處的那盞燈火卻越來越明亮,心中自問那是什麼?那讓他心情透亮起來,不懼風雨的燈火。沉思許久之後終是瞭然,仰頭髮現圓月早已掛上中天,皇甫天佑起身用腳尖點下早在一邊打起瞌睡,不時胡亂點頭的小祝子,道聲:“在這裡等着,哪兒都不要去”。
“殿下,您要去哪兒……您不會真想要去見那位小姐吧?奴才在這裡求您了,這事兒若讓皇后娘娘知道了,主子您先前的那些苦心可就全費了呀……”睡眼惺忪的小祝子乍聽皇甫天佑這就要下山去,頓時睡意全消的撲上前去,一把抱住皇甫天佑的小腿苦苦哀求道。
小祝子這看似表達忠心,實則冒犯主子的一抱過後,皇甫天佑卻沒有如往常那般將人踢開,亦沒有雷霆大怒的道聲“大膽”,而是嘴角輕扯的笑了起來。因爲沒人知道,小祝子這麼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動作,竟然讓皇甫天佑那些迷失的記憶更爲鮮活起來,同時以往那些他模糊感受到卻一直抓不到的東西也在不斷涌進腦海。一片混亂之中,他更加不悔自己此次的莽撞之舉,而他此次肯冒險出宮並不是爲別的,就是想在事情完全進入殘酷無情之前,在他早已將性命豪賭上的時刻,再看一眼讓他有勇氣張開雄鷹翅膀遨遊天際的那盞燈。
瞬間揚起堅定目光的皇甫天佑,最終還是擡腳將小祝子撥開,心中無不嗤笑道“如果不去見的話。我怕是熬不過眼前這三年了。因爲即使再習慣孤獨地人,也要有一盞燈火爲自己照亮前方,如此才能繼續無畏的走下去!”。
“呃……”見皇甫天佑久久不語,小祝子心中惶恐欲要再勸,卻聽皇甫天佑突然嘆息一聲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因爲沒人比我更在乎她的生死。
主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知道皇甫天佑太多秘密的小祝子便也不敢再勸說下去,只在皇甫天佑轉身下山之際,唸叨着讓皇甫天佑一定注意安全,要不他小祝子就是萬死也難辭其罪了。其實小祝子知道自己說了也白說。畢竟這皇甫天佑要做的事情。他從來也沒阻攔成功過。如今的他只求老天能讓他活到皇甫天佑登基那天,那樣他好歹混個大內總管之類的職位噹噹,也好光宗耀祖一下下。
山上小祝子在心驚膽戰與遐想中目送皇甫天佑離去。而下得南山的皇甫天佑則立時收起所有神情,打量下四周環境之後,閃身向遠處官宅坊行去。
如今的御史府與往日不同,沒了先前那些眼線地監視,少了身爲御史臺二品御史上大夫應該有地守衛勢力。如今的御史府外表入場,其實內裡早已成爲一個空殼,故而皇甫天佑沒有經歷任何困難的進入御史府。
當隻身來到“沐園”地皇甫天佑。透過二樓隱約跳動的動火,將靜立窗口的宋如沐一點點印入心扉後。皇甫天佑的心願在這一刻了結。一片寧靜中,皇甫天佑不由想起他在宮中過的那些日子。宮裡最不缺乏地就是安靜,但安靜不是寧靜。尤其在那些所謂的安靜下,所隱藏的暗流永遠是常人無法想象地。在這心靈得到安撫的一刻,皇甫天佑相信就是換成以前地自己,也會明白宋如沐不願意入宮的部分原因了。
更深露重,點點露水悄然打溼立在樹下人兒地衣襟,樹下人兒絲毫不知,只全神貫注望着那同樣全神貫注的人兒,時間靜止地如同一汪清水。
稍後,與宋如沐一道立在窗前的茶語摸摸小臉,覺得那不斷涌進的冷風幾乎將臉都給凍麻了,可她身邊的宋如沐卻如同沒有知覺一般,就那樣任憑冷風不斷吹打到臉上。哈口氣搓搓手,茶語無奈又一次起身去將衣架上的披風取來,準備爲宋如沐披上。
回神地宋如沐見茶語滿臉心疼之色。想起先前回府地路上。自己雖然表現地太過於失常。可茶語與茶香兩人都沒說什麼。只對她道一句“小姐。您什麼也不用說……就抱着咱們好好哭一場吧!”。也就是在那瞬間。宋如沐忽然覺得無論她說什麼也是多餘地。於是她就真地抱着兩人好好哭了一場。
或許是能與陸翊軒再見一面。讓宋如沐再無它求地放下一切心事。又或許是她終於放縱自己好好大哭一場。最終將心中地依戀悉數哭出來。總之現在地宋如沐縱使心中還是難受。卻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糾結難解。不忍心茶語再爲自己擔憂。宋如沐下意識眨巴眨巴還酸澀難忍地眼睛。一語不發地將茶語手中披風接過穿好後。才輕聲笑道:“今個兒如果不是茶語。我怕是要鬧笑話了。”
雖然宋如沐地聲音有些微啞。但那溫婉地笑容卻讓茶語格外高興。因爲不同於往日宋如沐表現出地自欺欺人。茶語知道那個能用笑容感動她與全府地宋如沐快要回來了。而至於宋如沐所說地笑話。茶語則捂嘴一笑道:“既然知道。那還不趕緊去睡?少爺明個兒一大早準過來瞧您。到時候您這一雙眼若還和現在這般紅通通。少爺又要二話不說給您把脈了。”
“嘿……”。以手扶窗地宋如沐訕笑不已。
只因在她們回來地路上。好巧不巧竟然遇見從“千食齋”回來地宋念之。宋念之本想下馬上車與姐姐宋如沐說些千食齋地事兒。結果宋如沐這頭剛哭過一場。那雙紅腫地眼睛是騙不了人地。故而就在宋如沐爲難之中。老實茶香抓耳撓腮之際。茶語便厚着臉皮與宋念之說自己好事不小心弄髒了車。害得車上沒空了。
