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輝是半點也沒察覺到後院的情況,在申管家的督促下,一拔接一拔的熱情招呼起客人來,累得腰痠背疼的,他也沒好意思抱怨一句。
不然,申管家就該讓他天天勤練功夫了,想他多少年沒練那些把式了,還是老候爺在世時,每天作作樣子,如今年紀都上來了,還要讓他練那些,估計跟要他命差不多。
如此,就算累得不行,也沒敢吭一聲,還得裝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樣子,他也是覺得憋屈,想做了這麼多年候爺,還沒這麼操勞過呢,不過,瞧申管家這一把年紀,估計也活不了幾年,他能忍也就忍了吧,畢竟父親臨終前的交代,他總不能不孝,違了父親的意。
宋清輝撇開眼去,真是不想看到他那笑得一臉菊花的樣。
前院這這,熱熱鬧鬧的招呼着客人,宋天平忙亂之餘,也讓人去給新房中的趙鬆梅遞了個信,告之了她後院那邊的情形,讓她心裡有個數。
且說趙鬆梅這邊,發現新房之中有些不對之後,就讓丫頭去打聽了,才得知情況,就又得到宋天平這邊的傳話。
兩方一連接起來,也就對後院這邊的事兒瞭如指掌了。
“小姐,外面鬧成這樣,咱們怎麼辦啊!”香兒很是不滿的開口道,畢竟今兒是小姐的大喜之日,鬧了這麼大亂子,小姐這喜事,還怎麼辦啊!
“管咱們什麼事,外面鬧出天大的亂子,也鬧不到咱們新房裡來。”趙鬆梅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時辰也不早了,你肚子餓不餓,讓外面的丫頭,悄悄的去廚房裡弄點吃的來,府裡鬧成這樣,咱們這邊,估計也沒人顧得上,總不好餓着肚子吧!”趙鬆梅衝香兒眨眨眼道。
這時候還顧得上吃啊,不過話也在理,她們鬧她們的,總不能讓小姐餓肚子,香兒點了點頭,便從身上摸出個荷包來,從裡面取出一張五兩面額的銀票,便開了門出去。
只聽着在外面嘀嘀咕咕的一陣,交代完了,便又回到屋裡來。
“你都說些什麼呢,還在點菜不成?”趙鬆梅好奇的問道。
“咱們纔來候府第一天,也不知道廚子做的飯菜合不合小姐的口味,總得點小姐喜歡吃的才成,就算不好吃,也能多吃兩口。”香兒理所當然道,她都拿了五兩銀子去打賞了,還不能吃上合心意的,豈不是很虧。
“嗯,這話說得在理。”趙鬆梅輕笑一聲,點頭贊同道。
香兒聽她這麼說,也便得意起來。
兩人待在新房中,完全不管外面的消息,只不時的派丫頭去打聽一下外面的情形,丫頭也機靈,得了賞錢,跑得也勤快。
外面守着的丫頭,俱是候府的丫頭,她陪嫁的丫頭婆子們,如今都在外面另一處待着呢,身邊也只跟着個香兒在。
不過有香兒這一個丫頭在,也頂其他的好幾個了。
只外面的消息不停的傳進來,也是聽得這主僕兩人驚訝不已。
“吳夫人飯都沒吃,就帶着丫頭急匆匆的走了……”
“外面的酒席都快散了,後面的女客這邊纔開宴,也沒有人陪席,在坐的夫人們,臉色似乎都不太好。”
小丫頭回凜着事兒。
香兒卻是接口道:“定是餓得肚子受不了了,臉色纔會不好看,想想也是,各位貴夫人們,就算家世再差的,也沒有到餓肚子的地步,更何況,能來候府參加喜宴的,這身份更差不了。”不過想想那般的貴婦人們,竟也有餓肚子的一天,她就特別想笑,猶其是想到她們,肚子餓得不行,卻還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那模樣想想她就樂得不行。
“香兒姐姐說得可沒錯,我聽那邊侍候的姐姐們說,擺上的幾盤點心,竟是被吃得一塊不剩呢。”這小丫頭聽香兒說得有趣,且看趙鬆梅性子也不錯,便也玩笑般的接口說道。
她這一說,惹得香兒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起來,她真是從來沒覺得這麼樂過。
待笑得差不多,小丫頭便又接着說道:“廚房那邊鬧得一團亂,好幾桌上的菜,都參差不一,夫人們臉上的神情十分不好。”
“菜都上桌,有得吃了,怎麼臉色還更難看了呢?”香兒不解道。
“這你就不明白了,席面上的菜式,每一桌應該都一樣的纔對,若這一桌上有道魚翅,而那一桌上卻沒有,這豈不是覺得不公平,心思多的,自然就想得多了,但她們卻不會往是廚房弄錯了那方面想,想得最多的,定是覺得主人家對她們的各種看不起。”趙鬆梅見兩丫頭說得有趣,便也接話道。
完全沒有做爲新娘子的羞澀,如同仍在孃家一般的自在。
兩丫頭聽得也是恍然大悟,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們又如何能想得明白。
“真是,想那麼多幹嘛,有得吃就吃唄,就算少一道菜,其他菜也不差什麼,這樣的席面,可都是請了大廚來動手的,滋味兒定是不差,那裡想着那些有的沒的,自個難受起來,又哪還吃得下去。”香兒十分可惜那一桌的席面,估計沒有幾個人有味口去吃了,真是太浪費了。
果然如她所料,丫頭再去打聽時,就聽到有很多夫人們陸續的告辭了,只走時,臉上都沒有什麼喜色,那些城府較深的,就算心裡有多少不痛快,但臉上還能一臉的平靜,而那些什麼都寫在臉上的,則是滿臉的不樂,甚至還有人帶着些怒氣,卻顧及着主人家的身份,有怒也不敢發。
楚姨娘在自個院子裡待着,雖一步沒出院門,但外面的情形,卻是支使了丫頭出來打聽的。
待聽說這一場喜宴辦得多麼糟糕時,心裡是高興的,能給宋天平添點堵,讓這喜事辦得不如意,她心裡就高興。
至於其後果,能有什麼後果,就算候爺知道了,還能怪她不成,她今兒不是不舒服麼,候爺若是得知了,怕是心疼她都來不及呢,又豈會怪罪。
後院的夫人們,陸陸續續的告辭,開宴不到一刻鐘,桌上的酒菜幾乎都沒怎麼動過,人卻是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還留下沒走的,也不過是幾個族中的本家夫人們。
只是她們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就是了,還能留下來,完全是一副要找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