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鏗鏘有力的一番話,可是用她稚嫩的嗓音說出來,卻是顯得毫無氣勢,錢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嗤笑一聲,道:“哦,還知道衙門呢,分出來果然長見識了。”她兒子在縣城進學,是個有學問的人,就算是進衙門,她也不怕。
再說了,這也就是他們家的一點家事,何至於就鬧到衙門裡去了,小小一個丫頭片子,竟想着拿這個來糊弄她。
柳氏也覺得小丫頭的話挺可笑的,縣衙那是什麼地方,以爲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麼,就他們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估計連縣衙的門都摸不到,竟然還說什麼告狀之類的話,這豈不好笑。
柳氏並不知道他們買了些什麼東西,但聽人說有滿滿一牛車,花了幾兩銀子呢,想着這麼多的東西,她拿一兩件回去,也不算什麼吧,跟着錢氏跑一趟,總不能讓她白跑。
心想着,眼神兒就開始四下打量起來了,不過院子裡並沒有擺放什麼東西,想來都收進了屋裡,想想也是,幾個小子丫頭,人又不傻,花銀子買回來的東西,豈會這麼隨便擺在院子裡。
見錢氏正跟幾個小的說得起勁,她就想偷摸着進屋裡瞧上幾眼,有什麼值錢的物什,就好趁早下手,暗自得意着,自個這趟來對了。
劉氏那女人,一向自以爲聰明,與錢氏對着幹,有什麼好事錢氏自不叫她,想想自個兒這樣的,才叫聰明呢,想着屋裡估計還有些值錢玩意,臉上的笑意越甚。
趙鬆梅卻是眼尖的發現了她的動作,迅速的往她身前一擋,問道:“四嬸孃,你這是想幹什麼?”
當她看不出來麼,趁亂想要佔便宜,哪是那麼容易的。
她這話一問出口,趙松林也快速的站在了她的身後,擋住想要進門的柳氏。
“哎呦,四嬸難得來一趟,怎麼連門都不讓進啊,莫不是屋裡藏了什麼東西不成?”柳氏被人識破意圖,也不慌,揚聲說了一句。
她這話當然是說給錢氏聽的,你在那裡理論有什麼用,不如直接進屋,拿住把炳纔是正事,再則將東西都拉回家裡去,纔算不白來一趟。
錢氏一聽這話,覺得有理,擡腳也要往屋裡衝去。
“大伯母,家裡連個桌子凳子也沒有,就不好招呼你們了,這就請回吧!”趙松柏明白她們的來意後,臉上微冷,也顧不得什麼禮數,直接開口送客。
“這樣就想讓我們走,想得太簡單了吧,哄騙老爺子錢財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面的事兒。”柳氏似笑非笑的說道。
她既然來了這一趟,惡人都已經做了,卻半點好處還沒沾到,這就想讓她們走,沒門。
錢氏自然也不是他一句話,就願意退讓的,耳中聽着錢財這類的話,她就特別的受刺激。
原本嫁進趙家來時,日子過得順風順水,除了男人沒出息點,她也沒什麼不滿意的,畢竟趙家也是有家底的人。
但至從趙松江越出息之後,她對錢財就越發看重了,不爲其它,兒子越出息,就越少不了她爲他鋪路,而這送禮打點,那一樣都少不了錢,而趙家的這點錢,以前覺得夠過日子,可現在需要各種花銷之後,就讓她意識到,這點錢,還遠遠不夠。
柳氏的話,直接刺激到錢氏,頓時也不理論了,指着趙松柏道:“大狗兒,識相的就趕緊把昨兒買的東西,都給我搬出來,不然我叫人來搬時,就不那麼好看了。”
“這還講不講理了。”趙鬆梅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氣得胸口一起一伏,這簡直是什麼人啊,跑人家家裡來搶東西,還搶得這麼理直氣壯。
可恨她怒氣衝衝的一番話,卻是沒一人搭理她,簡直氣得她想跳腳,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呃,王法!趙鬆梅突然想到,村子裡的事也不是沒人管啊!隨即偷偷伸手拉了一把有些發怔的趙鬆材,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趙鬆材也是着急,伯母嬸孃來家裡搶東西,家裡好不容易添點東西,眼見就要被搶走,心裡又是焦急,又是擔心害怕,幾歲大點的孩子,原本分家出來就沒什麼安全感,這會兒又經這一糟,就有些嚇懵了,好在趙鬆梅拉着他說了幾句,他倒也醒過神來,偷偷從院門口溜了出去。
里正劉楚傑正想着去村裡溜一下彎,這是他每天的習慣,不忙的時候,吃過飯,都會去村裡走一走,散散步,還有就是聽一聽別人東家長,西家短,他一個里正,管的也就是村裡這一攤子事,自然是要多聽聽,不然別人說起什麼來,他一問三不知,就難看了。
“劉阿叔,劉阿叔!”趙鬆材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停在劉楚傑跟前。
“是四狗兒啊,跑這麼急,可是有什麼事。”幾個小子分了家,小日子慢慢過起來,好像還沒有什麼事來煩他,他還欣慰了一陣,不想這事就來了。
“劉阿叔,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大伯母和四嬸孃,要來搶我們家的東西呢!”趙鬆材平息了一下,立馬說道。
“什麼,搶你家東西?”這才分了家,家裡也沒什麼東西,這上門搶什麼啊,哦是了,昨兒不是買了許多東西回來麼,想想分個家,家裡啥東西都沒有,這不添置也不成。
只是這才添了點東西,錢氏柳氏就跑上門去搶,這也做得太過了吧!
“她們說,買東西的錢是哄騙阿爺給的,所以就要來將東西都搬回去。”趙鬆材解釋了一句。
劉楚傑原本也是這樣認爲的,但聽他這話,不由有些訝異,道:“聽你這意思,買東西的錢,不是你阿爺給的?”
“當然不是。”趙鬆材斷然道:“那些錢都是我們自個賺的。”
“哦,自個賺的?”劉楚傑懷疑道,就憑几個黃毛小子,賺錢?
趙鬆材卻是閉口不語,他人雖小,可不是啥事不懂,他要是敢說去山上採草藥賺到了錢,明兒沒準人人都上山採草藥了,那就沒他們傢什麼事了。
“你要是不說清楚,這事兒我可不好辦?”劉楚傑說道,他一個里正,自然是要做到公正公道,若是不問清楚錢的來籠去脈,他也不好斷公道。
趙鬆材猶豫了,家裡這事緊急,若不趕緊搬了里正去,沒準家裡的東西,都讓大伯母四嬸孃給搬走了,再則,不說清楚,以後這樣的事情,估計還沒完沒了,小腦瓜子一番思前想後,咬咬牙道:“那錢是我們採草藥賺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鎮上的藥鋪打聽。”