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候府是嫡支,一家獨大,但同屬一脈,且老候爺在時,對旁支也是極親近的,想着宋清輝也沒有嫡出的兄弟,對旁支的幾個侄子也相當照顧,如今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雖不插手候府這邊的家務,但也能說得上幾句話。
本着同宗同族的臉面,宋家幾位旁支的夫人們,今兒也深感丟臉,堂堂一候府,喜宴竟操辦成這個樣子,沒見那些夫人們,臉上的笑容有多勉強,甚至有幾位覺得受到怠慢的,隱隱帶了些惱意。
“這府裡沒個主事的人,還真不行。”其中一位夫人開口道。
“就是,靠着一個姨娘,怎能管好家,一點也不識大體,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只顧耍自個的小心眼,還有那庶子媳婦,也是擔不起事的。”
“我之前就看着不成樣子,還好心的問她,要不忙來着,哼,人家那心眼可多得很,深怕我這一沾手,就甩不掉我似的,回絕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經歷了今天這麼一出,幾位夫人再好的性子,也是忍不住要抱怨幾句。
她們這裡毫無顧及的說着,旁邊侍候的丫頭,卻都是候府的丫頭,聽着幾位夫人的快言快語,不由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拿什麼表情來應對,來府中作客,這般當着府中的丫頭說主子的不是,真的好嗎?
“你們說,這要不要跟候爺說說,讓他爲着候府着想,也娶位夫人進來纔是,不然這家裡,繼續這麼亂下去?”
“你急什麼,這不是大少奶奶進門了麼,早就打聽過了,聽說這位大少奶奶在孃家時,管家理事那就是一把手呢!”
“說得也是,畢竟是候府的家務事,咱們胡亂插手進來,還當咱們存了什麼心思似的,早前就防咱們防賊似的了……”
幾位夫人絮絮叨叨的說着,想着這位大少奶奶若真是個有本事的,她們也能少操這份心了。
後院這邊的夫人位一退席,自然會支會前院的男人們,那邊開席本就早些,吃吃喝喝的,速度快些的,也就差不多了。
聽聞自家夫人們要離開,心中微微驚詫之餘,也知道夫人不是不識大體的,這般急着離開,想必另有隱情,隨即一個個的,便也跟隨着離開了。
宋清輝一身疲憊,自是不想招呼客人,自是巴不得這些客人早些離開,他也好能歇一歇,但發現客人竟這麼快的就走了大半,卻也察覺出不對來。
零零散散的走得七七八八,最後只剩下幾個身份較低,還沒成家的少年郎君,有些不明所以的,左看看右望望,似也覺得這些走得太過離奇。
“申管家,這是怎麼了,怎麼都走了啊!”人家要走,他只得笑臉相送,又怎會做出拉着人不放手,定要問個究竟這樣無禮的舉動來,所以,到此刻爲止,他仍還雲裡霧裡。
“候爺興許不知,後院來做客的夫人們,此刻也是早走了個乾淨,只剩幾位本家的夫人還在。”申管家不緊不慢的回道。
“自家男人都走了,夫人位自沒有留下的道理……”才說着,話聲便是一頓,他就算腦子不好使,這會兒也明白了幾分申管家的意思,他那意思是說後院夫人們先走的呢,問題出在後院。
他這一直在前面忙得腳本不沾地,那還顧得上後院是什麼情形,後院有楚姨娘在打理,以往管家也管得好好的,沒出過什麼亂子,今兒這是怎麼了?
“楚姨娘呢,她在幹什麼,叫來給我回話。”他再怎麼不知事,也知道今兒這事,怕是後面鬧出亂子來了,心裡便有些不高興,這樣的大喜日子,遍邀賓客,卻鬧了個沒臉,還鬧得親朋好友都知道了,他這臉,還往哪兒擱。
“楚姨娘說是身子不適,此刻應該是在自個屋裡養着呢!”申管家悠悠的開口說道,一點也不着急,相對於宋清輝急得跳腳的模樣,完全是鮮明的對比。
“楚姨娘身子不適,早上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就身子不適了,那今兒這些事,是誰在總領?”話才問出,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除了二兒媳齊氏,家裡還能有誰了來管事!
沒等申管家回話,他自個便開口抱怨起來了:“這個齊氏也是沒用了些,這麼點事都辦不好,也不知在孃家時,是怎麼學的管家理事,竟生生把客人都得罪光了。”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到現在還一點不得而知,但就那些客人走得這般匆心的情形來看,定是把人得罪狠了。
“候爺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這二少奶奶,當初不還是你點頭應下的麼?”言外之意,有錯也是你的錯,申管家不緊不慢的說道。
成功把宋清輝說得啞口無言,他還能說什麼,兒媳婦是他點頭應下的,如今不能幹,挑不起事來,他自個也只能受着。
怎麼竟全是他的錯了,那些犯事的婦人們,竟是一點錯兒也沒有了,申管家做什麼要說得這麼直白,他真恨不得自己這會兒沒長耳朵,什麼也沒聽到纔好。
“哼,我當初要知道是這樣的,我能答應嗎?”心想,當初他也去打聽過的啊,齊氏在閨中,也是美名在外,怎麼到了候府就成這樣了,他也沒有再去深究,此刻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今兒喜事辦成這樣,還能怎麼想想辦法,挽救一下候府越來越不好的名聲不?
宋清輝那小聲嘀咕的話,申管家也是聽了個清楚,卻只當什麼也沒聽到,畢竟是候爺的家務事,且還關係着後宅女眷,他也沒有插嘴地餘地。
宋清輝正心氣不順,看到剛送完客人回來的宋天遠,忙喚了過來:“去看看你姨娘身子怎麼樣了,若是病得厲害,就請個大夫去,再去問問你媳婦,她今兒都是怎麼招呼客人的,竟把客人都氣走了,辦不好差事,就別領了來做,家中那麼多管事婆子,沒她胡亂插手,興許還鬧不出這許多亂子來呢?”
他越說越覺得生氣,心想着,待過了今日他出門,沒準不少人都得笑話他呢,瞧瞧這滿京城,有哪家辦喜事,能把客人都得罪了,連席面都不吃,就這麼匆匆就走了的?他的臉都讓這些不爭氣的東西丟光了。
申管家聽着,砸砸嘴沒說話,候爺這性子,最喜歡的就是牽怒,真是數十年也不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