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我在項家隱居下的客棧住下來,一住竟是一個多月,無論我什麼樣的藉口離開,都會被項伯一句話堵回來。我要離開的心思有些迫切,倒不是我不想見着處處針對我的項梁,只是劭兒的身子,真是不適宜這裡的居住。
“師姐,我們還走不走啊?”繡兒玩弄着手中的鐲子百般無聊的問我。
“恩”其實我沒大聽清繡兒的話,點着頭含含糊糊的恩了幾聲,心中且在揣摩師傅當初對我說的話,覺着師傅給的提示委實是生澀,這苦差事也就只能我接着,若要使擺在繡兒身上,指不定出什麼岔子。
可當時年少並無法預料,直至今日才悔不該當初,若是能知曉我應是要躲得遠遠的。
“師姐,那你到時想辦法啊。”
“恩!”
“你不想辦法,我也想不出辦法,你不想辦法,劭兒內個腦子也想不出辦法……”
咦,這好生煩躁的蒼蠅是哪裡來的,不知死活。待我趕趕,趕趕再想。我掄起胳膊,往邊上一甩,只聽得啪,咚一聲。接着是繡兒的哀嚎。
“哎,繡兒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看,摔着了吧。”
“我,我,師姐,這明明是你想事入了魔障了,怎麼叫都不理。”
“呃這,這這,方纔算我不對,算我不對。”
繡兒拉着我的衣袖,搖着撒嬌,“師姐,我們究竟還走不走啊。”
我看了她一會,緩緩道:“自然要走。”
“那我們還在這作甚……”
劭兒掩着面咳了咳,我給他倒了杯水,他說:“現下,項梁看着我們看的比賊緊。我們若是貿然說要走,我看他多半是不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覺得他說的有理,便半閤眼轉過頭去,撐着臉開始神遊太虛。這凡界客棧我算是住膩了,整天不是眯眼歇息在房內,就是睜眼歇息在房內。哎,委實還是蜀山的日子過的逍遙些,我這當初是造了什麼孽,非得留在這裡被當賊似得盯着。應了凡界內句什麼話來着…自作孽啊。
卻也是不知,我與繡兒劭兒這一走,師傅會如何。是否仍坐在那樹下那方墓旁,唸叨着失去。也不知天涼了要加衣裳,累了要回屋歇着。
我撐着頭打了半晌瞌睡,迷迷糊糊的總覺着有人叫我。我皺了皺眉,仔細聽了聽,卻沒聽出什麼,心想或許是個夢,便是換了個姿勢繼續迷糊着。卻不料,這喊我的聲音鍥而不捨的一直嚷嚷。
“小洛!小洛!”
劭兒咳了咳,見我沒醒,又使勁咳了咳,咳的頗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嚇得我一個機靈,靈臺瞬時清明瞭起來。趕忙到了杯水給他緩緩勁。
“姐姐,項公子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了。你睡着,我們就沒讓他進來”
“這,他來這是做什麼。”
繡兒站在門邊,問:“項少公子前來是爲何?”
“恩!隔着幾條街有一家衣料店開張,我帶你們過去吧!”
“衣料店?”我擡眼看他,倒是沒明白他要幹嘛。
“去衣料店幹什麼?”繡兒疑惑的開口
項伯搖着紙扇面帶笑容,出現在項羽的身後。“你們住在這裡也有些許時日,我們沒有女子衣物換洗也頗不方便,正巧少羽有空,在下便想讓他帶你們去置辦幾件衣物。”。
“這…”我乾笑幾聲。“爲了幾件衣物勞煩項公子,委實過意不去。”
“如
此怎好,姑娘可不能拒絕我們的一番好意!”項伯溫着臉,很是和善的樣貌,我卻是覺着,此番他定是打定了注意。
“這,今日便有勞項公子了。”我轉身將劭兒推進房內,“劭兒乖乖的等,姐姐一會回來!”
劭兒眉頭一皺,擡手拉住我的衣角,卻是不讓我走。
“劭兒?!”我回頭不解的看着他。
劭兒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說:“姐姐每次說等,都是很久!”
我愣了愣低下頭,我記着每次離開師傅的小木屋,劭兒都拉着我不放…每次我都是騙他說等……可一等或許是幾百年……委實是…我對不住。
“姐姐……”見我低頭不說話,劭兒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有些慌亂的鬆開攥緊的手,以委屈的神情退進屋子裡,直到陽光再也照見不到他。
“劭兒…”我走到他跟前,“放心,我再也不丟下你了!”
