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商雲嘶喊地質問着風軒子。
風軒子微微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很顯然,商雲不知道。
商雲更不知道束汶翎在做什麼,很顯然,束汶翎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文清幽更不知道。
抵擋着黑煙的文清幽,被突然出現的束汶翎嚇了一跳,且這一刻束汶翎輕若無骨一般,漂浮在空中,她輕手一揮,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不見了,散落在了風中。
“汶翎你!”文清幽不解地問道。
束汶翎微微低了低頭,幽幽地說道,“我不知道怎樣稱呼您爲好,我是來跟您告別的。清幽前輩,替我告訴我娘,孩兒不孝!”
說罷,束汶翎猛地聚氣,手刀劃開了手掌,淡綠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從她的身體裡鑽出,散發着輕亮的光。同樣大小的綠血血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越化越多。
突然,嘭地一聲!束汶翎的手臂散開了!化作了無數淡綠色的血液,散落了開來!束汶翎的肩膀、頸脖、髮絲,一點點地消失。
“你究竟在做什麼?!”張饒上嘶啞着怒喊着。
“我在做什麼?!我在用我和你本應逝去的殘命,來替你贖罪!”束汶翎咆哮道。
“嘭!”又是一聲巨響,束汶翎化作了數萬綠色的血滴,向着人間四處散去!
綠血滴一碰到黑煙,瞬間便會鑽進黑煙裡,黑煙掙扎着,咆哮着,不一會兒,變成了淡粉色的輕煙,停止了肆虐,向着文槡禁地的方向而去。
所有的輕煙悉數聚集,纏繞在禁地魔樹上,禁地魔樹悶哼着,試圖用樹枝打落周圍的粉煙,粉煙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漸漸地把魔樹給包裹住了。
粉煙驟地一下,悉數向着魔樹的身體裡鑽去!
“啊……!”魔樹掙扎着,驚叫着,卻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它,恢復了。不,準確的說,是沒有了魔性,卻也並不像原來那樣清澈透亮,而是帶着淡淡的黑氣。
淡粉色的光亮包圍着神樹,神樹的樹枝沙沙作響。
“吼!!!!”隨着一聲吼叫,龍獸衝到了禁地裡,火舌不客氣地向着神樹的方向而來!
“嚓嚓”神樹樹葉像石頭一般沉沉地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口子,那個大口子一下便把龍獸吐出來的火吸了進去。
“唔…!”大口子不但吸入了火舌,還將龍獸和司空巷南向內吸入。
剛鑽進神樹體內的淡粉色氣體,也向着洞裡鑽去。
司空巷南猛地發力,勉強地站在了原地。
“巷南…”神樹沙沙作響,那響聲彷彿是一聲呼喚。
司空巷南一驚,愣在了原地,“姐!是你嗎?!”
“是我,巷南。”那聲音像是十幾個不同人的聲音一般,而司空巷南一下便聽出來了暫時控制所有聲音的聲音,那是他最熟悉的聲音。
“怎麼會…?”司空巷南難以控制的雙眼擒淚,顫抖地說道,他的雙腿不由控制地向前移動着。
“姐姐不希望你在錯下去了,放手吧!”樹葉沙沙,苦口婆心。
“爲什麼?!”司空巷南不解地問道,他真的不明白。
“束汶翎選擇用自己的生命來換你清醒,難道,還不夠嗎!?”司空婉玉沙啞地說道。
“她要不要命關我什麼事!”司空巷南無情地說道。
“白狐上仙洗滌了我們的父母,但他並沒有殺了他們!他們是不習慣人間的生活而離去的!張饒上的惡行是他的不對,卻不能成爲你走偏的理由!現在,你殺了人間多少人?!這裡面有多少是束汶翎認識的?!她沒有恨你,而是用她的命來成全你!你爲什麼還不明白!?”司空婉玉有些震怒地說道。
“姐,能見我一面嗎?!”司空巷南突然壓低了聲音,抽泣地問道。
“我的靈魂暫時無法重聚,你就當是爲了我,放手吧!”司空婉玉柔弱地說道。
當然,司空婉玉的聲音裡還有一個聲音,那是司空巷南最恨的人的。
“婉玉,我不知道你叫這個名字。”張饒上幽幽地開了口。
“住口!!!!!!我不許你喊她!”司空巷南衝着神樹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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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我已經死了,但我必須說,對不起!”張饒上聲音低沉,誠懇地說道。是的,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從他被司空巷南吞噬的那一刻,他就認識到了,可他卻未來及開口,“我以爲再也沒有機會了!看樣子,上天對我真的不薄,願意給我一次跟你道歉的機會。”
司空巷南一驚,他沒想到不可一世,殘忍不羈的張饒上,居然會跟自己道歉!
