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直到低頭髮覺下體見紅,才突然身體劇烈哆嗦一下停下了動作。目光觸及那抹駭人的殷紅,心底猛然一疼,恨不得殺了自己。垂目隱去眼底的驚、痛,慢慢的,輕輕的自安夏的體內退出來。
垂首,將整個臉埋進她的頸窩裡輕輕喘息。許久才驚恐的,疑惑的,雙手帶着濃重的自責捧住安夏的臉,低低凝視着她的雙眸。
很疼吧,肯定很疼。因爲這樣的交 合,無論身心,他都覺得疼的不能自己。
可是她的目光那麼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靜靜落在他臉的目光冷的就像冬夜的月光般,清幽沒有溫度。
心底要有多恨,才能抵得住這樣的疼?林嘯不禁打個寒顫。
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她對他打開了身體,卻隱匿了自己的靈魂。她將自己的靈魂包裹的那麼嚴實,不論他是溫柔,還是殘忍,不論他是靠近,還是背離。她都只打算低眉順服。因爲在她心底這只是一場交易,所以她願意隱匿了自己的靈魂用身體承歡……
多麼可悲,她居然開始如此作踐自己!!多麼可悲,那樣想要溫柔待她的自己這樣作踐她。
可是,不是這樣。爲什麼會是這樣?他分明那麼想要溫柔待她,想要捧她在手心裡,用心疼她呵護她。可是看到她這張麻木清冷,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他就特別想刺痛她。不想看她哭,卻又想要弄哭她。不想看她受傷,卻又偏偏讓她受傷。
原來,只想刺入她的靈魂,看她爲他歡喜或者流淚。看他在她內心所稱的重量和位置。可是什麼都沒有,她像是一具空殼伏在他的身下,不出一聲。暗暗將他給她的疼吞入體內,隱藏起來。讓他無法觸摸……
林嘯的身體僵僵,伏在她的身側。心鈍鈍的疼,擡手掩住自己的眼眉。
安夏側身輕輕挪開身體,那柔膩的溫潤身體自他身邊移開。林嘯才覺得心底那份寂寂的寒意嗞嗞涔出來,身體捲入薄毯。側目看她。
安夏扯過搭在牀頭的,他的襯衣套在身上,掩住了身體,下牀。因爲虛弱,身體撕裂的疼痛,她瑟縮着,腳步一個趔趄,人已失去平衡直直向前撲倒下去。林嘯猛然翻身起來,在她跌倒前將她撈起,抱起來,走進浴室。她那麼瘦,輕輕的,似他稍稍一不小心就要弄碎了她。可是……
沒有語言,林嘯只是低頭一掬一掬將水輕輕淋在她受傷的胸口肩背上。
她瑩潤的皮膚,身體四處,都留下了他啃咬過的印記,在豁亮的燈光下,十分觸目。
浸在水裡一定很疼。他手指不由輕輕撫過去,像羽毛掃過一樣,安夏身體激靈一抖,一不小心手上被指甲弄傷的地方浸到水,安夏疼的嘶了一聲。林嘯察覺,慌忙又去捉她的手。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小小的掌心四個月牙形的血紅刺痕觸目。
林嘯眼眸沉寂幽暗,捧着她的雙手,脣落上去,親吻一下,慢慢覆在自己的臉上。他長長睫毛在她手心輕輕划動,許久
有液體涔入傷口的刺痛。
安夏膛目看林嘯坐在身側,牽着她的手,細細的幫她修剪指甲。一根一根,及其認真的樣子。每個指甲都修剪的圓圓短短,修剪完了,又拉着她的手在他的臉上輕刺一下,才放心的鬆開她。
此刻的他那麼溫柔,和剛纔那個邪魅的笑着,在她身體上肆意妄爲的男人簡直就判若兩人。
爲什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林嘯看住安夏凝神研究的看住自己,自心底溢出一個悲涼絕望的笑。
“林嘯——”安夏突然輕聲叫他,濛濛的目光倉皇間掃過他的臉,似有話說。林嘯手指依舊停留在她的瑩白的頸上,靜靜的凝神等待着。
“我想——求你幫我做件事。”安夏聲音漸漸低微。大約在這個時候,對他提出要求,心底也覺得恥辱。所以垂首將臉埋在胸前,聲音嗡嗡。
“我答應。”林嘯什麼都不問,幾乎是瞬間就應了聲。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目光裡那抹溫溫柔軟的悔也隱去了。
“安夏,我答應。”他又喃喃的低吟一句。“以後不要用這樣的口吻說話,任何事,你都無需求着我去做。”他接着說,落在她頸間的手指緩緩移開,起身,走出浴缸。一身湯湯的水澤流了滿地,他扯過一方浴巾掩了自己的身體就要出門。
