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瞪大眼,一下子坐了起來,“她怎麼會不是你女兒?”
“她是我兩年前從孤兒院收養的孩子。”陸言的語氣輕鬆得就像談論今天的天氣。
可我依舊不明白問題的關鍵所在,“就算陸心晴是收養的。她曝光出來,也只是宣揚你做好人好事啊。對你的名聲沒有絲毫影響,更不會影響你競選人大代表啊!”
陸言笑了一下,“她懷疑,陸心晴是我的私生女。”
“爲什麼?”我皺眉。
他搖了搖頭,“因爲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有一個心情就夠了,不願意和她再要個孩子。所以她一直覺得是陸心晴剝奪她當母親的權利。可她忘記,當初我和她結婚,也是因爲單身不符合收養的條件。在婚前,我就告訴她,我可以給她陸太太的名分,給她一切,唯一不能給的就是孩子。她也答應了。
她以爲,隨着時間的改變,我會改變心意。結果兩年過去,我依舊沒打算要孩子。漸漸的,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裡,她對心晴的態度也從最初的慈母變成冷暴力,甚至後來有了虐待行爲。我和她離婚也是因爲心晴的關係。她認定心晴是我的親生女兒,纔會不想和她生孩子。”
我震驚地消化着這個事,慢慢地接受它。但我心裡的困惑,並沒有因爲他說的而豁然開朗,反而陷入了更多的疑問裡。他爲什麼要收養心晴,又爲什麼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
突然,一雙大手握住我的手。
我擡眼看他,聽他用不溫不熱地聲音說,“所以,聞靜,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能生下屬於自己的孩子。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爲,爲什麼?”我不懂。
他眼瞼微垂,“因爲我,不能生育。”
我瞳孔一下子睜大,嘴巴先於大腦,否定道,“不可能!”
“爲什麼?”他反問。
因爲,因爲我懷過你的孩子啊!
只一夜,就有了。
多麼可怕的生育能力啊!
可我註定只能死守這個秘密,只能找個藉口,“你,你那麼勇猛……”
“呵呵!”他的輕笑聲傳來,捏了你我的臉,“我能理解成,你對我的能力很滿意嗎?”
我大囧,重重拍了一下他手背,“又亂說!”
最後這個事情,就在陸言的插科打諢中過去了。
雖然這裡疑雲重重,但我相信陸言說的每一句話。因爲我愛他,所以我給他的,是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的信任!
第二天,我一天都把手機拿在手裡,隨時關注着各種軟件推送的新聞。然而,我並沒有看見關於陸言任何不良的緋聞。
難道,沈佳慧只是說說的?
也對,她沒有真憑實據,怎麼能無的放矢呢!
我在腦海裡各種推論,一件事情翻來覆去地想,直到陸言敲了敲我辦公桌,我才發現已經到下班的點了。
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了三天,我們的生活依舊風平浪靜。
眼看人大代表競選下個月就要開始了,我們秘書處也開始忙得人仰馬翻。沈佳慧終究還是在暗地裡點燃了戰火,燒得我們措手不及。
先是沈佳慧接受採訪,哭訴當初與陸言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他有家暴傾向,然後還暗指他的私生活非常不檢點,陸心晴不是她女兒,是他和別的女人的私生女。
然後,輿論媒體的風向一夜之間,全部對陸言開始口誅筆伐。甚至連陸言極力主張的公益活動,都遭受抨擊,說他僞裝,打着做善事的幌子包裝自己,爲競選人大代表鋪路。
最後,牆倒衆人推。雨宸風光這麼多年,在房地產業裡可以說是最大的贏家,擠壓了不少同行的利潤空間。不少競爭公司都趁着這個風浪,對雨宸落井下石,各種抹黑。
以至於,雨宸和建明集團剛剛達成合作意向的項目都被擱淺了。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位,卻因爲這種事飽受爭議,而擱淺,損失的利益實在巨大。
雨宸的公關部與我們秘書部更是聯合起來,天天夜以繼日地寫通稿,努力平息這個醜聞帶來的負面影響。雨宸集團的高層領導也不得不召開緊急會議。
“陸總,心晴孤兒院與醫院一直擱置,主要是因爲政府那邊遲遲不批覆我們的申請文件。”
“原因呢?”陸言微微蹙眉。
“據說,好像是市委書/記對這個項目施加了壓力,認爲當初我們競標地皮的流程過於簡陋,存在一些問題,想要覈查。”
陸言坐在主位上,輕點桌子:“據說?好像?我發你們薪水,就是讓你們在會議上給我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嗎?我給你們兩週的時間。給我弄清楚具體原因,該找誰的找誰,該送禮的送禮,如果兩週後這個項目還不能正式啓動,你們就集體辭職吧。”
陸言本身就不是走親和路線的領導,平時說話都話裡藏鋒的。這次發這麼大脾氣,別說他們,就是我這個枕邊人聽了,都嚇得不行。
我小聲問旁邊的同事,“那個書/記爲什麼這麼針對我們雨宸?”
“聽說,那書/記和我們的前任總裁夫人的沈家是世交。關係非常親密。”
聽到這裡,我突然明白,爲什麼沈佳慧手裡沒有證據,卻依舊有那麼大的底氣,覺得自己能影響陸言的前途。
這一夜,陸言在書房裡抽光了兩包煙,連一向粘他很近的陸心晴也看出爸爸心情不好,放學後乖乖回房間自己玩耍,不去觸他黴頭。
沈佳慧以爲我不瞭解陸言對名利的看重,其實並不是。
五年前我能拿豔/照,成功威脅迫使他支付我公公的醫藥賠償金,我就知道他對名聲有多注重。沈佳慧之所以沒有威脅到他,不是因爲他多愛我,而是她指控的不是事實,是污衊。
如果沈佳慧說的是事實,且有證據的話,陸言也會和五年前一樣妥協的。
然而眼下局勢卻是無論沈佳慧說的是不是事實,都已經對陸言產生了足夠大的殺傷力。
我不敢想象,如果陸言真的因爲這個事情,導致繼任人大代表競選失敗。他會不會怨我?甚至在知道我就是當年那個威脅他的女人後,會不會恨我?
我心亂如麻,切水果時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的手,慌慌忙忙拿邦迪隨便貼一下,就端着水果盤進書房了。
書房裡,陸言還在準備競選人大代表的演講稿,眉目一直緊緊鎖着。視頻通話裡,律師一直在分析控訴沈佳慧誹謗罪的流程走下來需要多久。就算官司打贏了,恢復了名譽,也會是在選舉之後。這期間,他如果一直揹負緋聞,官司,對選舉很不利。
我把水果放下,猶豫再三,開口道,“陸言,要不,我去找沈佳慧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