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若無骨的手臂輕輕搭在被面上,帶着點點汗液有些溼溼的秀髮,一半露在枕頭上一半卻消失在被中。
“阿嚏!”戚峰的鼻子一陣發癢,刺鼻的脂粉味直衝腦門,酣睡正濃的他以爲正在做夢,伸手揉了揉鼻子轉個身接着睡。
“嘻嘻,冤家,就這麼想睡嗎?”女人從被子裡露出一張紅暈未消的臉,慾求不滿的拿着手裡的髮梢,接着往戚峰的脖子裡掃去。
‘啪’反手往脖子上一拍,無意識的手本能的在脖子上抓了抓,戚峰依然沒有半點要醒的跡象。
“嘻嘻,有意思!”女人側耳往隔壁聽了聽動靜,不以爲然的扁了扁嘴,起身坐了起來,只穿着個肚兜的身子往戚峰身上靠去,隔壁的事情還沒有了,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輕輕掀起被子往裡看,“穿着衣服?真沒意思。”伸手想脫,不過想想隔壁她又忍了下來,反正隔壁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再下手也不遲。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臉,自信滿滿的嫵媚一笑,又輕輕的鑽進了戚峰的被子。
窗外的兩個黑影滿頭的瀑布汗,隔壁的門都踹飛了,身邊又躺了個妖精般的女人,這樣都沒有醒過來,這小子還真欠調教。
隔壁的大門被踹開,房裡的男人埋頭大罵了一聲後,擡頭瞧見進門來的男人,聲音立時一軟,道:“呦,原來是大哥呀,你這是?”
“老三?你小子怎麼跑這裡睡來了,也不找個姑娘陪着,怎麼,轉性了?”瘦骨嶙峋的男人往房裡一看,微微晃動的窗戶讓他的眼睛眯了眯。不過沒有當場抓姦撕破臉皮,讓他的臉色好看許多,轉眼微笑着和房裡的男人說起笑來。
瘦骨嶙峋的男人名叫楊有財,是四溪鎮一鄉紳土霸,別瞧他身材瘦小好似文弱,其心思卻是又狠又毒,整個四溪鎮沒人敢惹他。而房裡的男人名叫楊老三,算是楊有財的本家,也是四溪鎮一小地主,平日裡兩人常來常往又同性。所以常兄弟相稱。
房裡不見的女人其實並不是楊有財的老婆,而是去年楊有財從外地帶回來的小寡婦,人長得有些姿色還生性風流。兩人在一起廝混了小半年,起初迷得楊有財神魂顛倒,對外說那是他要娶的姨太太,讓手下那些人叫她夫人。只是最近楊有財迷上家裡新買來的丫鬟,對這個女人慢慢失去了興致也就不怎麼上心。不過是一個隨便玩玩的女人,只要不當着面和人廝混傷了他的面子,那怕她一天睡八個男人楊有財也不會在意。
這些事情,楊有財和楊老三,甚至整個四溪鎮上的人都心知肚明。
房裡沒有那個女人的蹤影,楊有財樂得當沒事發生過。家裡那個水嫩的小丫鬟可還在牀上等着他,隨意和楊老三搭了兩句話,楊有財就準備叫人打一頓店小二然後走人。
“楊。楊老爺,夫,夫人在隔壁。”小二臉上冷汗直流,他也想趕緊讓人打一頓然後跑路,可耳邊偏偏又出現了那個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指示他告訴楊有財,他的那個女人就在隔壁。
楊有財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斜眼瞄了楊老三一眼,瞬間發綠的臉色告訴他,那個女人還真是在隔壁,一時間他心裡轉了幾個念頭。
“在隔壁?哼哼,猴子,你也不是外人,本老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隔壁還是沒看見人,你的小命可就不好說了。”楊有財嘴上哼哼着,眼睛卻向自己的心腹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去隔壁把那個女人弄走,至於店小二猴子,他心裡已經起了殺心,大夥心知肚明他帶回來的女人偷人是一回事,可大晚上興師動衆出來抓姦,不論是否抓到人,他的臉都丟盡了,不殺店小二他難消心頭氣。
店小二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敢貪那些錢,弄得他現在騎虎難下,逼着自己迎着楊有財殺人的目光,哆哆嗦嗦的道:“是,小的知道,夫人真的在隔壁。”
“好,好,好!”楊有財咬牙連說三個好字,眼瞧着自己的心腹往人羣后退去,他陰沉着臉半響沒有說話,等估摸着隔壁那個女人應該被藏起來後,他才冷聲道:“既然是這樣,本老爺今天就成全你,來人,把隔壁的門給老爺踹開。”
‘砰’戚峰的房門被人一腳就輕易踹開,門後的門栓斜靠在旁邊的牆上,好像它一直都在那裡一樣。
“誰?”戚峰一骨碌從牀上坐了起來,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弄醒,他的少爺脾氣瞬間爆發,也不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抓起枕頭就向發出響聲的地方砸去,“不知死活的東西,小爺要扒了你的皮。”
‘媽呀!’衝在最前面的人被枕頭砸中,仰面連退數步後向下倒去,唬得跟在他後面的人朝兩邊一閃,這人直接退到了楊有財面前,差點跌在了楊有財的身上,被楊有財身邊的人一腳踢開。
“咦?”楊有財意外的朝房裡看去,卻見一個暴怒的年輕人正坐在牀上,一隻熟悉的胳膊正從後面環着他的腰。
“咦?”枕頭砸出去後,戚峰的睡意也清醒了大半,身後和腰間傳來的異樣讓他低頭一看,“啊!誰?你是誰,你怎麼跑小爺牀上來了?”
