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汶翎拿回記憶後,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必然是風軒子所在的深谷,九個人不請自來的出現在自己的雅居,風軒子十分地不悅,喜歡躲在暗處的他,這次卻沒有隱藏在暗處。
他皺着眉,看着受了重傷捂着胸口的束汶翎,和她身邊的八個人,突然目光停在了一個男子的臉上,驚異的神色閃過他的面頰,“柳任仁?!你怎麼會在這裡?”
“魏霍?!”那個面色發白的男子也是十分驚訝。
“師傅!雲兒來看你了!”不遠處的空地上出現了兩個人影,那是商雲和宋峰,商雲看見風軒子,樂呵呵地說道。
“雲兒?!”背對着她的束汶翎轉過頭來,有些欣喜地喚着她。
“師…師姐?!師姐你回來了?!”看見束汶翎的商雲欣喜若狂地笑道,但眼前束汶翎的樣子又讓她皺起了眉頭,“爲什麼你總是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受傷很有意思嗎?!”
“對不起,雲兒,師姐讓你擔心了。”束汶翎伸出手來,撫上了商雲的面頰,柔聲說道,“師姐失憶的那一陣子,真是委屈你了。”
“!!師姐,你想起來了?你全部都想起來了?”商雲一把抓住了束汶翎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面色有些發白的束汶翎,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全部想起來了。”
“岫兒…”珀暗羅柔聲地喚着束汶翎,有些敵意地看了一眼商雲後,說道,“她是誰?”
“這些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束汶翎伸出手,將珀暗羅扶到了面前,她胸口的傷好像輕了一些,“師尊,我答應你,我的事情,我全部都會告訴你,定不瞞你。你這幾天也受累了,我很抱歉,那有個木屋,我帶你們過去歇歇吧!”
珀暗羅點了點頭,暖暖地躺在她的懷裡,其他幾個人也互相攙扶着向木屋走去。商雲與宋峰相視一笑,也跟了過去。這九個人,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些傷,商云爲他們挨個治療。
安頓好衆人後,束汶翎獨自站在廢湖邊。束汶翎無論是作爲緞岫還是束汶翎,受傷後身體恢復的能力都比正常人要強的多,恢復靈力的束汶翎身體恢復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倍。她低着頭,輕輕地閉着雙眼,本能地伸出手來撫着自己的胸口,真氣匯聚在掌心,溫和着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雖然傷口已經結疤,但她身體裡還有些內傷未愈。她一邊緩慢地調息着,一邊回憶着張饒上說過的話。
“怎麼了?!小丫,你有心事?”神出鬼沒的風軒子不知什麼時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打斷了她的思緒。
對於風軒子的神出鬼沒,以前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而剛拿回記憶的她,雖然還不是很習慣,但卻十分懷念他這樣莫名的出現在自己身後時的感覺。束汶翎一驚,隨後便輕輕一笑,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不能算是心事,只是我不太明白張饒上的舉動罷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嗎?”風軒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說他是另一個我,他說我永遠也殺不了他。”束汶翎微微皺眉,目光渙散地看着遠方,說道。
“另一個你?!”風軒子來了興趣,他故意提高了音調,說道,“有意思!說說看,他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面色青灰,毫無血色,手指能化作蜘蛛細腿,蜘蛛腿的末端,時有蛛絲延伸。攻擊力極強,還不易割斷。哦!對了,他有一隻黑貓,基本上從他造反開始,他便一直抱着那隻黑貓。”
“你說什麼?!黑貓?!”風軒子突然瞪大了雙眼,驚訝地喊道。他的眼神裡除了驚訝,還有幾分恐慌,但轉瞬又恢復了平靜,語氣有些無奈地接着說道,“好極了,汶翎小丫,你惹上**煩了。”
風軒子的表現讓汶翎大吃一驚,在她看來,風軒子是個世外高人,很淡然,很自傲。幾乎沒有什麼會讓他感到吃驚或恐懼的,而這一刻,這兩種他不該有的表情都在他的臉上出現了。汶翎顫抖了一下,追問道,“此話怎講?”
“哎,汶翎小丫,我給你說個故事吧。”風軒子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天地初開,有一通天徹地的巨柱,巨柱上穿神界,下抵魔界。說起來,這應該是你們文槡神族的秘事。恰巧我師尊遊歷周國的時候,無意窺到這個秘密。他曾編制過一本小冊,名曰《密易》,裡面全是他遊歷所窺到的秘事,本來作爲外人,這些事情我不方便拿來談論,但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如果對文槡有所不敬之處,還請你諒解。”
“您折煞我了,”束汶翎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情我不知道,是我作爲文槡人的失敗,還請師傅不吝賜教。”
“好,那你說說看,你是教主,你對你們文槡神族的事情知道多少?對神樹又知道多少?”
