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猛然冷了臉色,淡淡道:“你來做什麼?可是小學生?或是作文不及格的插班生?”
“琦老師的話,還當真犀利。”男子笑道,“我之前就說了嘛,我們不久就會再見了。怎麼,看起來不歡迎的樣子。”
對面的桃花樹下,李景然斜靠在樹幹上,嘴角帶着笑意,目光流轉,看着姜琦。桃花微微顫抖,掉落一片花瓣,飄在他的頭頂上。
“噗。”姜琦伸手指着他的頭頂,“頭戴大紅花,身穿大紅衣,這位小哥,你是要去贏取小媳婦兒嗎?”
李景然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把那花瓣挑落,點點頭:“恩恩,媳婦兒真英明,說得極對,朕就是來迎娶小媳婦兒的。只是不知道,媳婦兒準備跟我一起走了嗎?”
“滾。”姜琦陡然醒悟自己說錯了話,略顯尷尬,“咳咳,說吧,你來做什麼?看李總這大忙人,總不可能這麼有時間,在此地跟我這個小女子鬥嘴吧。”
“聰明。”李景然打了個響指,走上前來,順勢拉住姜琦的手。
“幹什麼呢!這麼多學生。”姜琦頓時臉紅,要掙脫他的手。
李景然卻死死拽住不放:“別動,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小學生嘛,有什麼關係呢?”
“額,學生都以老師爲榜樣,學校不提倡戀愛。”姜琦搜腸刮肚,找出理由。
“不不不,我們這是好榜樣。”李景然一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姜琦,又指了指自己,“咱們這是適齡青年,都應該談戀愛了,這是在樹立好榜樣,傳遞正能量。毛爺爺說,不以結婚爲目的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你看我多正直,我可不耍流氓。我追琦老師,那就是奔着結婚去的。咱們談戀愛,杜絕耍流氓。”
姜琦做出一臉崇敬的模樣:“唔,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你呀。”李景然大笑,一指頭戳在她的額頭上,“我這次來,的確有正事,跟我走。”
說罷,牽着姜琦準備走。
“等等。”姜琦左右張望,“我負責這片區域的安全呢,萬一有學生過來,我得看好他們。”
“行了行了,哪有你這樣看學生的。”李景然寵溺地搖搖頭,“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了。”
“走咯。”他稍微用力,便把姜琦拉了過來。
兩個人沿着田埂,圍繞桃花林最外圈慢步而行。姜琦心中完全沒底,不知道李景然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想起之前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她心中有些不安。慕容說,有人買下了這片桃林,要在附近開發修建一個度假村,發展旅遊業。
剛開始,她自然沒有把這些事情跟李景然聯繫起來,但他剛剛出現的剎那,姜琦的腦子裡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些事情。假設是李景然,倒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喂,你倒是說話啊。”良久,見李景然不說話,姜琦忍不住開口問。
“琦琦,你,還記得,洛陽嗎?”
李景然目視前方,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像是這是呵護一件珍寶,生怕語氣稍微重點,那
寶物就會破碎一般。
姜琦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李景然見她不回答,牽着她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又是一陣沉默,氣氛顯得十分凝重。他本來從未想過要在姜琦的面前提及這個人,可事情的發展,突然脫離了他預設的軌道。事情突變,白家的突然坍塌,鹿轅莫名其妙的倒戈,讓所有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
而這些突變,想來姜琦還沒有聽說。亦或者,白墨根本沒有告訴她。
“你爲何要提起他?”姜琦嚴肅地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就是想問問。”李景然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先隱瞞,“如果,我是說假設,他回來了,你,你還會那麼在乎他嗎?”
“你是在害怕麼?”姜琦反問,“還是對自己信心不足?亦或是,不相信我?”
李景然挑眉,面露喜色:“如此說來,你對我,並不是那麼討厭了?”
“你覺得呢?”姜琦一臉嫌棄,“自戀的人,大概都是這樣認爲的。”
“咱們家琦琦呢,想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我聽說,女孩子喜歡正話反說。比如,你心裡明明是喜歡我的,可嘴上總是說討厭我,臉上總是寫着一臉嫌棄我的樣子。”
“自作聰明!”姜琦推開他,“我不在乎他,但並不說明在乎你。你知道什麼叫覆水難收嗎?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既然已經選擇重新開始,自然不會對他念念不忘。我姜琦雖說並不是什麼碧玉羞花,什麼西施貂蟬,但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則。懂?”
