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岫拖着重重的雙腳,向着吳通爲她和言君戚置辦的宅子裡走去。她面無表情地走進了院子,緩緩地把門帶上,目光呆滯地看着院子。言君戚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椅上,一直等着她。
緞岫看見言君戚後,雙眼上打上了一層霧氣,她慢慢地走到了言君戚的面前,冷冷地問道,“你說過,你師傅和我母親是故人,那她應該知道我的過去吧。”
緞岫的言語中完全聽不出她的情緒,她就像是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又不得不張口說話一般,冷冷地說道。
言君戚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師傅她應該是知道一些,不過她沒跟我提起過。”
緞岫突然伸出雙手,攥緊了言君戚的衣袖,激動地說道,“那她現在在哪?!帶我去找她,帶我去找她啊!”
言君戚注意到緞岫眼角的淚痕,他拍了拍緞岫的手,示意她鬆開,順勢將她懷中,輕輕撫摸着她眼角的淚痕說道,“我答應你,我帶你去找她,不過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答應我,不要自己扛下一切,好嗎?不開心的事情,我可以分擔。”
緞岫攥着言君戚的衣服,輕輕地說道,“師尊被怪人抓走了,也許,只有你師傅能幫我了。”
雖然很輕,但是言君戚卻聽得真真切切。他的心裡不由地一怔,隨後便抱緊了緞岫,他能體會她心中的痛,他並沒有把珀暗羅當做自己的敵人看待,他知道,珀暗羅對自己的妻子很重要,所以,她對自己,也會同樣的重要。
言君戚帶着緞岫回到了秘境,穿過那片狹窄的石縫,走過開朗的秘境大路,言君戚帶着束汶翎爬進了他們居住過的山洞裡。
文清幽正在擦拭着束岑蓉依附的那個藥瓶,突然兩個身影不由地讓她吃了一驚。她在瓶子上點了三下,示意束岑蓉暫時不要出來。
“師傅。”言君戚摟着緞岫走到了文清幽面前,柔聲喚道。
文清幽看了一眼緞岫,她的臉色慘白,目光渙散,狀態很差。這使得文清幽不由皺眉,能看得出來她的微許緊張,“她怎麼了?”
“說來話長。”言君戚將緞岫扶到石凳上讓她坐好,在確定緞岫坐好後,想也沒想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
文清幽不滿地皺眉道,“有什麼話好好說,爲師養你的時候都從未讓你跪過,你應該知道爲師的性格,只要你開口了,爲師能做到的,爲師都會做到,但你如果硬是要跪,我便收回我的話。”
“師傅!”言君戚連爬直爬地站起身來,說道,“您曾跟我說過,她不應該叫‘緞岫’,她應該叫作束汶翎,那您知道她以前是誰嗎?”
“她…”文清幽看了看手中的小瓶,頓了頓,微笑地說道,“我知道她失憶了,但我知道的並不多。我只知道,她是我師妹唯一的女兒,曾經繼任過文槡神教的教主。”
“文槡神教?!”緞岫突然喊了出來,她慌慌忙忙地站了起來,抓住文清幽的臂膀,咄咄逼人地問道,“文槡在哪?文槡在哪?”
“文槡在這塊板域最南方的地域,對於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冷靜點好嗎?”文清幽反手抓住了束汶翎的手腕,溫和地說道。
“顧不了這麼多了…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師尊…我師尊在他們手上!”緞岫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求求你,幫幫我。”
束汶翎順勢欲跪,文清幽一發力,緊緊拉住了她,文清幽皺着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怎麼還來?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如果要跪我,我就不幫你們了,你們兩個都一樣!”
緞岫聽言,立刻站直了身子,說道,“不跪了…不跪了…”
“翎兒,也許在你還未拿回記憶之前這樣喚你是不合適的,但我相信,你早晚都會想起來的,你是束汶翎,你不是什麼緞岫,你只是束汶翎,你只能是束汶翎!”文清幽有些咄咄逼人地說道,“雖然我不太願意你再回文槡,那裡是非太多,但是你既然找到這裡來問我文槡的位置所在,那一定是你有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前輩!你可以帶路嗎?”緞岫誠懇地說道,但在文清幽的眼裡,就像是一個幾乎快要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
“我想,那不是我該去的地方,但我可以把這個給你。”文清幽把那個依附着瓶靈束岑蓉的毒藥瓶遞到了緞岫的手上,接着說道,“這是前幾日你們總宗主給我的絕命毒藥,這是她這一生練就過最厲害的毒。雖然我不想完全捲入你的紛爭當中,但我可以給你這個。必要的時候,可以祭出瓶內劇毒,但你必須保證,人在瓶在,這個瓶子對我很重要,絕對不可以丟了!”
緞岫木訥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記住,從這裡出去,一路向南,直行穿過三個城鎮,看到的第四個城鎮便是你們要找的文槡國的領土。”文清幽溫和地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在拿着藥瓶的那一刻起,緞岫十分的安心,剛纔的焦躁都不復存在了。她攥緊藥瓶,回了文清幽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前輩,我知道了,謝謝你。還請您幫我照顧君戚,我想這件事情,越少人蔘與越好,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
言君戚有些激動了,說道,“翎兒,別鬧,我是你的丈夫,理當與你分擔。”
緞岫拍了拍言君戚的手背,微笑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和文槡的事,這也是我和師尊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而不是擔心我。”
“可我剛纔來之前跟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嗎?我說,你若有什麼,一定要跟我分擔。我們是夫妻,不應該分有你我之說的!”言君戚很是激動,他的表現暴露了他的緊張。
“君戚,謝謝你,不過這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不然我擔心,就等於是在幫我了。”緞岫拍了拍言君戚的肩膀,柔和地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的,謝謝你,君戚。”緞岫笑了,她笑地如此的輕鬆。
文清幽默默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們,這丫頭的性格和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什麼事情都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她淡淡一笑。自己從小養到大的養子,成親了,居然都不請自己,如果是其他人,都會糾結,甚至於生氣。她之所以不生氣,不是因爲真的沒有反應,而是她看得出來,言君戚和緞岫的這段婚姻,不完全是因爲雙方有愛,而是緞岫現在需要一個人陪着她,而恰巧,言君戚愛着她罷了。
她把劇毒瓶給了緞岫,一是考慮到此毒十分精極,必要時可能能救她一命;另一方面是防止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瓶靈束岑蓉可以以瓶靈之力,對她有所保護。
‘岑蓉,希望這次,你可以與汶翎好好相處。’文清幽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