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平這事兒,只與趙鬆梅透露了一點,宋清輝那裡,卻是半點口風沒露,畢竟這事兒,現在還沒有說到明處,不好四處張揚,而宋清輝那人,又是那樣的性情,不定什麼時候一高興了,便口沒遮攔的什麼都往外說了,猶其是他這後宅,如今鬧得有些不平靜。
對於他這個爹,宋天平也真是沒什麼好說的,別看他一把年紀了,那心性還比不上宋天平十來歲時的穩重呢。
對於宋清輝這個父親,宋天平也只不過是去請了個安,應付一下了事,兩人關係並算不上融洽,以往見面都是大眼瞪小眼的,誰看誰也不順眼,如今宋天平仍是這樣,但宋清輝那邊,卻是稍有改觀,這也得緣於趙鬆梅打着宋天平的名號,給送去的美人,很得人心,再則趙鬆梅事事順着他來,沒有違逆過他的心意,讓他對大兒子也沒有原來那麼討厭了。
反倒是宋天遠那邊,因爲楚姨娘的事,着實惹得他不生氣了,連帶着對宋天遠也沒什麼好臉色。
宋天遠抱着與父親拉好關係的心態過去,一心巴結討好父親,倒也把他哄得迴轉過來,但倒底待他沒有以往那般親熱了。
他自也感覺到父親的怨氣,雖也知道這事兒姨娘辦得不地道,但現在也是於事無補,只得拿好話兒來哄着唄,總不好讓他也給送幾個美人吧,難免有跟風的嫌疑,也是落了下乘,再則,美人多了,父親也受用不過來不是。
楚姨娘在宋天遠一頓安撫之後,請了大夫來,開了藥,便開始閉門養傷,當然,在她看來,臉上的傷,沒有心裡的傷來得重,閉門養傷,更主要的還是調養心情,雖有兒子一個勁的安慰,但她這心裡,仍是難受得緊。
受了這般的打擊,她是再不敢去宋清輝跟前現眼了,心裡自也是惱了他,恨了他,但主要的還是怕他餘怒未消,或是再受那秋媚的挑拔,臉上若再挨這麼掌,她怕是就要毀容了,心情鬱郁之下,竟是連孫子也不想見了,宋天遠時常過去探望,她倒沒有趕人,在她心中,倒底是兒子比孫子更重要。
這邊母子兩個倒真是消停了不少,宋天遠以往那許多的小心思,也都跟着收斂了起來,自然也是察覺到,自己在宋清輝心中的地位有所下降,如今忙於公務之餘,便一心用在了宋清輝身上,不時的買個古物,硯臺什麼的給送去把玩。
要說宋清輝這人吧,明明是武將之家,卻偏學文人愛風雅,這點宋天遠跟他其實挺像的,宋天遠送去的這些小東西,他還確實挺喜歡的,不過,相對於這些死物來說,還是活生生的美人,更討他的喜歡,那秋媚提了姨娘,他還沒稀罕夠呢,那些小玩意兒,把玩一陣,瞧個新鮮,便也丟倒一邊,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總歸覺得這兒子,心中還是有他的,讓他也很知足。
如今,府中各有事忙,倒是難得的寧靜,趙鬆梅輕鬆料理家務,一心養胎。
宋天平在家中不過歇了兩日,便又去了京郊大營,雖說多有不放心,但瞧着家中的風氣,倒也沒有多少擔心,只不過仍是去了趟狀元大街,拜託了一下宋氏,讓她多過來瞧瞧,看顧一二。
對於此,宋氏自是滿口答應,趙家在京中本就沒什麼親戚,這又是嫡親的妹子,就算宋天平不說,趙鬆材也會催着她多往候府去走動的。
待宋天平安排好家中雜事,再回到大營中時,便敏銳的察覺到營中的緊張氣氛,心中不由也是一凜。
便也顧不得其他,便直奔大將軍處,心裡多少清楚一些,怕是朝中有變,不然也不能鬧得人心浮動。
宋天平被請入內,一眼就瞧見史大將軍,正神情凝重的看着一幅堪輿圖。
“大將軍!”宋天平拱手喚道。
“嗯,你來了,家中可好,你父親身子還算硬朗吧!”史大將軍擡頭,露出絲關切的神情來。
“家中諸事順遂,父親身子骨也不錯,勞將軍掛念了。”宋天平頗爲疑惑,問他父親幹嘛,雖說是個候爺,可誰不知道他只領着個閒職,如今戰事即至,難不成還想派他出徵,這簡直是個笑話。
“朝中的事情,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了,就想問問你的打算,朝中也不是無人,我這把年紀了,也不好與年輕人爭功勳,你如今在我手下,皇上問起,我總歸是要推自己人出去,雖說戰場兇險,但男兒志在四方,征戰沙場,也不可畏首畏尾,你若實在不願,我也不會勉強……”
上戰場這樣的事兒,就看你怎麼想,有志氣的,自是想拼一場,爭個榮華富貴,沒志氣的,不求有寸功,只求安穩度日,各有各的活法,年輕時,他自然是瞧不起不思上進的後輩,但現在上了年紀,他自個都沒有了爭強好勝之心,對別人,也不作要求。
而宋天平又是候府的公子,榮華富貴也不用求,若求安穩,如同他父親一般安安穩穩度日,日子過得也快活,若想再進一步,那也少不得要拼死殺敵了,對於候府的情形,他也是知道的,宋天平如今還沒有世子之位,這在候門勳貴之家,還真是少見的,堂堂嫡長子,二十好幾了,又不是紈絝子弟,且人家才能還不錯,竟不給請封,史大將軍對宋候這人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大將軍一番厚愛,末將已經考慮清楚,戰場雖兇險萬分,但我堂堂男兒,自是以保家衛國爲已任,且我等深受皇恩,也不能辜負了皇上的期望。”宋天平一臉堅定道,史大將軍有句話沒說錯,朝中不是無人,估計各家勳貴子弟,都有些蠢蠢欲動吧,畢竟能拿下之功,各家府第便又能榮耀一二十年。
“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史大將軍拍了拍他的肩頭,他也曾是個熱血的將軍,自是希望手下將士都能征戰沙場,爲國殺敵,若是裹足不前,心中還會看不起,但也不會爲此刻意爲難,這小子,他倒也沒看錯,是個難得的血性之人,心想,若是得勝歸來,皇上若不開口,他便開口爲他請封世子之位,有那軍功在身,皇上定是不會故意爲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