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楊波收服歸順了,張旭受到啓發,就又讓一個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歲的鹽幫幫衆過來和他拉家常。
這個鹽幫幫衆面目黝黑,四肢粗壯,穿得有些破爛,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很不起眼的人。張旭問道:“知道我叫你來看什麼嘛?”
那人倒還算鎮定,回答道:“不知道。張掌櫃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張旭隨意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拉拉家常。”
那人一呆,有些遲疑道:“張掌櫃只是要和我拉家常?”
張旭笑着點點頭,道:“不錯。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認真回答道:“回張掌櫃,小人姓戴,家中排行第七,就叫戴小七。”
張旭又問道:“那你爲什麼會跟人幹上走私私鹽這一行當。要知道,這要是讓大宋官府抓住,隨時可是掉腦袋的生活啊。”
張旭這麼一說,卻不由得觸動了戴小七滿懷的傷心事,只見他神色變得十分黯然,說道:“嗨。要不是家裡實在窮,實在難,根本沒有別的活路,誰願意去幹這刀口添血的買賣。”
張旭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有些同感地說道:“是啊,窮人在那兒生活都是艱難的。”
那個戴小七有點兒疑惑道:“你這麼說,難道張掌櫃以前也是窮人?”
張旭點點頭道:“是啊,是很窮的。對了,不知道你成親了沒有?”
戴小七苦笑道:“我們這種鹽幫小跑腿的,隨時會掉腦袋,過一天就算賺一天的人,那兒能成親呢,又有那個女娘願意嫁給我們呢?”
“哦”張旭理解地點點頭道“那如果你在這裡跟着我幹,我承諾,要是幹得好的話,過個三四年左右吧,就能成家立業,娶上一門媳婦,願意不願意?”
“真的,真有這樣的好事?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戴小七驚喜地說道。
張旭說道:“你看我像是騙你的樣子麼?我騙你什麼?你有什麼值得我騙的?”
戴小七想了想,自己確實沒什麼值得別人騙得了,於是點頭答應道:“好,我跟張掌櫃的幹了。”
張旭說道:“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還有,你去問問其他人看,還有沒有願意跟我乾的?”
戴小七重重地答應了一聲,然後非常興奮地跑到那堆俘虜當中,賣力地替張旭推銷起來。在他看來,這是張掌櫃交給他的第一樁差事,當然要好好表現了。至少也要把自己一些熟人給拉籠過來。
隨着戴小七賣力的演說,俘虜堆當中引起了一陣陣波瀾和騷動。最後,所有的俘虜都知道了,於一起來問張旭:“張掌櫃的,那剛纔那個戴小七說跟你幹個三四年就可以回家娶一房媳婦,是不是真的。”
張旭說道:“不是真的。”
“啊”興奮的俘虜衆全場冷卻下來,鴉雀無聲針落在地上都可以聽見。戴小七幾乎哭了:“張掌櫃的,不帶這麼玩兒人的啊!你剛纔不是說得好好的嘛?”
張旭又說道:“跟着我,我只保證你們在三四年的時間裡可以賺到一筆足夠娶媳婦的錢。你們拿到錢要是吃了,喝了,嫖了,賭了,三四年之後,仍然是一個窮光蛋,那可也不能怪我。還有,就算你們有了那麼多錢了,但有沒有女娘願意嫁給你做媳婦,那我可做就做不了主了。那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你們要是有錢了還娶不了媳婦,可不能怪我了。”
那些衆俘虜大笑,紛紛說道:“那當然,那當然。”
正當大多數俘虜決定跟着張旭干時,突然有人提出疑問:“張掌櫃,你這裡需要這麼多人麼?”
其他一些人都露出一臉鄙夷的神色:“一般人不知道,你當鹽幫幫衆難道也不知道?那個熬製海鹽的大鹽場沒有幾千上萬竈戶,張掌櫃製鹽,要的人自然是極多的,這麼一點人當然不在話下。”
那人道:“可是,那些熬製海鹽的爐戶,都也只是勉強餬口而已,那能賺得了多少錢啊,要是靠這個,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攢夠娶一個媳婦的錢啊?”
衆人一聽,有道理。於是又都把目光轉向張旭,期望張旭解答這個問題。張旭看了全場一眼,說道:“我這個鹽場跟別人的不一樣,是不需要那麼多人,但是每個人我都會給他相當高的工錢。三四年攢一筆夠娶媳婦的錢,絕對不在話下。”
那些人都很驚呀,問道:“張掌櫃,那既然鹽場不要那麼多人,那你還把我們都留下來幹什麼啊?”
張旭說道:“雖然鹽場不需要那麼多人,但是我們又開辦了冶煉鋼鐵廠,以後還會開辦一些其他的作坊,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的,不愁沒有活可幹。而且我都會開出比較高的工資給你們。而且這兒目前還地廣人稀,就算留下來開墾種地,也有大量的無主荒地可以開墾,比你們以前的生活肯定要好很多。”
那些俘虜羣中又有人說道:“真的假的,有這些好處麼?”
另一些人說道:“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信了。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一個吃飽,全家不餓。光腳不怕穿鞋的。難道還怕他張掌櫃的騙我去賣身不成?”
這話引得衆人鬨堂大笑,笑得前俯後昂。
最後,這一批俘虜有四十多人是已經成家的,放心不下家裡,要回去,其他人都決定留下來,在雞籠安家落戶。其中有一些武功較高的被選入護衛隊。還有一些人被選入鹽場。接下來,趙鐵匠的冶煉廠來挑選了一些人,黃毛黃世仁接到又是裝鹽的木桶,又是木頭大炮的活,人手不夠,也來挑了一些人。再接下來,王大美的建材商社來招一些人燒磚燒水泥石灰。這麼七挑八選下來,最後只剩下一百人左右。這些人決定去開荒種地。這時流球那些荒地都是無主的,當然是誰開墾就歸誰所有了。當然,那些進入冶煉廠,黃毛木頭廠以及建材商社的人,張旭都要求支付給他們較高工資和限定最長工作時間。那三個人也都答應了。反正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大部分都是張旭採購了,勞動成本到時候加入到產品價格上就是了。
那些鹽幫幫衆最後被安置妥當了,但另一個問題又緊跟而來。那就是剛曬出來的海鹽又沒有了下家。張旭又要考慮到那兒去找這麼一個下家來。
第二天下午,張旭帶着新收的保鏢楊波正在碼頭上閒逛,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乘坐秦大鬍子的船去泉州找下家,突然海面上駛來一艘船。那船不大不小,靠岸之後,從上面走下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圓圓胖胖的男子。那男子留着八字鬍,很有氣勢地帶着兩個隨從下來。看得出來,那船上還有許多隨從護衛人員,不過都留在了船上,沒有下來。
那個很有氣勢的男子,登上簡易碼頭之後,四處打量了一下,就帶着兩個隨從來到張旭面前,躬身施禮道:“想必這位公子就是張旭張公子了。”
張旭有些詫異地說道:“請問你是那位?”
那個氣勢男回答道:“在下叫鍾舟,乃是鍾四公子座下的,來和你談談海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