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趙松柏身上捱了兩下吃了虧,趙松樹和趙鬆材兩兄弟一涌而上,趕去拉架,趙鬆梅眼見不對,扯開嗓子就朝着主屋那邊大喊大叫起來。
“殺人了啊!大伯母要打死人了。”趙鬆梅一見這情況,不管不顧的向趙老頭的屋子衝去,鬧這麼大動靜,她不信他們還能在屋裡裝死聽不見,就是家裡的頂樑柱,被打壞了可怎麼辦。
果然,她還沒衝到屋門口,門就從裡面被拉開,王氏寒着一張臉,站在門衝外面嚷嚷着:“吵什麼吵,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一天不鬧騰就過不下去了是吧?誰不想好好過日子的,都給我站出來,我成全了他。”
王氏在這個家裡,還是很有威嚴的,她的話一出,院子裡頓時爲之一靜。
錢氏就算跋扈,可有婆婆在前,也不能不尊從,再則她也打了好幾下,心頭的火氣也略平了些,憤憤的扔下手中的扁擔,道:“娘,我在這家裡可真是待不下去了,瞧這幾個小的,有那一個是把我這個大伯母放在眼裡的,我不過是讓他們挖些野菜回來,中午飯桌上也能加個菜,當什麼稀罕寶貝似的,我說一句都能頂上幾句,這哪有半點尊重長輩的樣子,我這不是想着三弟三弟妹不在了,總不能讓孩子學壞了,少不得要管教管教吧?若這樣娘都覺得錯了,那我在這個家裡,是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帶着江哥兒回孃家去。”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江哥兒是咱們趙家的孩子,豈能跟你回孃家。”王氏一聽這話就急了,說實話錢氏回不回孃家的,她無所謂,少了錢氏,家裡還有劉氏柳氏,幾個孫女也能搭手幹活,輪不到她一個老太太沾手,她真是無所謂,可想到江哥兒,她就不樂意了,這是家裡的長孫,又是這麼出息的孫子,她可捨不得他被錢氏給帶走。
心裡有這樣的想法,自然就要偏幫着錢氏,臉色一繃,衝着幾個小的道:“小崽子們,你們這是想翻天了麼,要是欠收拾就直說,少不得大板子侍候。”說着伸手一個個的點頭他們,恨聲道:“我看你們一天是吃多了沒處消化,今天中午就不要吃午飯了,誰要是敢吃一口,以後就不是咱們趙家的人。”王氏本就對幾個小的心生不滿,幾個兒媳婦三天兩頭的又總在她耳邊說閒話,什麼只吃不幹活啊,胃口太大家裡給吃窮了啊之類的話,聽得多了,她也就越發的相信了,對他們幾個也就越來越厭惡,以至於現在看到他們,就心生煩悶。
“阿奶!”趙鬆梅對王氏處事不公很是有意見,正想跟她辯駁兩句,可話才喊出來,王氏一雙眼睛似刀子似的瞪了過來。
“還有什麼話好說,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學着貞靜自持,就學那潑婦似的大喊大叫,看你以後可怎麼嫁得出去,少不得還要你大伯母多教導。”王氏嚴厲的喝斥道。
什麼,讓她教導,那她得少層皮,趙鬆梅對王氏越發不滿,本就知道她沒什麼慈愛之心,如今這樣連理都不講,就更讓她覺得心寒了。
“小五,別說了。”趙松樹制止道,隨即又轉頭對王氏道:“阿奶說什麼,咱們就聽什麼,罰咱們不吃,咱們今兒就不吃了。”
王氏見他們服了軟,這才滿意道:“就應該這樣,都長長記性,以後誰還敢無理取鬧,不尊長輩,可不止餓一頓肚子。”說完斜了錢氏一眼,就自個回屋了。
錢氏被那一眼看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但隨即想到自個兒子出息,就算是看在兒子面上,也沒人會拿她怎麼樣,隨即又坦然起來,回過頭看向幾個小的,心裡又是一陣氣悶,這幾個小崽子,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怎麼也逼不走,他們多在家裡待一天,家裡就要多費糧食,這些糧食若是賣了換銀子,都夠給江哥兒添置多少東西了,猶其想到前段時間,給小丫頭看病的銀錢,現在都還在心疼呢。
錢氏是早就想將幾個小的給趕出去了,可又顧及着名聲,還有兒子的名聲,兒子將來是要做官老爺的人,名聲可不能壞,正因爲顧及着名聲,不能將人直接趕出去,那就只能讓他們自己提出來,分家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分家自然是輪不上那些小崽子們說了算,按她的意思,分一兩畝地給他們,能過什麼樣的日子,他們也就不管了,是活也好是死也罷,跟他們沒多大關係,在她看來死了更好,那兩畝地還能收回來,自家接着種。
她的想法是很好,可這些小崽子不上當,不管她明說暗說的,他們就是沒有要分家的意思,逼不得已她也就只能使出各種小手段。
眼見王氏做出懲罰,讓他們中午不許吃飯,幾個小的蔫頭蔫腦的樣子,心裡就痛快了不少,掃了眼幾大筐的野菜,暗道:“幾個小的還真是本事,這大半天就挖了這麼多回來,只怕吃一天都成。”隨即臉色又是一暗,現在正是開春時節,外面的野菜多着呢,憑這個肯定是爲難不到他們,還得另想法子。
“清姐兒,傻站着幹什麼呢,多挑些野菜洗洗乾淨,中午咱們涼拌着吃,讓你阿爺阿奶吃個新鮮。”錢氏吩咐道,隨即淡淡的掃了一眼幾人,眼中滿是不屑。
“哎,娘你累了歇着,我來做,一會兒我調點麻油,拌點蒜米,撒點蔥花調味兒,保證做得比豬食好吃。”說話間,神情高傲的掃過幾人,不屑一顧的神情,與錢氏如出一轍。
趙鬆梅豈會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真是有其母比有其女,不僅將他們比作是豬,還故意說起這些調味料來饞他們,很好,她的確是做到了,成功的把她肚裡的饞蟲給勾了起來。
趙松林因爲自己的原故,不僅連累捱了打,還讓兄妹幾人沒有飯吃,心裡那叫一個愧疚難安,見衆人都散了,這才期期艾艾的向趙松柏靠了過來:“你疼不疼,對不起。”說着不安的垂下了頭。
“好了,我沒事,不疼,咱們先回屋吧。”趙松柏故作輕鬆的說道。
若能忽略他發白的臉色,沒準衆人就信了。
“快扶回屋裡歇會兒。”趙鬆梅沉着臉說道,最主要的是要看看傷得怎麼樣,錢氏揮着扁擔可沒有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