汶翎擡頭看向了左邊,皺着眉,努力地回憶了起來,“我知道第一任神教教主並不是人身,是一尾狐身;我知道,文槡原來不是一個國家,只是一個部落,一個由神族後裔組成的部落;我還知道,你說的那個巨柱,便是神樹。”
“嗯,還有嗎?”風軒子淡定地看着束汶翎,試探性地問道。
“嗯…我還知道,第一任教主曾有一隻玉笛,但只有第一任教主擁有過,自從教主辭世後,便沒有人再見過了。”束汶翎想了一下,說道,“就這麼多了。”
“沒了?”風軒子皺了皺眉,不可思議地問道。
“沒了。”束汶翎愣愣地看着他,傻傻地說道。
“你就知道這麼多?”風軒子眉頭比剛纔皺的還要厲害了,他反覆地問着束汶翎。
“啊…就知道這麼多。”束汶翎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傻傻地看着風軒子。
“哎,”風軒子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罷。小丫,我現在要告訴你,我的推斷。”
“您說,我聽着。”束汶翎謙賢地說道。
“據我所知道的,不出意外,這張饒上,應該是與你一樣,與神樹訂了契約的。”
“!!!!什麼?您說什麼?我不明白?!”束汶翎吃驚地看着風軒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據她所知,神樹一次只能與一人訂立契約,而且不能隨意訂約,怎麼同時還有一人與其訂約而她卻毫不知曉?
“說是與神樹訂約,其實也不完全是神樹。”風軒子含沙射影地說道,“你們的第一任教主封鎖魔界通道的事想必你應該知道吧!他封鎖通道後,將天柱從中間割斷,隔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便是文槡神樹。而另一個部分,現在在魔界。那是神樹遺落在魔界的另一個部分,最開始,也是以樹爲形,但是久而久之,魔化成了魔樹。魔樹與神樹相通相脈,魔界將神樹一切的黑暗面都吸附在了魔樹的身上,因此神樹才得以像現在這樣純淨光明。自此,天柱的光明和黑暗的兩面,完全被依附在了這兩棵樹的身上。”
“!!!”束汶翎聽的十分吃驚,她皺着眉,追問道,“我還是不明白,這與張饒上有什麼關係嗎?!”
“汶翎小丫,你很是遲鈍啊!放大了黑暗面的魔樹有一個蛛化的形態,與其訂約,必定蛛化,而真正的主體必須要有一樣東西作爲宿體,那個東西可以是荷包、梳子這樣的死物,但若要事半功倍,最好是貓狗這樣的活物。很明顯,你的那個張饒上,與魔樹訂立了契約,並將元神依附於黑貓身上。神樹光明面與黑暗面互相影響,互相制約着。所以你要殺他,自己也會受同樣的傷。你好好想想,以前有沒有和他動過手,他有沒有攻擊過你?”
“好像…數月前,他蛛化神樹的時候,攻擊過我,但好像,並不想取我的性命。”
“嗯,這就對了。那次不是攻擊,而是入侵,他殺不了你,他只是想吞噬你。魔樹與神樹同化,吞噬你是第一步。”
“師傅…”束汶翎雙眼不由微眯,有些顫抖地喚道。
“爲師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至於他怎麼做到的,爲師並不知道。但爲師知道,有兩種可能性。要麼,以魔物作爲祭品,獻於神樹,藉助魔物之力完成契約;要麼,是他打開了人魔通道,親自前往魔樹所在,與其訂立契約。當然,無論哪種可能性,都證明這個人的可怕。”
“無論哪種可能性,張饒上都不得不除!”束汶翎單手握拳,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丫,你可想好了,你殺不了他。”風軒子撇了撇嘴,擔憂地說道。
“是,我殺不了他,但我可以吞噬他。”束汶翎雙眼微眯,堅定地看向湖面。
“呵呵,有膽識,不愧是束岑蓉的女兒。汶翎小丫,保護好你自己。”風軒子柔聲說道。他從未有這麼溫柔過,這一刻,他是真的,關心着束汶翎。
“勞師傅費心,我會的。”束汶翎轉過身來,雙手抱拳,欣然一笑,恭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