劭兒張紅了臉,使勁點了點頭,只怕是覺着沒有將自己的喜悅表達清楚。便握緊了我的衣袖邊,堅定的恩了一聲,雖聲宛若蚊音。我笑笑,他的稚氣,起身放開他,與繡兒走出門外。
屋外陽光甚好,天氣也較爲和暖,跟着項羽出門置辦衣物,路過項伯身側卻是被硬生生打出一個冷顫。我擡起手摸了摸後脖頸,覺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也沒暴露我是個妖的身份。我又回頭望了他一眼,他仍在看我總是覺着,他搖着紙扇眯眼笑的樣子有些…慎得慌。
我抖了抖肩,今日本是有要事要去做,險些被他們打了個岔給忘了。好歹現在記起來也不耽擱事,待置辦好衣物,找個藉口開溜便是。
我遮了遮頭頂的日光,方纔才覺着和暖的天氣,現如今曬的我是兩眼發花,兩腿發軟,唉。這,這,項伯這不是說,隔着沒幾條街麼……這從大早上的走到日上三竿,連個店影都沒看着。要不是礙着這面子,我早就一屁股坐在一邊了……
我拿手扇着風,看看繡兒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且在我曬的想一頭栽下去時,驀然聽見項羽的聲音宛若聖諭。
“我們到了。”我猛的擡起頭,乍一瞬,刺眼的陽光晃了眼,待我回過神來,發現項羽和繡兒早已站在幾部開外的店裡頭,看着我。那邊上不知名的花紛紛揚揚的散了一地,落在項羽的肩上,着實是,比那陽光更爲晃眼。紫衣墨發,竟是,竟是有些像師傅……我甩了甩頭,這大白天的,竟然入了魔障了。
我沒過去,項羽皺了皺眉,說:“過來。”
我,竟也聽話的挪動了腳步,真是……鬼使神差。
“終於到了,真的是隔了‘沒幾條街’啊!”繡兒小聲嘀咕。“師姐也不會是被曬傻了,怎麼木訥的模樣。”
我順手甩了一掌反拍向繡兒的腦袋,聽得她哎喲的叫聲,滿意的咂咂嘴,擡腳先跨進了店裡。
開店的是個白衣……胖老頭。
聽着聲,胖老闆從賬本堆裡擡起頭,眯着那細小的雙眼眼看向門口的人,“幾位客官,這是想要些什麼。”
“我們,要寫女子的衣物。”
“啊不,不。”我打斷項羽的話,抓了抓臉,“要男裝,男裝。”
“好好的姑娘家,穿什麼男裝。”
我撇了撇嘴,又撇了撇,覺着好像逃不開着話題,我若不回他,定是要給我買下一堆女裝。“這……項公子你也知道,我與繡兒兩個姑娘家,拖着劭兒,遲早要與項公子分道揚鑣。女裝,委實是不方便跑路,還是男裝,男子裝扮好些。”
他
頓了頓,好似有些個生氣,低低的呵了聲胡鬧,好在也再沒叨擾什麼。
我眯眼笑,衝着胖老闆說,“我們這是要幾件男子的衣物,越簡單越好。”
胖老闆放下手中的算盤,挪動龐大的身軀,想從椅子上起來。可,可着空間略小,怎麼看都有些許困難了。
無意間瞥過他腰間的白玉佩,我嘆了口氣,覺得又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無奈,於是又翻了個白眼。我見着那玉上邊依稀刻着景言齊飛的字樣,或是心上人的,可是就他那身材,飛得起來就怪了。
“哎,你又瞎折騰什麼。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少動彈,真是要把我氣死了。”
“嚯嚯,兩位姑娘,要什麼,和嬸子講,那胖子就是個秤砣,不能動,不能動。”突然一個龐大的身軀就這麼直直的飛了過來,笑眯眯地抓住了我的袖子,搖曳道。“兩位姑娘,想要怎麼樣的顏色以及樣式呢?”
“這,我們,要男裝,男裝!”我乾笑兩聲,講自己的袖子搶了回來。
“好好好,你們稱呼我爲羅嬸就可以了,哎呀,兩個小姑娘還真是長的水靈靈的啊。穿什麼男裝,嬸子給你倆找個方便些的女兒裝。”不等我說什麼,羅嬸子直直的奔走去找圖樣
“哎,這。”
項羽在一旁偷笑,被我使勁瞪了幾眼以示泄氣
“唉,這人老了,手腳不方便也沒個盼頭……”羅嬸子絮絮叨叨的扯着布料。突然是靈機一動,轉過身拉住了我的手,這雙眼簡直是要閃出光來,晃人眼。“菇涼……菇涼,做嬸子的乾女兒吧
“什麼?”我咳了兩聲,覺着還不能表達我內心的震驚,於是又咳了兩聲。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這胖女人要認我做乾女兒?
“哎呀,嬸子還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個水靈靈的小娃娃。”羅嬸子轉而又拉起了繡兒的手,顯得很開心的樣子:“不如兩個小姑娘都給嬸子做女兒吧!”
“這……”
我覺得事情有些大條,暈暈乎乎間也不知亂答了些什麼,竟是,竟是真成了這胖女人的乾女兒。
我想這是個未必是個偶然,在那兩夫妻的身上,我隱約的嗅到了另一種味道。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像是,師傅用來薰屋子的草藥。
直到後來我再遇上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一臉的溫柔,才驀然想起,那他的眼神與師傅很像,說不出哪裡像,似是那種淡淡的哀傷以及思念。心中定是有些事抓不住,留不下,放不開。只得自我折磨着,痛苦着,也解脫不掉的。
最終,在繡兒嚷嚷着要吃飯的聲音下我們走出了衣料店,羅胖子和羅嬸子笑眯眯的目送我們離開,似乎密謀着一些些我們所預料不到的東西……我對於店老闆和老闆娘的個性還是有生畏懼,這兩個人絕不是正常人的思維。只是後來我纔在感謝他們,愧疚的對不起他們兩位的好意……
“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吧!離客棧也比較遠!”少羽凝視着我和繡兒,好像有些猶豫,我也沒大多想,許是餓的,想當初我餓的時候也愛胡說。
我和繡兒慌不忙的點頭說好。“好好好,我們早就餓死了!”
吃過飯,我與繡兒先回到了客棧,少羽說是有些事要出門去,便沒有回來。後來我從項伯處得知,少羽是去找一個叫龍且的人去了,並且城東也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只不過,我不知道,也未曾想到,這回是項梁針對我的第一個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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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