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候府的時候,趙鬆梅雖不知有什麼事,帶着些戒備,卻還算是輕鬆的,可出候府的時候,整個人的心情,可以算得上是沉重。
這短短几個時辰間,竟發生了這諸多事故,讓她真是疲於招架,難以應付,猶其是她這親事,還有趙鬆材的前程。
想四哥苦讀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不就是一朝金榜題名,而金榜題名是有了,可後面的路,卻更難走了,若她一個不慎,沒準,他的路也就走到盡頭了。
風華正茂的年紀,又正逢金榜題名之時,可以說是人生最得意處,她又怎麼捨得斷了他的前程,甚至要了他的命。
她其實,與楚姨娘說話之時,已經在心裡做下決斷,路是好是壞,就看她如何來走,她也並非一般的軟弱女子,興許對別人來說,十分艱難,可對她來說,也許並不算什麼。
“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見一路沉默不語,臉色也不太好看,香兒直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心下忐忑的問道。
入了候府,這邊規矩比較多,她一個丫環,也不能陪在小姐身邊,被人領下去,跟候府的丫環待在一處。
這會兒出門時來喚她,她也才得見小姐的面。
趙鬆梅被她一句話喚醒,聽她這麼問,勉強笑了笑道:“怎麼這麼說?”
香兒指了指她的衣服:“連衣服都換了!”
她不由低頭一看,又輕輕笑了一下,心情倒不復之前的沉重,如實道:“被那個叫福兒的丫頭,給推進了水池子裡,好在不是大冬天,不然非得凍出毛病來。”
“什麼,被人推的。”香兒吃驚的張大嘴,隨即臉上便溢滿了怒氣:“這候府的丫環,怎麼這麼沒規矩,竟將客人給推進了水池子裡去,她這是故意的,還是受人指使的呢?小姐可摔到哪裡沒有。”
“楚姨娘指使的,當時宋天平也在場,不過,我卻不是被他撈上來的,而是自個爬上來的。”想必楚姨娘的目的,是想讓宋天遠把她撈上來,隨後兩人這般肌膚相親,那是怎麼也說不過去了,雖然這一點避過了,但最終兩人仍是碰到一處了,怎麼也沒繞過。
此刻說起來,如同說故事般輕鬆,早不復之前沉重。
“楚姨娘,她這是想做什麼?”香兒的眼神,已經可以說充滿了驚駭,她不在的時候,小姐都經歷了些什麼,這楚姨娘,這楚姨娘,果然如外間傳說的那般,心腸歹毒麼。
“好了,你知道她沒安好心就行,其餘的事就別問了,興許,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要在她手底下討生活呢!”趙鬆梅有些惆悵的說道。
但這個也說不準,楚姨娘現在在候府內院一手遮天,但自己真進去了,趙鬆梅臉上也閃過一道狠色,你這般算計我,難道就不准我給你添添堵麼。
她倒也沒有自信到,覺得自己可反把楚姨娘給掰倒了,畢竟人家在候府經營這麼多年,根深蒂固,得候爺寵愛不說,下面的擁護着想必也不少吧。
瞧瞧那柳兒福兒的,個頂個的忠心呢,對她下手,那叫一個乾脆利落,一絲猶豫都沒有。
香兒聽着她這話,雖沒有再問什麼,可眼圈兒卻是紅了。
“你這是做什麼?”趙鬆梅不解的問道,難不成她也吃虧了。
“小姐,你受委屈了,奴婢卻什麼忙都沒幫上。”香兒自責的說道。
她與趙鬆梅一起長大,兩人成日裡都是一起進進出出,天天在一塊兒,感情也是極深的。
“瞧你這樣子,不是什以大事,待我回家與四哥商議一番……”趙鬆梅語氣不是十分好,隨即又叮囑道:“以後遇到楚姨娘,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是,小姐。”香兒咬着脣,狠狠的點了點頭,她倒也把楚姨娘給記上心裡了。
主僕倆再無多話,一路相安無事的回了家。
“四哥,事情就是這樣的。”趙鬆梅將今兒的事一五一十的,全數說與趙鬆材,讓他聽了個明白。
“竟有這樣的事。”趙鬆材也是聽得驚疑不定,臉上怒氣涌動,若是對他下手,他沒準還不會多生氣,畢竟官場之上,爾虞爾詐,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事兒多了,他就算吃個虧,也不算什麼,可是算計的是自家小妹,他就覺得生氣了,也可以算得上是暴怒。
他一個男人,就算是算計他娶一個不喜歡的妻子,他也能忍受,不喜歡還可以想辦法嘛,可小五呢,是個姑娘家,算計她嫁人,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嫁得不好,那是苦一輩子的啊!
兄妹倆感情本就極好,這事也有他牽連其中,可想而知,他心中此刻是有多麼的惱恨。
“四哥,你也別生氣,生氣解決不了問題。”趙鬆梅看他那難看的臉色,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小五,這事怪四哥,你不用理會他們,有什麼事,讓他們衝我來就是,你什麼都不用管,對了,你來京城也有段時日了,想必家裡阿爺也念叨着,還有元哥兒他們……不如早些回去吧!”趙鬆材拉了她的手,神情鎮重道。
“四哥是想讓我走了,然後獨自抗麼,我把事情毫無隱瞞的說給你的,並不是讓你飛蛾撲火,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官場上的黑暗,這人心的不足與陰險,以後遇上事情,也多個防備。”趙鬆梅神情倒是頗爲平靜,該有的怒氣,在候府的時候,已經散發得差不多了。
想她,本也是個沉穩內斂的人,但今兒,還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外露,生氣的模樣兒,全展示給人看了,想秘還取悅了那些人吧!
“小五,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趙鬆材聲音有些發顫。
他覺得小五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覺得小五跟他說這事的同時,也在告訴他,她的選擇。
“四哥,咱們兄妹一起長大,你捨不得我受苦,我難道就捨得你受苦麼,而且,如今的情形,也不只是受苦這麼簡單,那候府勢大,楚姨娘與宋天遠,在候府爭鬥那麼多年,手段心機一樣不缺,最要緊的還是心狠手辣,一個不好,丟官是小事,我只怕你會小命都不保,若是你有什麼意外,你覺得,我這輩子還會活得安樂嗎?”趙鬆梅陳述事實,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