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保山身體一僵,果然和金珠說的一樣,這麼一大家子人,金珠要怎麼和人相處呢?還是算了吧,沒有那個命就別應這件事,想着搖了搖頭,還沒開口,餘媽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蔣恩公,老奴說的都是正經的主子,另還有一些沒有分位的侍妾不在其中,咱們王府那可是人丁興旺,蔣二姑娘要是進了門不愁沒有長輩疼愛,還有衆多兄弟姐妹妯娌相伴,絕不會感到孤單寂寞,您就放心好了。”
餘媽媽瞧着蔣保山吃驚的表情心裡得意,又接着道:“府裡的公子小姐們年歲都不大,大公子今年剛16,最小的八小姐才7歲。聽說蔣二姑娘今年好像是9歲,那可正好了,和府裡的公子小姐正是一般大的年紀,能熱熱鬧鬧的玩到一起。公子小姐們的脾氣都極好,雖然有些嬌慣但也不打緊,相處時日久了知道了彼此的秉性也就好了。”
蔣保山心裡直打顫,一家子的公子小姐都是半大的孩子,別說是生在王府,就是平民百姓家裡,這麼大的孩子都是正胡鬧的年紀,金珠一個窮人家的孩子,驟然出現在這羣富貴的公子小姐面前,還不等於是給他們找了一份樂子,這樣的日子想想就覺得害怕,不行,不能讓金珠去遭這份罪。
“這、這…”
餘媽媽滿臉笑容的看着蔣保山:“蔣恩公,您還想問點什麼,您只管問,老奴一定知無不言。哎呦,說到我們府裡的公子小姐,老奴差點忘了,他們從小在府里長大,沒有出過什麼遠門。蔣二姑娘要是進了府,可要好好的給他們說說這外面的事情,一定極有趣,呵呵!”
蔣保山的臉都要綠了,餘媽媽的話讓他心驚肉跳,他只當是奶孃給的下馬威,提醒自己,女兒就算進府也是外面來的,一個奶孃尚且如此,更別說府裡的公子小姐。還有一羣王妃側王妃,也不知道這任三公子是何人所生,如果他娘是個沒有分位的。那金珠以後的日子可就…
金珠的頭埋在蔣保山的懷裡,聽見蔣保山的心臟猛跳得厲害,本還想放任着這個奶孃繼續說下去,見蔣保山被嚇住,她忍不住了悄聲道:“爹。別急,你問她任傑翔的孃親是誰?”
金珠暗暗的癟了癟嘴,她的想法和蔣保山不一樣,這個奶孃說了半天只說了大概,用意很明顯,不過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雖然話語中沒有提及任何不好的事情,也沒說任何主子有不妥當的地方,但句句話中都用整個府裡的公子小姐做威壓。而沒有單單提及任三公子的事情,這裡面只可能有兩個意思,一是她不想自己以後和任三公子有瓜葛,半點不提免得糾纏不清,二是這個任三公子身份不同。提他不但起不了威壓的效果,反而會給自己希望。到底是哪一種呢?
“餘、餘媽媽,這個、這個任公子是哪位娘娘的公子?”蔣保山結結巴巴的問出了這話,他就後悔了,能讓王爺同意娶貧民女子的公子,出身肯定不高貴,也許是位沒有分位的侍妾所生,這樣的公子在自己這些人的眼裡是公子,可在府裡卻什麼都不是,金珠要是嫁了這樣的人,那比嫁個農夫還不如啊!
餘媽媽掛在臉上的笑容一僵,她一直都沒有提及這事,沒想到還是被問了,說還是不說呢?
“蔣恩公,我們三公子是王妃所出,雖不是嫡長子卻是嫡子,你儘管放心,蔣二姑娘如果能嫁進王府,必定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王爺雖不管內宅,王妃人也很慈悲,但王府裡規矩森嚴,上下尊卑有序,蔣二姑娘只要不是自己行差踏錯,是不會有人爲難她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戚媽媽突然接話,她的眼睛直盯着金珠的後背,蔣保山的表現讓她感到很奇怪,明明幾次想開口回絕婚事,可偏偏卻是問出了不相干的話,難道是蔣二姑娘?
蔣保山鬆了一口氣,金珠悶頭暗樂,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個餘媽媽一直都沒說任傑翔的身份,原來是正經的王府嫡子,可這樣的人又爲何要娶自己呢?瞧着餘媽媽不慌不忙的說話,先前猜測的出事之事應該不對,難道真的是爲了信譽?皇親國戚有講信譽的嗎?權貴階層不是一切都以利益爲上,自己難道有什麼利益可圖?
