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拉着姚媚兒低聲說了幾句,而後先行一步出了銅器店。
姚媚兒轉身指着圖對店老闆重複了金珠的話,確認店老闆聽懂之後,另約了一個時間再來看,在店老闆期盼又火熱的目光下出了店門。
“二小姐,那個老闆說明天就能再來看。”姚媚兒道。
“好,我們去下一家。”金珠點點頭,讓姚媚兒帶路,趕往下一家。
這是一家陶器店,金珠讓姚媚兒帶着銅汽鍋,讓他們照樣做,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老闆,我定的汽鍋做好了嗎?”兩人進店沒看見人,姚媚兒忙朝裡屋喊了聲。
“誰啊,要的什麼貨?”一個幹練的女人聲音從裡屋傳了出來。
“汽鍋,就是比照着銅鍋做的汽鍋,老闆,你還記得嗎?”姚媚兒忙道。
“哎呦,原來是姚姑娘來了,快,快進來,我騰不開手,你自己進來看。”女人驚喜的喊了聲,好像對姚媚兒的印象不錯。
“好,那我進來了。”姚媚兒答應着,轉頭對金珠說着這家店的一些事情。
這家店也是家祖傳老店,只不過手藝傳到這一輩人手上時,兒子沒什麼天賦,做出的陶器平平,僅能餬口,幸好後來找了個媳婦厲害,繼承了夫家的手藝,也就是剛纔說話的那個女人,王嫂。
王嫂不但手巧還心思活泛,學會製陶的手藝後,一個人就把店照看了起來,王嫂的男人就完全放了手,只負責挖土和侍弄家裡的田地。
金珠跟在姚媚兒的身後,繞過一堆陶罐,走進了店鋪的後院,王嫂正滿手是泥的在做陶胚。
“姚姑娘,過來看看。這幾個都是照你送來的銅鍋燒製,你看看還滿意嗎?”王嫂滿臉笑容,看着姚媚兒說話時掃了金珠一眼,眼光一閃有些疑惑,原以爲是姚媚兒的妹妹,誰知道身上的衣飾和通身的氣質不一樣,不由多看了幾眼。
“王嫂,這是我們家二小姐。這個汽鍋就是二小姐要的東西。”
王嫂是個女人,不像銅器店老闆那麼色迷迷,姚媚兒見她盯着金珠看,知道以她的精明一定看出了什麼,瞄了金珠一眼,見她點頭就說明了金珠的身份。
“哎呦,原來是二小姐啊,快,快坐。你看看我這裡亂得很,也沒個坐的地方,要不然二小姐委屈一點,還是站着吧。”
王嫂舉着泥手,轉頭找椅子,可哪有啊,除了她坐着製作陶胚的凳子外,其餘的地方都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陶器,讓她不好意思的衝着金珠歉意的笑。
“沒事,我又不是來玩。你燒好的汽鍋是這幾個吧。我看看。”金珠笑着搖搖頭,看向王嫂剛纔指給姚媚兒看的幾個陶器。
“是啊,就是這幾個,陶器不比銅器,有些地方需要改動,姚姑娘之前也說了,讓我看着改。怎麼好用怎麼改,我一共做了四個,都有一些不太一樣,二小姐,你看看哪個更合你的意。”
王嫂笑着一一介紹,讓金珠眼睛一亮,難怪姚媚兒說這個王嫂不但手巧還心思活泛,只看她燒製的四個汽鍋就知道。
四個汽鍋的大體模樣和金珠記憶中的差不多。但說實在話,她上輩子只顧着吃。汽鍋也只記得個大概,具體細節怎麼樣還真不知道,不過這也難不倒她,樣子什麼可以先不管,哪個汽鍋做出的東西更好吃纔是關鍵,這個就要交給秦王氏去檢驗了。
“我看着都不錯,只是不知道實際用下來哪個更好些,要不然這樣,這四個我都要了,等我回去試了之後,確定哪個更好我再來多做幾個。”
金珠笑道:“媚兒付錢,這四個都拿回去給秦大嬸,她說哪個好,你再來多做幾個。”
“哎呦,我哪能收二小姐你的錢,都不知道合不合用,萬一都不好用,你豈不是白花錢了嗎?”王嫂連連搖着泥手,怎麼樣都不收姚媚兒遞過來的錢。
金珠一愣,不由笑道:“王嫂,不管這四個汽鍋有沒有用,你總付出了勞動,辛苦做了出來不給錢,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你還是收下吧,要有其它事,我們另外說。”
王嫂開顏一笑,道:“蔣二小姐就是爽快,那好,這四個汽鍋的錢我收下,姚姑娘,你先等我一下。”說完,轉身去洗手。
“你知道我們家二小姐?”姚媚兒不由奇怪,金珠不常出來,她也剛來普安沒多久,王嫂是怎麼認出金珠的呢?
