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是香極了!”桂枝眼前一亮,遂誇道。
蘇姒錦擠了擠眼,隨後將手中香囊遞與桂枝,言道:“吶!送你了!我可是取了上好的桂花,又用鋪子裡的好料子給你做的!”
桂枝接過香囊,心中歡喜之餘還是擔憂道:“若教管姑姑知道了,豈不怪罪你?”
“我便是當着她的面拿的!”蘇姒錦大方地笑道。
“謝謝蘇姐姐!方纔我還以爲熙春樓真的又出了新點心呢!呵呵呵!”桂枝當即把香囊別在腰間,笑着回道。
“有啊!不打幌!我來時便是得知今日熙春樓有新點心!不然怎會出此言?走,姐姐帶你去!”蘇姒錦拉着桂枝的手便是要朝前方而去。
“姐姐,熙春樓可貴着呢!”桂枝聽琳兒講過,熙春樓茶點一絕,更有好酒好菜數不盡,其中價格要比那街上支鋪的貴許多倍呢!
“不用擔心,我攢了成月的錢銀,夠咱倆足吃足喝!等到了,你想吃什麼便點來,姐姐請你!”蘇姒錦大方地道。
待桂枝佩戴好香囊,蘇姒錦便是直接拉起了後者的小手,繞過花市與珠子市直奔熙春樓,倆姑娘的手緊牽着,在這緩慢的人潮中飛奔,引得不少路人紛紛閃開讓路。
“誰家小娘子,倒是拐了個清秀的小公子!”
“可別說,這小公子的模樣倒是俊得很,將來定是那風流臨安的文人雅士!”
“咱可瞧見了,那不是文秀閣的小裁縫蘇姑娘嗎?這是有了心上人了?”
“啊?你說什麼?我還想着上門撮合撮合我家小子呢!看樣子是無望咯!”
不少熟識的人見到她倆,皆紛紛打趣。只因桂枝身着練功服,頭髮亦是束着,若不仔細瞧,倒是像清秀的少年郎。
沒過多久,穿過珠子市便是來到了熙春樓下,此處街道上處處可見牛車馬車,路人之中有提籃採購的、牽童逛市的,更有不少人拎着自己備的酒釀迎接四面而來的好友,客套一番入了酒樓內。
熙春樓算是這一處頗爲有名的酒樓了,其中分大堂、包廂及看臺,與包廂不同,看臺有扇低垂的窗子常開着,端坐窗前桌旁,只需側目便可瞧見大堂內的舞池,若有喜事或慶宴,酒樓便是會請那教坊內的人,前來排舞獻藝,以博酒客、食客觀賞,事成後這收到的錢銀自亦是二八開。
熙春樓外的門沿前,一串兒紅線繩系在門沿下,一直延展到階下石拱門上,線繩上每隔着一尺便是掛着一盞紅燈籠,每個上面都有字,左右各七字,拼起來看乃是一對:此樓常春花常在,喜迎天下賓客來。
門沿階下,有那小倌兒攥着手巾,若有人在門前駐步,小倌兒便是立即來至面前。此時,就有一十四五的小哥兒來在了桂枝與蘇姒錦面前,恭笑道:“二位,到了熙春樓,還不趕緊進去坐着,點上些新出的糕點,品着茶,若要用酒食,亦可自帶,也可點上二兩店裡自釀,配上些涼的熱的葷的素的享用;教那男兒郎吃了美酒步步高昇,姑娘家品了茶點容顏永駐!”
小倌兒一番話妙語連珠,引得蘇姒錦咯咯直樂,遂講道:“安排看臺處,需清淨些的!”
“得嘞!二位,裡邊請!”小倌兒甩起手巾,讓出路來。蘇姒錦帶着桂枝走進熙春樓,然而剛入堂內,便聞大堂中有一說書先生正談論古今。
倆姑娘在小倌兒的帶領下來到了二層憑欄後的一處小隔間,此中以屏風作隔,兩扇屏風當中有張小桌,兩張木椅,桌下還有炭盆以供取暖。
熙春樓身爲臨安內的大酒樓,其中茶點自然不差,雖花茶多以官賣爲主,但仍叫這熙春樓分了一杯羹,其中不僅有茉莉花茶,更有諸多薔薇花茶、西湖龍井,而蘇姒錦點的便是西湖龍井,這茶可比普通茶葉配上珍果香草仿花茶的味道,要好上許多!
“桂兒,這茶如何?”蘇姒錦看向品了一口花茶後眉眼飛舞的桂枝問道。
“香!”桂枝只作一字回答。
是也,蘇姒錦也這般認爲。“聽聞北方傳言‘南人未知煮茶’,甚至都被編撰成了小品雜刊記在了臨安小報上,教那不識字的普通百姓大多無感,但讀書人坐不住了,陸放翁那幾句詩,桂兒可曾聽聞?”蘇姒錦問道。
桂枝雖身在教坊中,但也並非井底之蛙,外界諸多事她還是可以瞭解到的,譬如陸放翁爲了證明“南人並非未知煮茶”而寫下的:汲水自煎茗,雪液清甘漲井泉,自攜茶竈就烹煎。
當時在天舞閣內,聽聞幾位詩詞老師所談論,是以桂枝也記住了。品茶片刻,又是兩碟點心端上了桌,芳香四溢、晶瑩剔透,每一塊兒都很精緻!
“二位,今日您來巧,這糕點正是昨日新出的,馬上被一搶而空,今日正巧有份,二位慢用!”小倌兒一邊說着一邊離開走向下一桌,對下一桌客人亦是這番言語。
二人一嘗,果真是個口齒留香、回味無窮!蘇姒錦笑道:“桂兒喜歡吃的話,以後我們便常來此處!”
桂枝連連點頭,這裡確實很不錯,茶好、點心也好。然而她將要開口,卻聞一旁隔間傳來聲音……
“昨日?昨日這糕點哪兒輪得到我等啊!”
“哦?劉兄莫非有感而發?”
“倒不是, 只是昨日想着來吃這糕點,卻不曾想到聽聞一件天大的事兒!”講到這,幾人的聲音低了低,隨後那被稱劉兄的男子繼續說道:“諸位可知,這糕點爲何昨日一搶而空,誰也沒有買到嗎?”
其餘幾人納悶,紛紛搖頭表示不解,那人繼續言道:“哼哼,據說恭王府昨日着人將熙春樓內新出的點心,全部都買了去,一點都沒留下!”
“竟有此事?”圍坐幾人面面相覷。
“可這也並非什麼天大的事兒啊,劉兄言重了!
聞此,那姓劉的乾咳一聲,再度低聲言道:“吾一表兄在恭王府內當差,倒是聽聞恭王府獲了御賜,着禮部太常寺點集舞樂,十日後爲皇孫辦週歲宴,而且已經將此消息下放至京都教坊了!”
“週歲宴?那貢生鬧事只過了一年,據說皇太子因此病故,東宮虛位,而現今卻要大辦週歲宴?”
幾人聊了幾句,便是各自若有所思,但這話也只能他們幾位自己聊聊了,背後議論天家這可是大忌!
桂枝也零零散散地聽了幾句,倒也沒覺得此時與自己有多大關係,但當聽到京都教坊的時候,她便坐不住了。
“蘇姐姐,我得先回教坊了,咱們改日再出來玩吧!”桂枝看向蘇姒錦,有些慚愧地問道。
後者思忖片刻,便也回道,“使得,若當真京都教坊接了天家旨意,那此時定然很忙亂,管姑姑這邊估計也得跟着忙上一陣,那我們便先回去,改日我去尋你!”
二人一拍即合,遂離了熙春樓各自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