金珠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瞎想,不瞭解實情的瞎猜永遠也不可能猜到,反正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不淌這趟渾水,管它有沒有什麼可圖之事,要點銀子退親纔是正事。
“爹,退親。”
戚媽媽的突然開口讓餘媽媽欲言又止,籌措了半響還是把話嚥了回去,自己雖然是這次事情的主事,但戚媽媽要跟來看看她也沒法,別看兩人現在看似平起平坐,那不過是爲了掩飾戚媽媽的身份,既然戚媽媽開了口,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自己說話的份,還是閉上嘴巴坐着看吧。
金珠的聲音很小,但在專心聽的戚媽媽耳朵裡還是被聽了個真真,她笑了,這樣的女子有點意思,說不定還真能配的上三公子。想到三公子,戚媽媽臉上的笑容更盛,小小的年紀就很有當年王爺的風範,能讓他看上的女子肯定不一般,這次自己還真是來對了。
蔣保山剛鬆了一口氣,心裡升起了一點希望,如果照戚媽媽的說法,金珠嫁過去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要再問詳細些呢?還沒等他想好,金珠的話讓他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退親?王爺的嫡子還要退親,這、這…
蔣保山強笑着壓低了聲音問:“爲什麼啊,金珠,王爺的嫡子啊,你嫁過去不會受欺負,幹嘛還要退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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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媽媽扭過頭去看門外,彷彿沒有看到蔣保山奇怪的動作,耳朵卻微微的動了動,把蔣保山和金珠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爹啊,管他什麼嫡子不嫡子,我不想去淌王府的渾水,你不知道啊,這個忠勇王府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命,我還想留着小命多陪陪爹爹,這親不能結,退了!”
“金珠,你這話爹怎麼不明白,那個戚媽媽不是說了嗎,只要你自己不行差踏錯就沒有人會爲難你,你怎麼還說到會沒命,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府裡的那些人還敢草菅人命?”
“不是,不是王府裡的人,是王府外的人,是…哎呦,爹啊,你就別問了,有些事說了你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反正我只知道王府是一定不能進,你快把親退了就好,其他的事等他們走了我們再慢慢說。”
戚媽媽臉色一變,她不是王府裡的家僕,她知道的事情遠比一般王府裡的人都多,金珠的話讓她眉頭一挑,原先只當是一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可聽完了這幾句話,這個小姑娘可就不一般了,看來這個小姑娘的背景要好好查一查。
蔣保山拗不過金珠只得笑着開口道:“兩位媽媽,我們家金珠年紀小,膽子也小,你們也瞧見了,就眼前的這點場面都嚇成這樣,那要是到了王府還不得嚇死啊,我們家金珠就一窮人命,享不了富貴福,這門親我看還是…”
“蔣恩公,”戚媽媽開口打斷蔣保山的話,望着金珠的背影道:“蔣二姑娘聰明伶俐,能從蛇口下救出三公子,這份膽量怎麼能說小呢?不過是沒瞧習慣罷了,等進了府日日看見也就不足爲奇。說什麼窮人命,我瞧着明明就是富貴命,要不怎能救下三公子,還讓三公子用玉佩定下親。”
什麼意思?金珠悶在蔣保山懷裡呆了,不應該是自己提出退親,對方馬上假意推辭幾句然後爽快的答應下來嗎?這個戚媽媽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自己從蛇口下救下三公子,那蛇長什麼樣都沒見過,不過是吸了幾口蛇毒而已,有必要誇張嗎?
“爹,什麼意思啊?”
“是啊,什麼意思啊?”
金珠和蔣保山傻傻把話說了出來,讓餘媽媽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戚媽媽冷冷一笑道:“蔣二姑娘想要知道是什麼意思,不如轉過來我們好好說說。”
遇見厲害的人了,金珠暗暗咬牙,無奈的繼續鼓着嘴轉了過來,傻傻的笑看着戚媽媽:“什麼意思啊?”
“蔣二姑娘是我們三公子親自定下的親,我們王爺也點頭答應了,王妃專程派了餘媽媽和我來接姑娘進府,這事不是姑娘說退就能退,縱然姑娘再不樂意這門親,也要容我們回去稟明瞭王爺,王爺點頭同意這事才能作數,蔣恩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戚媽媽掃了餘媽媽一眼,警告她收起臉上吃驚的表情,轉眼看着金珠接着道:“我們不過是下面的人,做不了公子和王爺的主,如果蔣恩公和蔣二姑娘真是這個意思,那就等我們回去請了王妃的旨意,再來回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