“對不起!司空婉玉!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我不求你原諒,只不過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張饒上有些哽咽地說道。
張饒上和司空婉玉的魄體從神樹分離了出來,那透明的影子不真實的出現在了司空巷南的面前。
司空巷南一驚。
只見張饒上的魄體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對着地面磕了三個頭。
司空巷南心裡咯噔了一聲,他知道張饒上的性格,他是不可能這樣的,於是他微微地開口,幽幽地問道,“你爲什麼這樣?”
“贖罪!”張饒上說罷,縱身一躍,飛進了黝黑的地洞中去。
“我也該走了。”司空婉玉說罷,也跟着跳了進去。
“姐!!!”司空巷南收回了龍獸,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不後悔,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哪都很好。也許,回魔界,纔是最好的歸屬。
神樹的樹枝微微地顫動着,彷彿一個老者欣慰地笑着。
地面上的口子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了。
粉色的光亮覆蓋了地洞的位置,慢慢地匯聚在了一起,匯成了一隻三蒂粉蓮,幽幽地顫動着。每一朵蓮花的中央都鑲着一顆透明粹亮的樹種,樹種散發着淡淡的光。
追索着粉煙飛速狂奔的文清幽看到了這一切,木訥地站在了原地,她懷裡的藥瓶不安分地顫抖着。
“岑蓉,冷靜!也許,這是她註定的歸宿!我們別干預了好嗎?!”文清幽按住了胸口的瓶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瓶子慢慢地恢復了平靜,不再顫動。也許,她只是無奈。可能,她只是在瓶裡哭泣。這都不重要了。當然,就算她出來了,依舊於事無補。
束汶翎,已經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谷底,風軒子看着結界外的黑煙消散了,陽光透了進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揮了揮手,打散了結界。
商雲不解地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風軒子鬆開了眉頭,釋然地說道,“文槡有異,束汶翎被潛於文槡的魔物所傷,命已難續。她在與張饒上決鬥之前向我借走了天玄葫蘆,說是要用葫蘆來鎖住張饒上。汶翎仁厚,本不想奪去張饒上的性命,她只想控制住他不讓他再去害人,誰知文槡魔物反將一軍,將汶翎打得魄體不全!與死無異!爲師只好用張饒上殘存的魄體來爲束汶翎續命!”
“可師姐她…現在在哪?!”商雲詫異地看着風軒子,哽咽地問道。
“她…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風軒子冷靜地說道。
“我不知道您的意思!”商雲聲音極低,抽泣地說道。
“我剛纔一直在觀察結界之外的景象,綠血淨魔,不出意外的話…束汶翎應該是將自己的肉身打散,化作數萬血珠,溶於魔物之中,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回魔界了。”風軒子有些無奈地說道。
商雲嚇了一跳,她顫抖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無力地倒在了宋峰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在場的衆人面面相覷,巨獸三兄弟嘆了口氣低下了頭,沒有說話。束汶翎從張饒上手中救了他們,可他們,卻眼睜睜地,看着束汶翎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無能爲力。
“不會的。。。不會的!”言君戚聽到了風軒子的,一下子愣住了,他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言少俠,你冷靜一點。”風軒子半呵斥地說道。
“不會的,她不會捨下我的!不會的!!!”言君戚一邊怒喊,一邊跌跌撞撞地衝進了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