戚峰大叫了一聲,直接從牀上跳了下來,蹬蹬蹬往後連退了好幾步,瞪着眼睛大叫:“是你,淫婦?”
那張熟悉的臉讓戚峰牙癢癢,往下一看卻讓他的臉又紅了,忙轉過臉雙手朝自己身上一通摸,發現衣服還好好的穿在身上,他長出了一口氣。
“淫婦?嘻嘻,那誰是姦夫呢?小冤家,你可不能這樣對待姐姐呀,吃幹抹淨穿上衣服就不想認賬,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女人坐在牀上,只穿着肚兜的身體就那麼赤裸裸露着,邊笑眯眯的說着話邊還用手撩了撩頭髮,胳膊擡起後胸前露出的雪白圓弧,讓門口站着的衆人忍不住喉嚨裡上下蠕動。
“吃幹抹淨?就你,小爺對你……”戚峰暴跳如雷,如果那個女人不是裸露着身子,他早一巴掌扇過去了。
“咳咳,這位爺,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眼前的一切出乎了楊有財的預料,他一眼就看出那個毛躁的年輕人沒有說謊,不由放緩了語氣好聲問道。
楊有財是混江湖的老手,只幾眼就發現眼前的事情有蹊蹺,他派過來的心腹並沒有把那個女人弄走,自己也不見了蹤影,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毛躁,可全身上下從骨子裡流露出一種非常人的氣質,回想今晚發生的事,他隱隱覺得自己可能着了道。
“怎麼回事?小爺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戚峰轉眼看向楊有財,這時才注意到他身後跟着的一大幫子人,還有躺在地上的枕頭,“小爺的門是你們踹的?”
“喂,小子,你敢這麼跟楊老爺說話,小心你的舌頭。”
“小子,找死呢,敢這麼和咱們老爺說話。”
“臭小子,想死說聲,爺們送你一程。”
楊有財還沒說話,戚峰的話語就引來他手下的一片聲討,今天人多勢衆又在老爺跟前,還不使勁的表現自己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幾個站在楊有財後面的人躍躍欲試,手裡揮動着木棍朝戚峰身上虛比劃。
“就憑你們?哼!”輕蔑的掃了眼幾個大聲嚷嚷的人,戚峰盯着楊有財看了幾眼,問道:“這些人是你帶來的?那個女人你認識?”
“是。”楊有財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戚峰,他心裡的疑問也正想問問,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卻聽見戚峰一聲暴吼:“滾,你以爲弄個仙人跳就想來訛小爺的錢,小爺告訴你門都沒有,什麼破爛東西也敢出來混,瞎了你們的狗眼。滾滾滾,小爺現下沒工夫找你們麻煩,那是你們燒了八輩子的高香,要是走慢半點,小心小爺把你們的狗腿打斷。”
“仙人跳?”楊有財腦門上青筋直跳,一雙不大的眼睛惡狠狠的瞪了眼着牀上的女人,此間事了,那個女人也沒有活着的必要,讓他被人當面難堪,不管是什麼人,他都不會放過,斜着眼睛看了戚峰一眼,楊有財道:“好,說的好,一個破爛東西確實沒必要出現,來人,把那個東西用席子捆了,一路滾進四溪河,本老爺以後不想再看見她。”
“什麼?不,你不能這麼做,奴家沒有嫁給你,你沒權利這麼做。”牀上女人這時才慌了,她能在男人中肆無忌憚的廝混,所能依仗的除了她有些姿色的容貌外,就是她沒有嫁人還有錢。沒有婆家也就沒人能管到她,除了被男人爭風吃醋打幾個耳光外,還真沒受過什麼大罪,就連跟了楊有財後她也敢在背地裡找別的男人,依仗的也是她沒花過楊有財半文錢,楊有財就算想吃醋找她麻煩也沒理由。
可是,女人卻萬萬沒想到,像楊有財這樣的一方鄉紳土霸,在自己的地盤上要弄死個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