宋如沐當時聽得是立時破涕爲笑。而宋念之在聽得車裡幾位姑娘地竊笑聲。便尷尬地直說自己先行一步。故而才饒幸沒讓宋念之與府裡衆人看到宋如沐地核桃眼。
宋如沐與茶語兩人說話功夫,都沒有發現院中被立在樹下的人兒,在見到宋如沐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後,而吐出的那口長氣,以及蒼白容顏上那絲可魅惑人心的笑容。
強壓下心中那股特別的感覺,宋如沐順手關了窗戶,讓茶語去取來一盆涼水,好生用毛巾將眼睛敷過後。才硬拉着茶語一道上牀。讓茶語今夜陪她一起睡。
而茶語也明白宋如沐此時最需的就是有人陪,便也不推辭的上得牀去,在不停對宋如沐講笑話的同時。甚至還故意提起遠在家鄉的宋嬤嬤,希望以此轉移宋如沐地注意力。
宋如沐在心中感覺溫暖地同時,卻也苦笑一聲“傻丫頭”,她焉不明白茶語的苦心,這些都是她平日勸慰她們的法子啊!順手擰下茶語地耳朵。兩人又是一番說道,如此直到雞鳴之時,兩人才緩緩進入夢鄉。
而一直站在樓下的皇甫天佑聽得那聲雞鳴。在仔細用絹帕擦拭掉臉上的露水之後,終是出得御史府趕回南山。等候一夜的小祝子見皇甫天佑雖然一副狼狽相回來。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便斗膽在幫皇甫天佑整理衣裝時。絮絮叨叨地念叨起來。
第二日,正如茶語的玩笑話一般。宋念之一大清早便來到沐園,得知宋如沐還在睡時,不由莞爾想到“既然知道睡懶覺了,便是真的表明沒事兒了吧?”
第三日,興許是皇帝老兒對宋翰還有一份君臣之誼,便派人將準備踏上返鄉路地宋翰召入宮中,讓宋翰陪着他吃了一頓御膳之後,還在宋翰離開之際,讓太子皇甫天佑親自宣讀對宋翰的賞賜。
最近身體一直違和地皇帝行此舉動,多是想讓宋翰可以風光離開京城,爲他自己的政治生涯畫上一個算是不怎麼圓滿地圓滿句號。而讓皇甫天佑親自宣讀詔書的意圖,八成是有讓皇甫天佑日後複用宋翰地意圖。
可這些都是宋如沐暗自分析後得出的結果,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怕是自始至終與皇甫天佑保持密切往來的宋念之,更爲清楚一些。但在看到宋念之並沒有異常表現後,宋如沐也就沒去追問宋念之這些舉動意味着什麼。
而從宮中捧着天子詔書回府的宋翰,對那些賞賜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一心輔佐的天子,竟然還會在此刻記着他這個臣子。想起天子躺在龍牀上,屏退左右後緊握着他的手說“朕之大限將近,很多事情……朕是不得不做啊,愛卿可否明白?”
一朝爲臣,能得天子如此刨腹之言,夫復何求?
而這便是宋翰此時全部的心境,在終於可以放下天子無情拆散自己女兒與徒兒姻緣一事,宋翰於踏上南去返鄉船隻時,面對來送行的舊日屬下同僚們,攜帶衆多屬下同僚,用無比虔誠的心對着皇宮方向,重重叩了三個頭後,心中無不悲痛的想道“萬歲,你我君臣一場,臣怎能不明白?!萬歲,您一路走好……”
因不便露面而留在船艙中的宋如沐,遠遠瞧見這番光景,心中無不感慨。宋如沐感慨的是隻有在這個神奇的時代,纔會醞釀出如此多的神奇人物。
船行於宋如沐並不陌生的航道上,與她初來那夜躺在食盒中所看到的情景不同,此時運河航道之上是真正的千帆競舸,一片繁華繁忙景象。而在見到宋翰面對這副景象時,那淚流滿面的模樣,宋如沐心道這便是父親與當今皇上苦心經營多年後換來的成果吧?
可就在承載一家人遠離政治漩渦不久之後,一路總是在觀察四周情形的宋念之,卻忽然安排一家人轉行陸路。而在看過那前來接應他們的車隊時,宋如沐意識到這是宋念之提早就準備好的。
宋如沐想不明白,宋念之爲什麼要瞞着所有人提前準備這些?難道說他們一家就是離開政治漩渦,也逃不開那些人的猜忌不成?
(**)說句心裡話“南瓜是真的真的好想親們啊!!!習慣了每天更新,每天看親們的留言,如今這猛然一停下,心裡像是缺了什麼一樣空落落的”。其實有時候南瓜會偷偷上來看一眼,但想起大夫說暫時不能久站久坐的囑咐後,又嚇得南瓜趕緊回牀上躺好,不過隨着南瓜乖乖吃藥,躺着休息,南瓜身體的不適也越來越輕,南瓜相信在下次複診時會有一個好消息吧!到時候咱們再不見不散哦!!!
這中間讓南瓜異常感動的是那數不過來的祝福信息,以及南瓜現在竟然還在月票榜第一,這讓南瓜感覺神奇的同時,也內疚自己不能及時更新來回報親們。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說一萬遍好像也不夠,但南瓜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通過說“謝謝”來表達心中感激了。謝謝每一位支持南瓜的親!謝謝你們給了南瓜如此強烈的幸福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