她說着逼近李景然,一臉嚴肅認真。
兩個人的距離陡然迫近,四目相對,姜琦的臉上不覺浮出一層紅暈。發覺自己行爲不妥,她連忙退了回去。
“咳咳,那個,你爲什麼跟我說這些?”
李景然狡猾一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你!”姜琦只覺有氣無處發,想對他怒吼一頓,卻發現自己理虧。非親非故,他當然沒有理由主動告訴自己。
“消消氣。”李景然輕輕拍拍她的背,“順順毛,別賭氣。”
姜琦點點頭,皺眉,猛然想到不對:“誰長毛了!你纔是狗。”
“我可沒說你是狗。”李景然一把又將她攬入懷中,“你啊,就是一隻可愛的小白兔。你要是想知道,我自然會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像現在一樣,開開心心的。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
說着,他雙手握住姜琦的手。
姜琦扭頭,對上他那雙真誠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乖。”李景然滿意地笑了,伸手撫摸她的頭髮。
姜琦迷失在溫柔鄉里,一分鐘後察覺了什麼,立馬推開他:“又佔我便宜!”
“我怕等下的事情,你承受不住,所以提前借個肩膀給你。要是萬一忍不住哭了,好有個依靠。”李景然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姜琦憤憤:“就你這樣子,哪裡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有沒死,哭什麼。”
“你能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聽了他這話,姜琦隱約覺得有什麼事,微微扭頭望着他:“說,到底什麼事?跟洛陽有關?”
“不僅跟洛陽有關,還跟白墨、鹿轅和江火有關。”李景然淡淡道。、
“江火?”姜琦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搖頭,“不,怎麼可能?火火一直都在國外,她跟鹿班長有關,那是正常的,怎麼會跟洛陽和墨墨扯上關係?再說了,火火以前那麼討厭洛陽,她怎麼可能跟洛陽有聯繫呢?”
她不斷重複着這句話的意思,顛來倒去說了三遍,滿臉不可置信,卻又像在以不斷重複來讓自己相信,李景然說的一定是假的。
“你冷靜點。”李景然一把抓住她。說之前試想過千萬種情景,本以爲就算姜琦再怎麼激動,最多莫過於暈過去。不想她卻像癡傻了一般,囔囔自語,根本不聽他的話。而且,他還只是剛剛開了個頭,重點完全沒說出來。他有些不明白,爲何但凡事關那個江火,無論是姜琦還是鹿轅,總會如此自亂方寸,失魂落魄的模樣。
至於江火本人,他也算是見過幾次,接觸不多但也不算很少,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能讓人丟魂兒的人。更何況,如此心機深沉的女子,着實令人有些忌憚。尤其是那雙看起來純澈卻暗暗隱藏着殺氣的眼睛,讓人過目不忘。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嚴重嗎?”姜琦有點失神,“火火,她,還好嗎?”
“恩。”李景然點點頭,“她很好,或者又說,不好。”
“來,坐。”他在路邊,找了棵桃樹坐下,讓姜琦靠在自己身上。
“什麼叫好又不好?”姜琦疑惑,“我們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了,我甚至都快記不起她的模樣了。我還記得,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她身上總是透出一股淡淡的惆悵,令人迷戀。我總是喜歡拉着她的手,跟她一起瞎逛。而她總是喜歡拉着我一起,躺在小山坡上,擡頭望天。”
姜琦陷入回憶:“那個時候,一切都那麼美好。我本來以爲,我們會跟其他姐妹一樣,共同學習,共同分享生活裡的趣事。然後一起畢業,進入大學,接着工作、戀愛、成家、生子。我曾想,將來一定要讓火火的孩子認我做乾媽。沒想到,一別經年,卻是再不相見。”
“後來這個想法,轉而寄託到了墨墨的身上。她們兩是那麼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人,卻又有着同樣令人着迷的味道。我有時候甚至會分不清誰是墨墨,誰是火火。”
李景然只聽得心痛,她臉上泛着淡淡微笑,可話語卻讓人如鯁在喉,泣不成聲。
“如今,她回來了,可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姜琦閃着淚光,“我一直以爲,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或許,她有她的想法吧。”李景然只得安慰一句,卻對自己要說的事情,深感不安。倘若姜琦真的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會不會不管不顧地跑去北京質問江火?他不敢想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