“林嘯——”安夏低低叫了一聲,他立住了腳,並不回頭,等她說話。
“你不問我請你做什麼事情就敢貿然答應?”安夏目光裡帶着淡淡一絲疑惑,扭頭看他。他的背挺的很直,冷冷的一個堅硬、倔強的姿態。
“任何事,安夏。你選在這種時候開口,不就料定了,我任何事都會答應你不是嗎。”他說的很慢,聲音裡隱着空寂的笑。安夏心底不由抽痛一下,脣角嗡動,就要溢出一聲對不起的時候,林嘯突然又說“是交易,就得講求公平。安夏,這是你告訴我的,我只是信守承諾罷了。你,無需在意。”他說完,始終沒有回頭,擡腳出了門。
回到臥室,安夏環視一下這個因爲大而顯的空的房間,坐在那張大牀上呆了一響,起身捲上薄毯縮身在沙發裡睡。這房間太大,牀太大,伸手,都觸摸不到邊際,讓人內心的空茫恐懼無處遁形。安夏自小就喜歡在狹小的空間裡睡覺,因爲那種沒有一點多餘空間的充實感,纔會讓她覺得安全。
林嘯隱在陽臺的帷幔後面抽了幾支煙,走進來時,見安夏開着地燈,蜷縮着身體睡在沙發裡。昏暗的燈光下,她微皺着一張小臉,一副不安恐懼的樣子。雙手緊緊收攏在胸前,雙膝疊起,像個嬰兒一樣的,自我保護的姿態。
他俯身看:她睡着的時候真好,眼底不會有那樣銳利的咄咄逼人的視線。嘴裡也不會說出那麼冰冷傷人至深的話來。
他低低凝視許久,才輕輕將她抱回牀上,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將她攏在自己寬實的胸膛裡。
清晨又在她快要醒轉的時候起身悄然離開。
他不想要她看到,他放不開她的樣子。
幾日後,安夏出現在林企的辦公樓內,跟着趙芸學習做事。
一次,宋中禹在電梯裡和她碰面,凝神盯着安夏看了許久。安夏見他,衝他微微頷首,叫了聲“宋總!”再無多話。這個年僅二十的女子,雙眼靈動,臉龐清麗,面上依舊有淡淡一抹孩子的稚氣。一身合體的粉藍職業衣裙,顯得她偏瘦的身體似盈盈一握般細柔,讓人心生憐惜。只是眼底眸光深濃冰冷,讓人覺得難受。
宋中禹微微蹙眉,電梯叮一聲響,他才垂下目光,開口“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匹狼。”
安夏緩緩脣角淺淺抿出一個笑來,目光望着別處,輕聲說“宋總真是會開玩笑。狼有狼性,兔有兔形,互相是沒個比較的。比如狼食人是秉性,若那天兔子也會跳出來吃人,那不就成了天下奇談嘛。”
宋中禹被她一句話哽的半天紅了脖子,電梯門突然譁一下打開,他憤憤擡腳走,說“別仗着他對你心存仁慈,就……”話沒說完,擡眼,見林嘯一手抄在口袋裡,立在門口。
話題突然就打住了。宋中禹一張黑紅的臉,還來不及變回顏色,林嘯就掃過他一眼,打個招呼徑直進了電梯。安夏見林嘯進了電梯,腳步不由倉促向後退了一步,靠在壁上。身體的疼痛記憶,讓她瞬間忘掉僞裝,對這個人的靠近有了最爲敏捷的條件反應。
懷裡緊抱着厚厚一疊資料,都是林嘯要求必看的,公司的一些重要會議記錄。
“以後在公司,多做事,少說話。”林嘯背對着她,雙手抄在衣兜裡忠告一聲。
“嗯。”安夏應、“有什麼不懂,直接問我或者趙芸。宋中禹——你別理他就好。”他說,目光直直望着不斷跳動的樓層顯示。
“林嘯——你爲什麼對我,毫不防備?是心底篤定,我並沒有威脅到你的力量?”安夏突的,對他這樣的處處關照維護,篤定淡然的姿態煩躁起來。
覺得自己像是舞着一把凌厲寒劍,衝他猛然刺出,卻被一團棉花裹住。糾糾纏纏,絲絲繞繞總也理不清,削不斷。終變成內心深處,柔柔的一抹隱秘暗傷。
林嘯背對着她,脣角彎起一抹苦澀的笑。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輕易讓他受傷,那麼一定就是站在身後,這個一臉憤憤叫囂的女子。可是她卻全然不自知,或者,壓根就是早已看的清楚,只是心底不願意承認罷了。
林嘯輕笑一下,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我並無心閃避。”
電梯門開,他始終沒有回頭看她,擡腳就走。
可惡,他輕視她,根本不當她是對手。安夏心底狠狠的想。
安夏在公司裡刻苦認真。又是極其靈巧的一個人,一點就通,所以很快就能上手做一些簡單的市場策劃的評估篩選之類的工作。也能得當點出設計案內的瑕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