“呵呵,錢方街的蔣二小姐,我要是連她都不認識,還能在普安城混嗎?”王嫂邊擦乾淨手上的水,邊笑道:“姚姑娘,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和有本事的人打交道,知道我家公公嗎,當初我還是個姑娘家的時候,就是喜歡常往我家公公的店裡跑,去看他做陶器,後來才嫁給了我男人,學會了製陶的手藝。“王嫂的話人姚媚兒大吃一驚,怎麼聽上去王嫂當年看上的人是她公公,後來才嫁了現在的男人,這……
“哎呦,姚姑娘,你別往歪處想,我看上的是製陶的手藝,不是我家公公,我家裡可還有婆婆在,要是被她誤會了,我等會回去可沒飯吃了,嘻嘻!”王嫂笑着接過了錢,數了數收了起來,接着道:“咱們都是女人,其實說了也不怕你們笑話,只是擔心你們年紀小,聽了以後不好。”
金珠豎起了耳朵,王嫂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她話中的意思她大概明白,就是單純佩服有本事的人,喜歡接近,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這樣的話她敢這樣說出來,真不怕家裡的婆婆發飆,要知道,最無知的就是老婦人,兒媳婦敢惦記着公公,別管是手藝還是人,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姚媚兒更是瞪大了眼睛,跟了金珠之後,她才挺起腰桿做人,可也不敢相信,還有王嫂這樣的人,直接跟見過兩面的人說這樣的話,要她們是大嘴巴,她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怎麼,不敢聽?”王嫂見金珠和姚媚兒大眼瞪小眼,只是不說話,不由有些失望。
“咳咳,我們有什麼不敢聽,王嫂,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姚媚兒沒說話,金珠開口了。
“好,還是蔣二小姐有魄力,我沒喜歡錯人,呵呵!”王嫂哈哈一笑,讓金珠紅了臉,什麼時候王嫂喜歡她了?
“唉,蔣二小姐你不知道,我娘是個有本事的人,要不是受我爹拖累,她絕對能生活得有滋有味,可惜啊,喜歡上了我爹,跟他受累一輩子,活生生的窮死了。從小我就想,沒本事的男人不能要,將來長大了一定要找個有本事的男人。後來遇見了我公公,我才知道想錯了,嘻嘻,你們知道嗎,其它不是我爹沒本事,而是天下的男人都不如女人有本事,只是女人大都躲在家中,別人不知道罷了,所以啊,我才嫁給了我男人。”
王嫂說完,姚媚兒愣了,這說的是什麼呀,沒聽明白,於是問:“王嫂,你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明白啊?”
王嫂笑看着金珠,道:“蔣二小姐,你是個有本事的小姑娘,我的話你一定聽明白了,是嗎?”
“呵呵,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明白,王嫂你的意思難道說你製陶的手藝來自你婆婆,並非你公公傳授?”金珠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王嫂好像有點大女人主義,在當今的社會很罕見啊。
啪!王嫂雙手一擊掌,笑道:“我就知道沒喜歡錯人,蔣二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從聽說了錢方街的事,我就四處打聽,他們都說什麼王府的公子因爲看上了蔣家的姑娘,所以才暗中幫忙弄起了錢方街,我一聽就呸,有錢人想弄什麼事都行,偏偏錢方街這樣的事情就不行,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而是有沒有那個腦子的事,我當時一猜就知道,蔣二小姐肯定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有滿腹的主意,王府公子走了狗屎運正好遇見,所以一拍即合,纔有了錢方街,好像我和我家男人,我婆婆和我公公一樣。蔣二小姐,對不對?”
王府公子走了狗屎運?!!
金珠滿頭掛滿了黑線,王嫂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可也沒那麼誇張。
姚媚兒則連連點頭,雖然那句走狗屎運有些難聽,可在她看來,事情就是這樣。
“王嫂,你真是太瞭解我們家二小姐了,她真的是這樣,看見什麼都能想到賺錢的主意。”
“媚兒,你別說了。”金珠見姚媚兒恨不得拉着王嫂痛訴一番她的事蹟,忙上前攔住,不好意思笑道:“王嫂,我沒你想的那麼厲害,這話你也不要對別人說,那可是王府的公子,被有心人聽見的話,你脖子上的那個,咔,就不好說了。”
“知道,我還能不知道這個,放心,我也是看見你,高興纔多說了幾句,要不然,你們誰知道,我王氏陶藝其實是我婆婆的手藝,我公公那點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